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不知道這樣挺了有多久,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那些人說過的話,零零碎碎的在她耳邊重複響起。
陳老太曾說過,找到他時,他渾身是血的躺在那小小的舊房子裡,仿佛在等死。
方覺夏對她說,她失去了最愛她的陳最。
談崇說過,那時候陳最一直在找她。
……
這些人的聲音,堆疊在一起,徹底壓垮了一直保護著她的心牆。
讓她不能再用任何借口,去抹掉陳最對她的愛,陳宗辭對她執著至深的感情。
陳最那份純粹的愛和付出,是她親手丟棄。
她能感覺到陳宗辭對她流露出來的情,可她不願意讓自己沉淪其中。
如果他不知道那四百萬……
可是根本就沒有如果。
就這些事情,早就讓他們的關係變得麵目全非,滿目瘡痍。
就彆說相遇之後,兩人的互相傷害了。
每一次的傷害,在彼此的心裡都會留下痕跡,一刀一刀都留著記號。
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沉淪在與他的情愛之中,那一定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隻有利益沒有情感,才是最好的。
才是最最好的。
她時刻告訴自己,利用這場婚姻,強大自己。告誡自己彆被溫水煮青蛙,到時候悲慘的就是她自己。
她一點感情都不想用,一點都不想。
她低下頭去,將臉頰埋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他的臉頰冰冰涼涼,她下意識的貼上去,想用自己的體溫,把他捂熱一點。
麵前的門打開時,外麵的光線灑進來,落在兩人的身上。
周稚京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臉上滿是淚水,一張臉被陳宗辭的血沾染,她漆黑的雙眸,在這一刻染上了點點光輝,像是看到了希望。眼淚落的更凶,求救的話堵在喉嚨口,一下子竟發不出一點聲音。
來人上前,想把兩人分開。
周稚京最開始忘了鬆手,雙手一直圈著他的脖子,兩隻手用力的握在一起。
一直到有人在她旁邊安撫她,她才像是回過神來,慢慢的鬆開了手指。
醫療用車就停在外麵。
周稚京跟著他們一起上車,裙擺特彆礙事,她上去之後,問坐在她旁邊的小姐姐,“有剪刀嗎?”
她的聲音還有些哽咽,聲線微微發顫,不太穩。
來的這一批,一半都是華人。
她突然反應過來,這批人是不是林文騫安排的人?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住。
旁邊的小姐姐說:“這裡隻有手術剪刀,應該剪不了你的裙子。”
正當她疑慮的時候,手機響起。
是宋修誠的來電。
她接起來,“喂。”
她的聲音莫名的啞。
宋修誠停頓了一下,說:“不用擔心,他們是我安排過去的人,不會有危險。”
宋修誠的另一隻手機上,有當下適時的視頻鏈接,能看到車上的情況。周稚京的樣子也很狼狽,裙擺血跡斑斑,連臉上都有血。
周稚京略略鬆了口氣,說:“好,我知道了。他現在這個情況,一時應該回不去,國內的情況,要麻煩你稍微看著點。”
宋修誠:“我心裡有數。那你呢?你要留在那邊嗎?”
她說:“總得有個理由,就當是我們新婚蜜月。到時候,我在朋友圈上發點照片。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這種負麵信息,也不好傳到國內。”
宋修誠:“倒也是,有你這麼個新婚妻子作掩護,還省了很多事。那行。我稍後再聯係你。”
宋修誠掛斷了電話,打量著視頻裡的周稚京,她身上那身衣服雖然被血弄臟了,但也能看出質感,價格不菲。
而且,她這樣的裝束,很明顯是去參加高端的宴會。
陳宗辭壞了隊內的規矩,能這麼輕易的被放回來,一定是動用了關係。
這麼看來,周稚京背後仍有他們不知道的背景。
林文騫安排的人過來時,撲了個空。
林文騫打來電話詢問,陳宗辭已經清理完傷口,安置在私人診所的病房內。
這個私人診所,藏的挺深,就跟之前她逛到的那家店差不多。
真正的私人診所,隻給特定的人提供醫療服務。
周稚京在病房門口接電話,“謝謝您這樣掛心,不過陳宗辭這邊有人接應,檢查過傷勢,大多是皮肉傷。修養一陣就好。”
林文騫默了一會,說:“那行。有事你可以打這個電話。”
掛了電話,周稚京看到手機上的號碼,良久後,還是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除了感謝的話,就是想把手頭上十個億和科研中心還給他。
她不想欠林文騫的人情。
發完信息,病房裡突然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
她立刻推門進去,隻見陳宗辭支著身子,想拿水喝,但他的手現在是骨折狀態,也沒法使力。
周稚京提著累贅的裙擺,快步過去,“你醒了!”
她沒想到,他會醒的那麼快。
陳宗辭無力的躺回去,手背上的吊針逃出來了,手背上都是血。
地上也都是玻璃碎片。
周稚京先去叫了護士過來,然後有找了掃把,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掃乾淨。
陳宗辭躺在床上,視線一直落在周稚京的身上,看她拖著裙擺,走來又走去,腳上竟然連雙鞋子都沒有穿。
腳趾縫隙上,好像還有血。
護士幫陳宗辭重新紮好針,又幫他喂了點水,說:“腿上的傷比較重,要修養幾天,這兩天不要隨便走動。”
“嗯。”
護士說話的時候,周稚京乖乖的站在後麵,探出半個頭,默默的看著他。
護士簡單的交代完就出去了。
周稚京站在床邊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看他,又看看掛著的吊瓶,說:“先好好休息。”
陳宗辭低聲說:“你先關心關心你自己。”
受了傷的人說話氣若遊絲,語氣就軟綿綿的。
周稚京搓了搓自己的臉頰,木木的說:“我沒事啊,這些都是你身上的血。”
此刻,她的目光顯得格外純粹,像個白癡。
陳宗辭當下也確實是沒什麼力氣說話,用點力氣,胸腔就疼。
組內的規矩嚴格,他打了自己人,是大忌。
什麼理由都沒用。
而且,他的行為還導致了他們的任務沒有完成,處罰加倍。
再加上,他在這裡頭並不單純隻是成員,是A組隊長,處罰就更重。
沒有人可以逃過組內的懲罰,但他是被提前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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