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覺夏垂著眼簾,視線落在陳宗辭的鞋尖上。
他的這個態度,在她意料之中。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勸服他。往日好脾氣的陳最;總為人著想,顧慮周全的陳最,早就不複存在。
如今的陳宗辭,已經曆練成一個,殺伐狠絕的上位者。
這些年,他的疑心病很重,猜忌心很強。
他幾乎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人與人之間,再沒有真心可言,隻剩下利益。
成為陳宗辭好嗎?也許旁人覺得好,但方覺夏不覺得。
陳家的明爭暗鬥日日上演,老太太的維護,是幸運,也是災難。
他走到今日,也並不那麼容易。
吃過的虧,受過的罪,又有幾個人知道?
老太太看似維護著,可是有很多事情,她也不是次次都站在陳宗辭這邊。
長大以後才明白,有很多事情,不是講道理就能夠解決,很多人不是溝通了就能夠和平相處。
小時候在意對錯,長大了才明白,不是每件事都能判出個對錯。
所謂人人平等,不過是一句漂亮話而已。
做人糊塗一些,日子才不會那麼艱難。
方覺夏:“我不會被她影響,我說這番話,也不是在幫她。陳最,如今在這個世界上,我隻在意你的感受。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陳宗辭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沉聲道:“你要成為她用來對抗我的棋子,就是跟我作對。”
他的言語中,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他拉開車門,停頓了一下,轉過臉看向她,目光變得鋒利,就這樣看了她幾秒後,說:“既然她要利用你來對付我,你不應該從她手裡討點好處?就像當初,她要五萬塊錢把我賣給你,她那會才十八歲,就懂得利益最大化,你應該好好跟她學學。”
方覺夏瞳孔顫了顫,連帶著心臟都收縮了一下。
那五萬塊錢,始終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她心裡,每每提起,都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她垂下頭,低聲說:“我從沒想過要利用你。”
“我允許你利用。不然,怎麼讓她空歡喜一場?”
說完,陳宗辭便上了車。
……
周稚京吐完之後,人就舒服了一些,她終於看清楚了男人的臉,滿眼驚訝,眉毛挑起,指著他的鼻子,說:“怎麼是你這個渣男?”
沈韶棠臉色微變,懶得跟醉鬼計較,把她塞進車裡,說:“陳宗辭一會就到,你在這裡等著。”
她聽到陳宗辭的名字,嗤笑一聲,整個人歪道在座椅上,喃喃的說:“他喝醉了。”
沈韶棠沒聽清,不過也不在乎醉鬼說的話,交代了司機在這裡守著人,自己則打車回夜店找桑晚。
周稚京趴在座椅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再醒來,人在酒店的大床上。
昨晚上確實喝的太多,亂七八糟什麼品類的酒都喝了一遍,不想喝醉都難。
可能是喝的太醉,喝醉以後的事兒,她都沒什麼印象。
頭疼的像是要裂開。
她轉過身,窗簾沒拉,她盯著窗外看了一會,才察覺到沙發上坐著個人。
是方覺夏。
周稚京愣了幾秒,支撐起身子,才算是完全把她看清楚。
方覺夏這會正望著窗外出神,並沒有注意到周稚京已經醒來。
周稚京咳嗽了一聲,“你怎麼在這裡?”
方覺夏聞聲轉過頭,神情淡然,“你醒了。”
她放下手裡的水杯,順手拿了放在身側的衣服,走到床邊,說:“昨天,沈韶棠給宗辭打電話,說你喝醉了。”
她一邊說,一邊將衣服放在床上,“女孩子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喝那麼醉,萬一遇到心懷不軌的男人,怎麼辦?幸好遇到的是沈韶棠。”
周稚京在喝醉之前,給高朔發過信息,還跟當時的調酒師說了一聲。
當然了,一個女人在外確實不能喝成這樣,容易發生一些不好的事兒。
周稚京揉了揉額頭,說:“那真是麻煩你,照顧了我一宿。”
方覺夏:“為什麼喝酒?”
周稚京頓了一秒,隨口反問:“你問這個問題的意義是什麼?”
口吻不是特彆友善。
誰宿醉醒來,脾氣都不會太好。
方覺夏淡淡的笑,說:“你想讓我幫你擺脫宗辭,總得讓我相信你對他確實沒有非分之想。要不然,我會認為你是在離間我和他的關係,你好上位。”
周稚京:“你們之間的關係原來那麼薄弱嗎?我以為他會很在乎你的感受。”
“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你休息吧。”
周稚京:“隨便你,如果你想看到他一敗塗地,我可以成全你。林序秋還等著我給她答複,陳宗辭要是不肯給我一條活路,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提到林序秋,方覺夏臉色微變,冷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厲害到隻有你可以傷他?”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已經妥協,願意贖罪,他怎麼對我,我都不反抗。但生孩子,不行。你可以容忍這一切,但我不行。”周稚京吐出一口氣,緩和了一句,說:“我願意幫你們對付林序秋他們,曾經,是我的出現破壞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如果沒有我,你們也許會是很好的一對,大概率孩子都已經能打醬油。”
“你放心,我從來也沒有喜歡過他,不存在要搶你位置的可能性。我現在隻希望,你們不要在我身上耗費太多時間,一起經曆那麼多,應該修成正果。”
她說的坦然真誠。
方覺夏與她對視數秒,從包裡拿了一罐藥,放在桌上,說:“他現在執念太深,我暫時勸服不了他。你越反抗,隻會適得其反,先順從吧。這是長期的避孕藥。等林序秋得到應有的報應,我就幫你徹底脫身。”
周稚京:“我能相信你嗎?”
方覺夏側目看向她,“你知道我當初偷了那五萬塊錢給你後,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你以為我會願意看到你生他的孩子,跟他永遠糾纏不清?”
方覺夏走後。
周稚京才下床,打開罐子,看了眼裡麵的藥。把避孕藥混在吃哮喘的藥裡麵,確實不容易被發現。
隻是她心裡還是有些疑慮,不能完全相信方覺夏。
畢竟方覺夏是站在陳宗辭那邊的,誰知道她會不會幫著陳宗辭,兩人一起來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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