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執摸摸她的頭,語氣溫和,儘量保持冷靜,可聲線卻在發顫,“先彆說話,好好休息,等你好起來,再慢慢跟我說。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你不喜歡的,我也會幫你除掉。”
“有我在,一定會讓你舒心。”
秦璿嘴唇抖動,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角滾落,她知道自己氣數儘了,但她不害怕,一點都不怕。
她反倒鬆了一口氣。
活著很累,看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很痛苦,日子太難了。
她緩慢的抬手,冰涼的手指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起來,她艱難的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哥,對不起……”
秦執咽下喉嚨裡的酸楚,用力捏住她的手,說:“小璿,再堅持堅持。”
“你要成功……一定要……”
“我會。我是你的後盾,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傷害你。”
秦璿的瞳孔開始渙散,她的視線轉動,朝著陳靖善的方向看過去。
她沒有叫他,他也沒有主動走過來。
秦璿咽氣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都沒有閉上,一直看著陳靖善。
似留戀,又似憂傷。
秦執感覺到她的手沒有力氣了,稍有不慎,就會從他手心滑出去。
她的臉變成了灰白色,再沒有一絲生氣。
秦執用力握著她的手,並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昨天晚上兩人還通話,說了一些孩子出生之後的安排。
秦璿還說要給他找女朋友,要他必須接受相親安排。
她明明聽起來心情很不錯,沒事人一樣。
在她身邊的心理醫生也說,她最近狀態今晚不錯。
為什麼會這樣?
秦執雙膝跪在地上,久久的看著秦執。
陳靖善站在後側,並沒有出聲。
沒有人進來打擾。
不知道過來多久,秦執慢慢的站起來,把秦璿的手放好,幫她撫上眼睛。
“孩子呢?”他的聲音有點沙啞,聽不出情緒。
陳靖善抿唇,說:“沒了。”
秦執嘴角抽動,突兀的笑出聲。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笑聲那麼的格格不入,又那麼嚇人。
“一屍兩命。”他笑著說出這四個字。
下一秒,他轉身,一拳狠狠的朝著陳靖善的臉砸了過去。
陳靖善踉蹌往後,秦執立刻抓住他的衣領,又將他拉回來,一拳一拳又一拳。
每一拳都用儘了全力,充滿了憤怒。
“人一直在你身邊,你有沒有一天真正關心過她?”
“她本來就有抑鬱症,心思敏感脆弱,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你可以不愛她,但你不能忽視她!”
“你知不知道她的狀態,根本就不適合生孩子!剛懷孕,她甚至都不敢告訴我!怕我要她把孩子打掉!”
秦執的眼睛發紅,用力把他抓到秦璿的麵前,“她隻是喜歡你,她有什麼錯!她說你內心孤獨,想給你生個可愛的孩子,她沒辦法溫暖你,就讓孩子溫暖你。”
“結果呢?結果你讓她送命!你竟然敢讓她死!”
醫生聽到動靜,忙跑進來把兩人拉開。
陳靖善已經被打的半死過去,側身倒在地上,嘴裡全是血,臉已經沒法看了。
秦執的手上都是血,指關節處打破了皮。
他身上的怒火很盛,醫生要是不進來攔著,陳靖善非被他給打死不可。
護士把陳宗辭叫了進來,外頭就陳宗辭一個男人,鄭鈺薇讓他進來處理,她說自己心臟不舒服,需要緩一緩。
一屍兩命,這可是大事。
圈子裡誰都知道秦執對妹妹有多偏愛。
陳宗辭見此情景,也並不意外。他讓護士先把陳靖善抬出去,秦執森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掙開了醫生的手,說:“今天,誰敢站出來幫陳靖善,誰就是跟我作對!”
陳宗辭餘光掃了眼手術台上,已經涼透的人,心情複雜,他也體會過驟然失去親人的痛苦,不是旁人隨便一句節哀就能夠平複。
醫生鬆開了手,秦執身上的戾氣太重,他們也不敢吭聲,生怕說錯一句話,把他激怒。
陳宗辭說:“你們先把人弄出去,我單獨跟秦總聊幾句。”
秦執剛那話擺在那裡,誰也不敢動。幾雙眼睛都看向秦執。
陳宗辭:“現在是我讓你們動的,秦總算賬也隻會跟我算,你們怕什麼?”
最後,醫生護士見秦執一直沒做聲,就先把陳靖善先抬了出去。
手術室內,隻剩下他們兩個,包括躺在手術台上,再也不會醒來的秦璿。
秦執眼眶通紅,抵在手術台上的手微微發顫,薄唇緊抿,唇角輕微抽動著。巨大的悲傷湧上來,他從未想過,他的妹妹會這樣離開他。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妹妹會這麼早離開。
她才二十四歲。
他該怎麼跟他媽交代?秦母準備了很多嬰兒用品,打算等秦璿生完以後,一並拿給她。
她還在歡喜著,自己要當外婆了。
陳宗辭一直沒說話,就那麼安靜的站著。
當然了,他現在說什麼,秦執都不會聽。
他抹了把臉,說:“無論你想說什麼都不必說,我會讓你們整個陳家跟她一起陪葬,我的話就放在這裡。做不到,算我沒本事。”
他不追究究竟是誰,蓋棺定論,陳家每一個都得死。
陳宗辭:“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換做是我,我也會跟你一樣。我現在能說的,隻有節哀,等你徹底冷靜下來之後,我們再談。”
秦執嗤笑一聲,“談什麼?跟我談補償?”
“談你妹妹的死亡原因,孩子的死亡原因。我們第一時間把孩子送到醫院,全程由家庭醫生陪同,這麼短的時間,我不認為孩子會死。你要讓整個陳家陪葬沒有問題,可難道你不打算知道你妹妹和你的外甥,真正的死因嗎?”
秦執沉默著,他不錯眼的看著秦璿的臉,許久之後,他才開口,“知道了又怎麼樣?能改變什麼?能讓她重新活過來嗎?無論真相是什麼,你們陳家都脫不了關係。”
陳宗辭想了想,“確實,誰都脫不了關係。那我們來論一個罪魁禍首,是誰導致秦璿嫁進陳家?”
秦執眼眸微動。
陳宗辭走到他身側,繼續道:“當初是誰利用你妹妹對陳靖善的喜歡,擺脫了跟陳靖善的緋聞?你最不能放過的,應該是促使你妹妹嫁入陳家的人。”
“當然,這裡頭還包括你自己。你以為你能護著她,可最終你做到了嗎?豪言壯誌誰不會說,但真的能做到嗎?如果能,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事。”
話音未落,秦執猛地轉身,一把抓住陳宗辭的衣領。
陳宗辭沒躲,但他的氣場依舊不弱,沉著的應對著處於即將發瘋狀態的秦執。
兩人的距離拉近,秦執眼中的憤怒更甚,大有毀天滅地的架勢,但憤怒中,仍抱有一絲冷靜。
陳宗辭等了一會,抬手拉開他的手。
白色襯衣上染了血,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這是周稚京給他買的。
今天剛穿就弄臟了。
陳宗辭:“我相信你是理智的,能走到今天,我不會否認你的實力。但你也要認清現實,現在這種時候,就更要認清,彆被情緒衝昏頭腦。”
秦執雙手撐著手術台,低垂著頭,冷聲道:“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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