說話的這個小和尚正是白眉禪師的大弟子采薇僧朱由穆,其數世修行,佛法高深,其實力已不在三仙二老之下。
他有兩個好朋友,一個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另一個是玄真觀嚴瑛姆的弟子薑雪君。
聽他這麼說,薑雪君也興致勃勃的開口:“我跟朱道友一起去,早就聽聞陝西黃龍山有個猿長老,練就昔日戰國時期袁公所傳下來的越女劍術,還得了部玉版火真經,性情桀驁不馴,頗為自傲,正好去領教一番。”
說完,她又輕笑了聲:“若依我說,也不必如此費事,咱們這裡有這麼多人,乾脆直接殺去橋山,將那孽龍斬了也就是了,何必還要設法蒙蔽天機,在這裡著四著六地算計!”
“不可!”陳玉鳳說,“那魔龍道力廣博,法力深不可測,連我師父都要讓他三分,昔日在星宿海也算是大顯神威,太乙混元祖師跟他相比差得遠了!他煉就九子母天魔,手上更有九口天魔誅仙劍,一旦大開殺戒,後果不堪設想。我們這次,隻是要將他逐走,阻止他拿到聖陵中的寶物,芬陀大師說此妖孽氣數未儘,還不到死的時候,讓我們切不可莽撞行事。”
薑雪君心裡雖然還是很不服,但連芬陀大師和優曇大師兩位神尼都對時飛陽有那麼高的評價,她作為晚輩也不好再說什麼。
陳玉鳳沉吟道:“采薇大師跟薑道友去找猿長老取劍,咱們這邊還是得繼續想辦法把他引開。”
玄殊說:“這次雖然沒能將其引開,但是好歹將那一口天魔誅仙劍調了出來,不如咱們再來一次,你不是說他手上有九口魔劍呢麼?咱們再用此法,將他手上的魔劍儘可能地再多調出來,好去其爪牙。”
陳玉鳳說:“那魔龍十分狡滑,這種事若是再來一次,怕它有了防備……”
“就算他有了防備又能如何呢?咱們這是陽謀。”玄殊說,“他就算知道了,也隻有兩種選擇,要麼坐視不理,要麼再拿出一口魔劍,到時候咱們就趁著他魔劍離手的時候,將其奪過來毀掉。”
陳玉鳳沉吟著點點頭:“師父說他那魔劍九口一套,還要勝過她老人家的天龍伏魔劍,確實應該將其毀掉,哪怕隻毀掉一口,也能減卻他那天魔劍陣的好些威力。不過咱們得先推算一番,青城派掌門薑真人和雪山派淩真人現在何處,如果他們都趕了過來,此計就不能成了。”
眾人全都默默推算,得出來的結果的都是薑庶在蜀中,淩渾夫婦在江南,這樣心裡有了底。
他們這次決定從雪山派下手!
上次折了個醜魔王邢錕,這次陳玉鳳又請出惡啞巴元達,這兩人當年被火無害跟鄧八姑暴揍,狼狽逃到華山,純心引華山派眾人出手要群毆火無害二人,結果反被奪走了一套都天烈火旗。
兩人心有餘悸,未敢直接回轉輪寺,在遠處親眼目睹了轉輪寺的覆滅,嚇得不知所措。
烈火祖師本要收他們入華山派,但兩人自覺跟烈火祖師同輩,加入華山派隻能以師兄弟來論,雖然西方魔教從毒龍尊者、史南溪那裡論,跟烈火祖師相交莫逆,他們卻覺得這樣像喪家之犬去投奔太丟麵子,就一直覓地隱居,龜縮修煉。
這次小寒山神尼忍大師定下調虎離山之計,幾位佛門大佬都不願意直接搞這些陰謀詭計,陳玉鳳過去是旁門劍仙,還混過魔教,交遊廣泛,優曇大師就把她派出來跟玄殊、姬繁等一起召集人手,一起攢成這個局。
優曇大師告訴陳玉鳳,這次的目的是阻止時飛陽拿到聖陵裡麵的寶物,不是跟他拚命,陳玉鳳領受機宜,先就通過邢錕去利用寶物的事誘惑猿長老出山,再給猿長老出謀劃策,先給灞橋觀住持弄一顆寶珠,再用這寶珠去引誘羊角嶺四惡出來圍攻道觀,猿長老再故意放出薑小鐵,指點他去橋山聖陵求救,猿長老自己潛伏在側,等時飛陽一走就立刻衝向聖陵打前陣……
這樣層層套嵌,可謂是費儘了心機,不想被時飛陽一口魔劍給破了。
倒也不算失敗,總算讓時飛陽手上少了一口魔劍。
陳玉鳳這次讓惡啞巴元達出手,給他出了一番計策,讓他依葫蘆畫瓢,去西崆峒,找崆峒派的人去圍攻雪山派在西安城的道觀。
醜魔王邢錕和惡啞巴元達,都得了陳玉鳳首肯,隻要辦成了事,就可以由她引薦,皈依到白眉禪師門下,從此洗心革麵,皈依佛門正宗。
元達感應到邢錕已經死了,但不知道是如何死的,本命神魔有些惴惴不安,感覺這局自己摻合進來,看似前途光明,能夠給自己找個無與倫比的大靠山不說,日後還能修成正果,可總感覺哪裡不對。
他到了崆峒山,找到崆峒派眾人。
崆峒派自從當年掌門應劫以後,就一蹶不振,後來首席大長老召集大家一起合練一個極其邪惡的陣法,欲重振仙門,結果好死不死地惹上了極樂真人李靜虛,他們還以為憑借滿門高手布下崆峒派最厲害的陣法,肯定能夠煉化李靜虛,結果被李靜虛一道乾天太乙神雷就把陣給破了,還把人給擊死震傷十好幾位,從那之後,崆峒派就每況愈下,瀕臨滅教。
這些年經過休養生息,總算又重新恢複了些規模,又有幾位教中高手不但練成本門秘法,還從彆處尋了些,取長補短,增長功力,逐漸又重新把門派撐了起來,隻是互相之間誰也不能服眾,仍然沒有一個掌門,大家平時隻是在山中各自洞府中修行。
元達作為西方魔教中修行了許多年的人物,認識崆峒派不少高手,這次上山便找上故舊,講起西安城的事。
前麵說過,他綽號叫“惡啞巴”,實際上,啞巴是他的偽裝,並非完全不能說話,他口齒清晰地把陳玉鳳教給他的都說了,果然讓崆峒派的這些人頗為動心,一者雪山派除了掌門師父淩渾,還有師娘白發龍女崔五姑,除了男弟子也收了不少女弟子,其中有許多仙根玉骨的,這對崆峒派這幫家夥就有很大的吸引力。
又說起他們從明宇仙市買了許多寶物雲雲,最後又告訴他們如今的天下與當年早已經大不相同,情況早就變了,勸他們去西安開辟道場,廣開山門,多收弟子,西安那裡好苗子極多,不出十年,就能將門派發揚光大。
這些也還罷了,這些人過去沒聽說過雪山派,當聽說是淩渾新創的教宗以後,紛紛拍著桌子決定出山,他們當中有好幾個跟淩渾有仇,這次正好先去殺光他的弟子,殺光男弟子,女弟子留著享用,多了道觀,再在那裡等著跟淩渾鬥法,以報昔日之仇!
崆峒派總共出動了八位劍仙,各自帶著徒弟若乾,總共二十多人,從崆峒山出發殺來西安城!
跟上次的猿長老性情孤傲不同,崆峒派這幫人平時爾虞我詐慣了,都擔心被人設計陷害,一個比一個雞賊,非得要元達跟他們一起去打雪山派不可,不然的話就是元達有詐,沒安好心,元達沒辦法,隻好跟著一起來。
一到雪山道觀,這幫人就使出九天都篆**,將周遭天空地麵全部封鎖,準備裡麵的人出來一個殺一個,當然隻殺男的,女的留著。
他們這九天都篆**一施展出來,立刻黑雲密布,殺氣騰騰,大量的地底陰煞鑽出土壤,從四麵八方彙聚在道觀上空,形成一個烏黑的大鍋蓋,上麵一道道細密的黑色雷電遊走,宛如條條黑蛇,又有一道道黑色的符篆不停隱現。
道觀內的雪山派弟子都有些臉色發白,但是沒有人往外衝,也沒有驚慌失措地亂走,每個人都停留在自己的崗位上沒有動。
正殿前麵的台階上,站著六個劍仙,年紀都不太大,都是剛入門沒幾年的,仰頭看著這些黑煞,都有些激動,不停地回頭往殿內看。
殿門緊閉,裡麵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長身玉立,女的白發飄揚,正是淩渾和崔五姑夫婦。
這兩口子隔著桌子坐著,一起麵對南麵的門外,皆緊皺眉頭。
淩渾帶著三分憤怒三分不屑地說:“這幫人,枉為佛門正宗!竟然能挖空心思這般算計!”
崔五姑在旁邊低聲歎氣,沒有接茬。
淩渾又說:“他們還擾亂天機,錯亂陰陽,讓咱們和薑道友被蒙蔽,都不知道他們的作為,若非時道友利用九天元陽**隔空顯聖通知我們,我們還以為這邊一切安好呢!”
崔五姑又歎了口氣,低聲解釋:“或許他們隻是想借這些孩子來把時道友調出來,他們確定時道友會出手,這些孩子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們混賬!”淩渾用手直拍桌子,他是真的憤怒了,“即便我跟白穀逸有了過節,雪鴻也已經轉世,咱們不來往,到底過去還有幾分交情在,沒有交情還有點臉麵在!他們就這麼做?簡直跟那白老狗都是一路貨色!”
上次在泰山,他攔住白穀逸,不許白穀逸去星宿海幫忙阻止時飛陽煉劍,兩人從動嘴到動手,到最後打出了真火,鬥了兩天兩夜不分勝負。
自第二次鬥劍之後,三仙二老皆各有極大的進步,朱梅轉世之後得到《琅繯秘笈》,白穀逸在海外也另有奇遇,精進極多,本以為能夠輕鬆勝過淩渾,哪知淩渾得了三卷《廣成子天書》,又跟時飛陽交流,進境更大,雙方打起來,白穀逸竟然漸漸不是對手。
淩渾本來也沒想下死手,隻想給白穀逸一個教訓,結果白穀逸又使詐,幾乎把他壓在泰山之下,雖然仗著玄功變化,很快脫身,卻弄得十分狼狽,從那之後,他就管白穀逸叫白老狗。
他們這兩口子,淩渾性情更偏激些,朋友不多,反倒是崔五姑性情更柔和,跟正道許多人都有來往,跟半邊老尼交情極深,跟峨眉派那邊也不錯,對佛門幾位神尼也很尊敬,最主要的是,軒轅聖陵芬陀大師是想給楊瑾的,楊瑾上輩子是淩雪鴻,是淩渾的親妹妹,她的小姑子。
淩渾和崔五姑,白穀逸和淩雪鴻,四個人之間是親戚自不必說,關係卻極其複雜,淩渾跟白穀逸關係最差,兩人原本就經常鬥口,甚至動手鬥劍,淩雪鴻夾在中間,有時候向著哥哥,有時候向著丈夫,後麵越來越向著丈夫,甚至出現過跟丈夫兩個聯手與哥哥鬥口的事情發生。
崔五姑最初是跟淩雪鴻一起攔著兩個男人鬥,後麵就是自己一個人攔著三個人鬥,簡直焦頭爛額。
淩渾這個人對親緣看得一點不重,他連親生女兒都能狠下心拋棄,那林綠華本名淩綠華,前世被他掃地出門,轉世之後更是徹底斷了關係。
淩雪鴻轉為楊瑾以後,也再沒有任何聯係……
崔五姑還在找借口:“他們隻是不想讓時道友拿到聖陵至寶。”
淩渾從鼻子裡哼出聲來:“大家都是炎黃子孫,聖陵至寶,誰拿不得?軒轅聖君又沒有指定繼承人,憑什麼時道友不能拿,非得給他們?”
崔五姑滿臉為難:“應該是由於時道友修煉魔法……我還聽人說起,他先前在湘西掃蕩邊山四惡,殺了數萬人,已經近乎墮入魔道……”
淩渾冷笑:“那邊山四惡才是魔!那幫魔崽子,我遇到都是從不留情,儘數劍誅的,朱櫻她們沒在我麵前作惡,不然我也饒他們不得!殺了那麼一幫妖魔鬼怪,算什麼魔?依我看,是佛才對!”
崔五姑聽他強詞奪理,苦笑道:“頃刻間斬殺數萬活人,還奪了生魂,這如何還能是魔?那麼多人,總不可能每個都作惡多端,即便有人為惡,我們行正道者,也不能一概亂殺,終有人罪不至死吧,若有哪些作惡不多,或是被裹挾作惡,又能夠浪子回頭,棄惡從善的,也該給個機會。天底下的修行人,便是邪魔一路,也不敢殺那麼多人,就不怕天劫天誅麼?”
淩渾想了想:“時道友那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輩劍仙……嗯,你還記得當年咱們還未遇到仙師,在江湖中混跡,仗劍縱橫江湖,管儘天下不平事,鏟強扶弱,快意恩仇!偏修仙了以後有這麼多的顧忌!”
崔五姑說:“你覺得時道友是快意恩仇,殺了那些人麼?若是那般,殺了給人償命便是,何苦還要收走人的魂魄?”
淩渾擺了擺手:“你不知道時道友悟道有多深,非你我能夠揣測,不說彆的,這次用九天元陽**隔著萬裡之外與我們見麵,還要遮蔽天機,讓他們那夥人毫無察知,單是這份神通,就勝過你我遠矣!不能不讓人敬佩,說彆人會墮入魔道我相信,
但要說他要入魔道,那是絕無可能,天上地下,連諸天世界都算上,能夠讓他入魔的魔頭怕是還沒生出來!隻說當下,時道友占了橋山,說是為軒轅黃帝建墓守陵,占了那裡,誰能有什麼可指責他的?他們那幫人也真是的,畏畏縮縮,苟苟且且,真真讓人瞧之不起!”
當年他拿了上卷天書出來要跟時飛陽交換下卷,時飛陽直接把中卷也拿出來分享給他看,還講述了許多心得成果,這讓淩渾感動不已,時常念叨。這天書的中卷可就在嵩山二老手裡,憑借他跟白穀逸的關係,也沒辦法交換來看,裡麵情況太過複雜,自家親戚反倒不如外人。
淩渾既佩服時飛陽的心胸,又佩服時飛陽對道法的領悟,因此這些年時飛陽有什麼事,他總是下意識地站在時飛陽這邊,能幫忙的不用時飛陽開口,他自己主動就會出手,事後也不會去跟時飛陽邀功,絕口不提。
崔五姑再度歎氣:“兩邊道行都比咱們強,咱們都揣測不得,他們要做什麼咱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隻管好自己便罷了!”
淩渾點點頭:“你說得對,咱們先把外麵這幫下流東西解決了!”
他站起身,看向外麵,眼神裡露出鋒銳的殺氣……
由於時飛陽的到來,他沒有被白穀逸毀掉肉身,變成乞丐,那樣就錯了銳氣,以又臟又臭又醜的叫花子之身遊戲人間。
此時的淩渾,依舊是高大帥氣,英武不凡,法力也越修越高,下手也比原著中更狠。
“今天若被他們跑了一個,雪山派的牌子都得摘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