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驚恐的表情徹底凝固,他瞪大雙眸,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青心的臉,嘴裡發出嗬嗬的動靜。劍刃穿透胸膛的痛楚裹挾全身,不消一刻,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小廝便沒了聲息。青心將劍身收回入鞘,把倒在一旁的小廝往旁邊踢。隨意抿了抿濺到臉頰上的血珠,青心皺眉。前院的動靜響了快半個時辰,其中不乏有些漏網之魚往後院跑。毫無例外,都被青心攔了下來。千映死盯著她,就算她不出手殺人,千映也不會讓人活著逃出去。到時候人死了不說,反而會連累她。青心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舍己為人的人,所以這種情況下,她一般先顧自己。將劍丟在一邊,青心故作無力地蹲下。有點困。想睡覺。腰間的玉佩隨著青心的動作滑落,柔和的月光落在玉佩上,仿佛為它鍍上了一層銀紗。——外間的動靜越來越大,密室裡,婦人將吳靈靈緊緊抱在懷裡,蜷縮在角落。“娘。”吳靈靈張開小手放到婦人的手腕上:“靈靈保護你。”溫熱的觸感給婦人帶來些慰藉,她強扯出一抹微笑:“好,娘不怕。”密室氣氛沉重,攏了攏袖口,踱步的男人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朝牆角的婦人走去。昏暗的房間隻有一根燭火燃燒,走到角落的男人遮住了大部分光影。靈靈疑惑抬頭。往日沉悶嚴肅的男人罕見的低下頭,他緩緩蹲下身,將吳靈靈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爹爹。”吳靈靈怯聲道。饒是她再懂事也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壓力。吳靈靈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過今夜了。話本裡都是這樣說的,惡貫滿盈的官員被滅門,人們通常會拍手叫好。吳靈靈眼眶噙著淚水詢問:“你是壞人嗎?”握住吳靈靈的手一僵,吳棣眼神複雜,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是壞人嗎?吳棣不知道。“爹爹隻是想讓靈靈過得更好。”吳棣笑的牽強:“靈靈覺得我是壞人嗎?”“不是。”吳靈靈衝吳棣張開手臂,吳棣伸手將她抱住。“靈靈的玉佩怎麼不見了?是丟了嗎?”吳棣看著吳靈靈空蕩蕩的腰間詢問。“送給了一個姐姐。”吳靈靈回想那夜在橋上的場景補充:“還有一個哥哥。”“是嗎。”吳棣心不在焉地回答。“靈靈戴玉佩更好看。”“可是我現在沒有玉佩了。”吳靈靈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平日裡嚴肅的爹爹今日同她說了好多話!好開心!將腰間的玉佩解下,吳棣摩挲玉佩的紋路:“沒關係,爹爹再送你一個。”說罷,自顧自的將玉佩係在吳靈靈腰間。低頭看了看玉佩,吳靈靈又轉身看向角落裡的婦人,見她點了點頭,吳靈靈才不確定道:“可這是您最喜歡的玉佩。”“現在是你的了。”吳棣道:“這枚要保護好,不要讓彆人看到,知道嗎?”“嗯!”吳靈靈點頭。這是爹爹第一次送她玉佩,她一定會保護好!“好了。”見吳靈靈應下,吳棣再次開口:“現在,我們玩個遊戲吧。”——外間,奕言等人與千墨一眾不期而遇。兩方人馬齊聚一堂,全都默契的沒有說話。屋裡全都搜刮過一遍,活像是土匪進城。書櫃旁,密室的門緊緊閉著,大喇喇出現在眾人麵前。誰先進去,這是個問題。奕言看著緊閉的密室,沒有動作。吳棣是不是死在他手裡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所以這個打頭陣的機會他一點都不想爭。千墨忌憚地盯著奕言,這個男人武功不俗,若是打起來怕是又要多生事端。局麵陷入僵持,奕言心裡暗自翻了個白眼。這人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沒看到他不想動嗎?感覺到四周氣壓降低,千墨繃緊身體戒備。要打了嗎?在眾人緊繃的神色下,奕言淡定開口:“開門。”簡短的吩咐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千墨聽聞不由一怔。不打啊?得到奕言命令的攬月閣等人沒有遲疑,抄起東西就暴力砸門。密室的門被砸的咣咣響,吳靈靈嚇得縮緊身體,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就躲在密室門旁邊的矮櫃裡。這裡放的本來是吳棣收藏的珍品,隻是現在被挪了出來。換句話說,這間密室本就是放藏物的。櫃子不大,裝不下任何一個成年人,但藏進去一個小孩卻是留有空餘。密室內大大小小的箱子櫃子很多,被刻意放在門邊的矮櫃並不突兀。透過縫隙努力往外看,吳靈靈眼前一片漆黑。屋內的蠟燭早已被吹滅。一直守在暗處的侍衛繃起神經,對著密室門口的方向,拉滿弓箭。“砰——”經不住多次暴力的攻擊,密室的門終於被破開。外間的燭光透進密室將門口微微照亮。滿弓齊齊射出,吳靈靈聽到弓箭射進身體的聲音。緊緊抱住身體,吳靈靈咬住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不能說話。不能出聲。要聽爹爹的話。要活下去。要……看準時機……房間烏泱泱湧進一眾人,密室裡的幾個侍衛很快敗陣。吳棣抄起旁麵的瓷器就砸:“我機關算儘,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你以為,你們逃得掉嗎!”花瓶砸在地上,聲音清脆而尖銳。吳棣發了瘋似的將身邊所有的瓷器和物件打砸。這聲音砸在地上,砸在牆上,也砸進吳靈靈的心。沒人在乎一個將死之人的話,卻不知這是父親為女兒鋪下的最後一條路。門口的矮櫃不知何時打開,空蕩蕩毫無一物。暖光為奕言的麵具撒了層金光。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奕言眼神瞥向門邊的矮櫃。—邊跑邊哭,淚水大顆大顆滴下。抬起顫抖到不行的雙腿,吳靈靈拚命往前跑。''爹爹砸花瓶你就跑,知道嗎?''''不要回頭,無論這裡發生了什麼。''''活下去。''''娘愛你。''門外屍山血海,為數不多的侍衛還在拚命。拚命的跑。拚命的躲。吳靈靈握緊玉佩,目標明確。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