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一聲,寶劍墜地,那劍已經生出靈性,染上了薑渭漁的血在地上不斷跳動。
薑渭漁踉蹌倒退,潘繡虎大吼一聲,跟時飛陽拚命,被時飛陽連環三劍,還是先前那招。
潘繡虎隻覺得咽喉、胸口、小腹同時劇痛,瞬息間腦子裡一片空白,感覺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儘頭。
然而,時飛陽並沒有殺他,鋒利的劍尖隻是輕點在他的身上,衣服被割破,肌膚都依舊完好。
隻是被他將真氣凝成錐狀,點入潘繡虎的身體裡,點住了穴道,潘繡虎長劍落地,踉蹌後退,噗通一聲,跌跪在地上。
薑渭漁用左手扶著流血的右手腕,麵色慘白:“我們輸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我殺你們做什麼?”時飛陽說,“把那仙經殘卷拿出來給我瞧瞧。”
薑渭漁沒有拒絕的資格,看了眼跪在地上,身體僵硬,站不起來的潘繡虎,轉身回到洞中去了。
時飛陽看著周圍的景色,打量著風水形勢,連連點頭:“這邊雲波浩蕩,那邊玉柱擎天,還真是個風水寶地,不在鬨市,相距卻又不遠,是個鬨中取靜的格局。若是在這裡生活自然是極好的,若要修行,卻是不能完全隔斷外援,你們這心,總也不能完全靜下來。”
潘繡虎滿心懊惱憤恨,揣測著這個神龍教的特使會如何處置自己兄弟,聽了這段話,忽然有點若有所思。
他們是武林中的大俠,受人敬仰,江湖上有點什麼事,尤其是江浙一帶的練武之人,出現什麼事了,糾紛仇殺等等,都會來請他們出山解決。
兄弟兩個自從明宇仙市裡麵買到一部秘籍回來修煉,自以為避世而居,靜心修煉,實際上還是經常有江湖上的朋友來請托,因此總有這樣那樣,大大小小的事情來牽擾,小到有鏢局的鏢被劫了,請他們出麵找鏢,大到有人家被滅門了,幸存者來請他們出麵維護道義。
他們樂在其中……如今細細想來,確實乾擾道心。
他們居住在這金庭山玉柱洞,自以為如傳說中的仙人們出世離塵,實際上始終都在紅塵之中,沒有片刻遠離。
用一顆紅塵之心,去行仙道,行了多年,其實連門都沒能入。
時飛陽看他麵有所思,知道他聽進去了,還有那麼點意外。
不愧是原著中最後能夠拜入峨眉派的人,果然還是有點慧根在身上的。
很快,薑渭漁拿著個玉匣出來:“這便是那《紫郢仙經》,給你拿去吧!”
時飛陽打開玉匣,取出一張帛書,一看上麵寫著“大五鬼弈劍術”,是一章煉劍法門,依照此法,可以煉成一套大五鬼飛劍。
他掃了幾眼,便將全文印在腦子裡,輕笑一聲:“這不是《紫郢仙經》。”
吳中雙俠都愣住:“這怎麼不是《紫郢仙經》?這是我們當初花費多少艱辛,力戰群雄,才奪回來的。”
“《紫郢仙經》是正經的道家秘籍,玄門正宗,怎麼會有這種旁門左道的東西?你們受騙了。我已經取得了十三張仙經殘卷,隻有兩張是真的,十一張都是假的!唉,你們上當了。”時飛陽輕輕搖頭。
吳中雙俠懵然對視,都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潘繡虎不服想要發問,怎奈喉嚨裡仿佛被鐵釘釘住,發不出聲音。
薑渭漁知道他要問什麼:“能否請……神使給我看一眼真正的仙經是什麼樣的?隻要看上一眼,我們死而無憾!”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隻能給你們看一張。”
時飛陽取出一張帛書,是他來時仿著湘江五俠的那張製成的。
材質筆跡什麼的都完全一模一樣,上麵記載的是“五氣鈞天雷”。
這是一種雷法,鈞天五九天正中,以自身正氣合天之機樞,調動五方正氣合成天雷,可以仗之降妖伏魔,無往不利。
薑渭漁和潘繡虎看了以後,見行文風格與自己的那個大五鬼劍訣果然不同,雖然沒有修仙秘籍,但一望而知孰正孰邪。
時飛陽把帛書收起來,兄弟兩個看得滿眼羨慕,也露出許多苦澀。
看到這種勇於上進,心慕仙道的人,時飛陽總有種憐憫之心。
他問兩人:“據我所知,廬山白鹿洞飛龍師太大開山門,廣收門徒,你們這麼想成為劍仙,怎麼不去他那裡拜師學藝?”
薑渭漁說:“我們去過,隻是看他們的煉劍之法,頗有些邪氣,還有人殺人煉劍,終覺得不是正道,在正式拜師之前就偷跑回來了,為此還惹得對方派人來興師問罪,我們賠了好些不是,又請了一位江湖中的老前輩說情才令對方不再追究。”
“不錯不錯,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區分正邪,在心中秉持正道,換作旁人,大多都甭管正邪,先修煉了再說,從此踏上賊船再也下不來了。”
他告訴二人:“我準備把天底下的仙經殘卷全部都拿到手,然後……”
他話未說完,忽然湖麵上煙波湧動,青紅黃白黑五股彩煙從遠處射來,直到近處,落在地上。
彩煙之中顯出七個人來,其中五個分彆穿著對應的彩色衣服,頭上戴著許多毒蛇盤繞的發冠,有的挎著長劍,有的拿著拐杖,有的背著雙環。
正中央穿黃衣的,身側還帶著一高一矮兩個披發頭陀,兩人麵容凶惡,目露凶光。
“神龍教!”薑渭漁驚聲脫口而出,再看向時飛陽,“你果真不是神龍教的?”
“神龍教……”時飛陽知道這個教派,其教主姓洪,是施龍姑的相好,當年從施龍姑手上學了不少仙法,隨著年紀漸長,施龍姑對他也失去了興趣,他便跟施龍姑和平分手,拿著施龍姑贈送的分手禮離開。
這位洪教主也是頗有根骨和悟性,利用二十年多年時間,將施龍姑所傳仙法進行修煉改進,創出獨具一格的神龍**,並創建了神龍教。
最先神龍教隻在海外一個生滿毒蛇的島上悶頭發展,原本叫萬毒島,被改成神龍島。
後來勢力越來越大,神龍教開始登陸,經常跟基凡都的西方教、以及中原各大派爭風奪雨。
神龍教下層還是練武的凡人,上層都已經邁入修仙的行列,中層是會些法術的凡人,跟修仙大派沒法比,青城、武當、雪山、昆侖這種,他們不敢去招惹,遇到了就退避三舍,隻跟少林之流爭鋒。
少林也有修煉法門,自百年前方證大師做了方丈以後,勵精圖治,一麵整理門內武功秘籍,發掘前留下來的修行秘法,還特地去拜訪白眉、芬陀、優曇等佛門大佬,向其請教開示,請了經書佛法回去,大大增強了自身的實力。
如今少林寺已經執掌天下武林之牛耳,還放言要恢複昔日達摩老祖在時榮光,準備尋找請回達摩老祖所煉的南明離火劍。
神龍教目前隻在東北沿海一帶活動,無法入主中原,就是被以少林為首的各派高手給擋住的。
蘇州這裡他們沒有分壇,因要搶奪《紫郢仙經》,他們才從海直接過來,而且教內精銳儘出。
那黃龍使者位分最高,看了看這裡的情況,潘繡虎還在地上僵硬地跪著,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直接開口:“三日前本教給你們兄弟發了神龍令,讓你們獻出仙經,今日我們特地來取,你們想好了沒有?是自願獻出?還是由我們自取?”
薑渭漁看了看時飛陽,剛要開口,時飛陽接過話茬:“你們來晚了一步,他們的仙經已經被我先拿到了。”
黃龍使者訝然地看向他:“你是什麼人?敢搶奪本教看中的東西?”
時飛陽又報了自己如今的名號,五龍使者和兩個頭陀相互看了看,都緩緩搖頭,從來沒聽說過江湖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那黃龍使者緊盯著時飛陽,雖然看不出深淺,但也能判斷出他就是個練武的,自家已經煉成了飛針,可以說是勝券在握。
“敢搶聖教的東西,隻有死路一條,殺!”
他說了聲殺,那兩個頭陀立即跳過來,一個出劍,一個出刀,就要把時飛陽砍成三段。
時飛陽腳下倒踩七星,身子晃過對方的攻擊,藍風劍出手還擊,叮當連聲,雙方刀劍上都附著極強的真氣,相互交擊,火星四濺。
這兩個頭陀的武功比吳中雙俠還強,配合也相當默契。
不過也就是五六招之間,他們就落入了下風,時飛陽出劍太快,每一劍都似帶著一道利閃。
那黃龍使者咦了一聲,青龍使從袖中打出九枚青龍針。
那針長達寸許,粗細宛如一根繡花針,實則每一根上麵都雕刻成毒蛇形狀,蛇嘴張開,裡麵噴吐綠色的毒煙。
發射之後,毒針化作九道青光,自動尋找時飛陽的雙眼、耳朵、咽喉、心臟等要害,一旦射中,便會將劇毒注入體內,功力再深厚的人也支持不了多久,頃刻間便要氣絕身亡!
去年這青龍使還在河北跟少林寺菩提院首座鬥法,針劍對決,最後刺破了對方的護體罡氣,將其毒殺。
他本以為可以輕易取走時飛陽的性命,哪知道時飛陽右手持劍,力壓兩個頭陀,對於射過去的九根飛針看也不看,左手反抓過來,袍袖一卷,便將其給收走!
青龍使大吃一驚,他這飛針跟彆人的飛劍一樣,不是普通暗器,可以隔空操縱的,上麵不但有劇毒,還有洪教主獨創的詛咒。
他急忙噴吐真氣,操縱毒針飛回,同時令針尖噴毒,並釋放詛咒。
但不管他怎麼努力,飛針都是毫無反應,片刻之後,更是徹底跟他失去了聯係。
而就在這時,時飛陽長劍連點,在兩個頭陀腦門上各刺了一劍。
劍鋒幾乎穿透顱骨,再前進一分,便要傷到腦子,然而時飛陽就在這地方掐好收劍,再抬腿每人賞了一腳,把兩個頭陀踢飛。
兩個頭陀從地上滾起來,用手抹了把額頭,發了凶性,大吼一聲,各持刀劍還要再衝上來。
時飛陽左手捏著九根飛針,劈手擲出去,兩個頭陀,一個得了四根,一個得了五根,全部釘在腦門上。
他們奔走的動作戛然而止,接著刀劍落地,雙雙跪倒,眼睛瞪得大大的。
毒針自動噴毒,兩人的臉瞬間變成青色,接著向脖子下麵蔓延,才到心臟,便雙雙倒地,氣絕身亡。
時飛陽轉身跟五龍使說:“你們神龍教的功夫,也不怎麼樣嘛,雖然確實歹毒了些。”
那青龍使又掐訣召喚,九根飛針顫巍巍地,終於又跟他恢複了聯係,“嗖嗖嗖”拔離了兩個頭陀的腦門,飛回到他手裡。
他寶貝地捏針查看,納悶剛才為什麼不起作用。
黃龍使盯著時飛陽,森然喝問:“你也會法術?”
“我搜集了好幾篇《紫郢仙經》,當然也會一點。”時飛陽反問,“你們呢?搜集了多少仙經殘卷了?”
旁邊黑龍使始終陰沉著臉,這時候冷冰冰地說:“我們剛剛從彆處取了五張殘卷,正要送回總壇去,你若是有本事殺了我們,自可取去!”
“那太好了!”時飛陽笑道,“這樣的話,就省得我一處一處去取了,連得罪人都省下了。”
黃龍使大喝一聲:“布陣!五龍匝地,神龍齊天!”
他們五個同時掐訣,身上袍袖之中湧出五色煙霧。
“小心,他那煙有毒……”薑渭漁忍不住提醒。
時飛陽左手將袍袖一揮,甩出一股罡風,將他和潘繡虎直接送到山洞裡麵,同時橫劍觀看對方的動作:“嗯,是五行陣法。”
那五龍使者搶不過來將他包圍,手裡分彆拿著杖、劍、環、刀、勾五種兵器,十個眼睛靜靜盯著時飛陽,宛如盯上獵物的毒蛇,嘴裡麵不斷快速念咒,身上的彩色毒煙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相互連成一片,布成一個陣勢把時飛陽招入其中。
隨著黃龍使一聲大喝,五個人同時出手,揮動武器殺進去,刀劍連環,鉤環呼應,杖打劍削、刀砍鉤掛,配合得天衣無縫。
時飛陽早就看出來這陣法的關竅所在,提前搶占了陣眼……這種陣法,跟複雜的仙陣比起來都是小兒科,各種變化都不是一個量級的,雖然他們這個也有法術配合,但也就是那麼回事。
時飛陽一口寶劍配合步伐,不過三五招之間,就從他們陣法裡麵邁步出來,回頭看著滿臉震驚的五龍使者:“你們這個陣法也不怎麼樣,漏洞太多!”說完又殺了回去,重新進入陣中。
五龍使著咬緊牙關,打起精神,要把時飛陽困住,結果時飛陽又從另一邊闖了出去。
黃龍使鼓起內勁,給其他四人傳音入密,陣法再次滾過來,把時飛陽罩在當中,這次他們都放出了自己的飛針。
青紅黃白黑,青龍針九根,赤龍針三根,白龍針七根,黑龍針五根,黃龍針一根。
此應道家東方九炁,南方三炁,西方七炁,北方五炁,中央一炁,本來各有神君主宰,他們教內弄了五條三千多年的蛇神供奉驅遣。
飛針於陣法中施展出來,煙氣之中顯出蛇身影像。
時飛陽臉色轉為認真:“這神龍教還是有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