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
陳宗辭跟一座大佛一樣坐在圓桌前,讓這小小包間內的氣壓變得無比的底,周正濤微弓著背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陳宗辭疊腿坐著,舉著手機,安靜等待著手機那頭的人接電話。
外麵的事故發生時,他正好進入包間。
周正濤還在罵罵咧咧,看到他進來時,一開始並不知道他是誰,但陳宗辭身上那種氣場,包括他的衣著,手腕上的表,各處細節,都表現出,這位不是個普通人。
然後靈光一閃,當即就意識到這人是誰。
恐怕就是那陳家的小三爺陳宗辭。
他的情緒一下高漲起來,興奮又害怕的。突然覺得他的機會要來了,他可能要翻身了。
他立刻放下筷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蹉跎了太多年,周正濤本身的自信早就被磨光,身上滿滿的都是市井氣,諂媚的笑容,即便已經挺直了腰背,也會不自覺的微微彎曲,呈現一種討好的姿態。
“你昨天跟周稚京說,要她還你十三年的恩情,你覺得折合成現金,大概是多少?”
周正濤臉騰一下就燒了起來,昨晚上他還是太衝動,當時憋著一股火,就想著周稚京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竟然要這麼害他,主要也是這口氣憋的太久,警察局哪裡是人待的地方,太考驗人心態了。
周正濤乾笑,說:“我這不是說的氣話嗎?父母養孩子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我這個當父親的,也確實還不夠好,當初生意失敗之後,讓她吃了很多苦。”
陳宗辭後背懸空坐著,點了根煙,也不接他的話,就等著他報數字。
但周正濤卻反複的狡辯,“小三爺,你說父女之間哪裡會有真的深仇大恨,我現在也知道錯了,我來海荊市,其實是想來照顧她的。畢竟她姑姑也有自己的家庭,總不能將太多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這些年也是多虧了她的幫忙,才把京京培養的那麼好,能讓她遇上小三爺你。”
陳宗辭抽完手裡的煙,周正濤仍致力於把自己渲染成一個改邪歸正的好父親,他便有些不耐,“你隻有一次機會。”
周正濤一愣。
陳宗辭眼眸淡淡轉到一邊,很輕飄又不屑第一個白眼,他說:“你好像忘了,你還有一個情人和兩個孩子。你在這兒跟我說,你要給周稚京當好爸爸?”
他把煙頭丟進煙灰缸,敲了敲桌子,說:“再給你十分鐘。不過你最好有點分寸,想想自己身上的爛賬,說個合理的數字,要不然的話,我可以讓你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這無疑是給周正濤一盆冷水,一顆心被狠狠的砸在地上。
時間過半時。
陳宗辭的手下敲門進來,彎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說的是周茜出車禍,又送醫院的事兒。
他:“怎麼不早說?”
手下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們去了哪家醫院?”
手下依然不語,這種事兒是飯店老板過來,想來告訴周正濤的。
他去湊了個熱鬨,正好就看到周稚京他們上了救護車。
也是好心,想來知會一聲,看著好像還挺嚴重的。
陳宗辭冷冷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這就撥通了周稚京的電話。
開始兩個是占線,他等了一會後,又打一個。
現在還未接通,最後是無人接聽。
陳宗辭衝著周正濤伸出手,“手機。”
周正濤連忙遞出去。
陳宗辭找到周茜的號碼,打過去。
過了一會,便有人接起,是急診室裡的護士。
他簡單了解過後,問了具體醫院。
隨即,便起身要走。
周正濤也跟著站起來,“我……我這還沒說數字呢。”
陳宗辭突然脾氣上來,拿起桌上的一杯涼了的茶,潑在了他的臉上,“晚了。你把周稚京教成什麼樣子,你還有臉?下次你再來弄周稚京,我就弄你另外兩個孩子。”
周正濤當下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眼前這多大的權貴啊,他再有脾氣也發不出來,完全蔫兒了。
陳宗辭走後,他才一點一點回過神來,突然覺得周稚京嫁進去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兒。
……
周稚京隻在衛生間裡待了五分鐘,她站在最裡麵的隔間內,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上一次這樣無法控製是她媽出事,那種天塌地陷的感覺,再次出現。
她反複的吞咽口水,不想讓自己哭出來,一旦哭出來,就很難收住。
她真的不想失去任何一個親人,尤其是對她好的。
那太痛苦了,比任何事情都要痛苦。
她閉著眼睛,反複的安慰自己,一定會沒事。
再說了,就算要崩潰也不是現在。
她深吸一口氣,出去洗了把臉,回到急救室門口。
秦執將手機遞給她,說:“你有電話,我沒接。”
周稚京看了眼屏幕,是陳宗辭,她下意識的朝秦執看了眼。
他正好看著彆處。
周稚京把手機放進口袋,沒有回。
這會,她也不想去應付陳宗辭。
她甚至有點怨恨陳宗辭。
沒多久,醫生出來跟周稚京交代周茜的情況,接下去要做的檢查,周稚京認真聽著,按照醫生說的去掛號繳費,然後跟著一塊檢查。
幾個專家醫生一直在商量手術方案,看神情都很嚴肅。
周稚京在附近看著,心也一直懸著。
中間她的手機響了兩次,都是陳宗辭的電話,她一個都沒接。第三個的時候,甚至掛斷。
過了會,其中一個醫生過來,跟他們說一下情況。
其實很多專業術語,周稚京根本聽不懂,也很難聽進去。
周茜這是突發性的心肌梗塞,病情較為嚴重,也幸虧當即做了急救,要是沒有急救,這人估計是沒了。
聽到醫生說沒了兩個字的時候,周稚京腿都軟了一下。
秦執眼疾手快,立刻將她抱住。
周稚京說不出話來,也實在站不穩,就沒有掙脫。
她努力撐著,問:“手術要開胸嗎?會很危險嗎?”
“這個我們還在考量,等會醫院係統會把她的檔案調過來。要做好一點心理準備的。”醫生通常會給最壞的結果。
秦執道:“劉醫生是心血管方麵權威,你可以相信他。”
這種時候當然隻能相信。
隨後,秦執要扶著她去旁邊椅子坐。
兩人一轉身,便瞧見了幾步開外站著的陳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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