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閔把人從車上拉下去,親自將人送回去。
陳宗辭坐在車內,並沒有立刻讓司機離開,隔著距離,他看到另一輛車,停在對麵路口。
周茜這麼一鬨,必然會引起林文擇他們的注意。
周稚京的身世,恐怕會藏不住。
他想了下,給林嫻靜發了個信息,讓她幫忙牽個線,他要跟林文騫見個麵。
信息剛發完,醫院那邊就來了消息,周稚京醒來了。
陳宗辭趕到醫院,高盈君在病房門口跟保鏢放狠話。
“小三爺。”兩個保鏢齊齊的喊了一聲。
高盈君的聲音戛然而止,轉頭的瞬間,臉上就變了表情,“我是想看看京京,我好說歹說他們就是不讓我進去。”
“京京需要靜養,你聲音太大,進去我怕你吵著她。”
這話讓高盈君很沒麵子,卻也不能發作,她扯了下嘴角,說:“那我跟你一起進去,我不說話。”
“不用。你去照顧筱晴吧,我聽說她也醒了,情緒很不穩定。你回去跟她說,好好養身體,否則的話,等進了監獄,我怕她身體扛不住。”
高盈君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這下子就完全沒法忍了,“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要親手把你親妹妹送進去?”
陳宗辭並不想在這裡跟她爭執吵鬨,朝著保鏢看了眼,示意他們做事。
高盈君要張嘴的瞬間,保鏢就上前從後麵捂住她的嘴,直接帶著她離開。
陳宗辭走到病房門口,握住門把手,靜默幾秒後,摁下去,輕輕推開。
病房裡,周稚京坐著,後背塞著兩個枕頭。
看護在旁邊陪著,看到陳宗辭進來,同他交代了兩句,就出去了。
陳宗辭走後沒多久,周稚京就醒來了,看護叫來了醫生,做了初步檢查,除了眼睛看不見,其他暫時沒有大礙。
看不見,應該是腦袋裡的血塊壓倒神經導致。
周稚京聽聲音轉過臉,她的雙目沒有焦距,黯淡無光。臉上的表情平靜溫和,嘴角緩慢動了動,嘴角的傷口還是有點疼,她倒吸了一口氣。
陳宗辭坐下來。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麵對著彼此,但又不算麵對,畢竟周稚京看不見他。
她主動的伸出手,一點點的摸到床沿,再伸出來。
陳宗辭適時的抓住她的手。
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說:“你去哪裡了?我有點害怕。”
“我去處理了一點事情。”
“哦。處理完了嗎?”
陳宗辭:“暫時完了。不用害怕,醫生說隻是暫時看不見,很快就能恢複。”
周稚京輕輕點了點頭。
話音落下,病房裡又陷入安靜,隻有窗外呼呼的風聲,風很大,聽著好像要下雨。
陳宗辭起身坐到床邊,兩人的距離拉近,他抬手輕輕整理她的頭發,指尖觸到她的眼睛,說:“以後,你再也不欠我任何東西。不管你願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我都會保護你和你媽媽不被任何人傷害。”
周稚京微抿著唇,眼皮動了下,兩滴淚便掉了下來。
她低下頭,臉頰貼進他的掌心,“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一直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逼著你做見不得光的情婦,還說過那麼多難聽的話。早就還回來了,我沒有那麼好。就算是曾經,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周稚京眼睫微顫,迅速抬起手,要去捂她的嘴巴,可她看不見,並不能準確無誤的堵住他的嘴巴。
“彆,你彆這樣說。”她慌忙開口打斷。
她的手剛碰到他的嘴唇,就被陳宗辭抓住,“讓我先說完。當初的事,並不是你的錯,是我先對你有非分之想,是我錯在先。你給我下的藥,不過是正中我的下懷,給了我理由,衝破了我們的關係。”
“如果我足夠克製自己,也許就是另一個結果。又或者,我能直麵自己的心,先跟你說,我們就一定不會這樣,對不對?”
周稚京眼淚越落越凶,這一刻,她並不想他把所有的錯處都攬到他自己身上。
她也不想他貶低自己,哪怕一點都不行。
陳宗辭擦掉她的眼淚,說:“是我的錯。明明喜歡,又不敢坦然的承認,讓你用這種方式來達到目的,陷入自責。付醫生說過你厭惡自己的行為,但事實上,我不是被勾引的,我是自願的。身為男人,不能坦然接受你的不愛,還用惡劣的手段報複你。算什麼男人?我總愛在你身上找問題,卻從未想過我自己。”
“可能方覺夏總替我打抱不平,讓我自以為是的覺得我有多好,我想我那麼好,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對我?可我真的好嗎?真的足夠好的話,你不會這樣的。”
周稚京低著頭,掐他的手指,掐的很用力,想要打斷他的話。
陳宗辭有所感覺,他偏頭,垂眸看了眼。
看著她反複掐同一個地方,都已經掐紫了。
在他停口的空擋,周稚京見縫插針,抬起臉,問:“你不疼嗎?”
“不疼。”
隻有她無光的眼睛,讓陳宗辭心痛,其他的痛都不算什麼,早就已經麻木了。
周稚京吸口氣,說:“疼你也不會說。”
過往種種,他從來不說一句。
不說他曾經怎麼找她,不說他被那些人打成什麼樣,他把身上的傷痕都抹掉,假裝不存在。
可心上看不見的傷口呢?
她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卻好像能看到一個血淋淋的陳最站在她的麵前。
流著血,流著眼淚,無聲的站在那裡。
他在說一切都是他的錯。
周稚京擦掉眼淚,手指輕輕撫摸那個被她掐出來的痕跡,說:“對我來說,你已經很好很好了,比我遇到過的很多人都好。”她苦笑了一下,“好到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擁有。你現在的地位和權勢,是我曾經最想要東西,可現在卻成了我無法麵對的東西。我知道你可以解決一切,可我卻沒有辦法坦然的去享受這些。我的心裡很矛盾,我想跟你在一起,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在一起。我能給你什麼呢?除了麻煩,我什麼都沒有。”
“你知道你在我眼前是什麼樣的嗎?”
陳宗辭握緊她的手,問:“什麼樣的?”
“滿身滿臉都是血,身上都是窟窿,這都是被我弄出來的。我想讓你走,想讓你找一個正常的好女孩,幫你把血擦掉,把傷口止住……”周稚京到最後有些憋不住,哭了出來,“我很怕自己再弄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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