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來和胡麗娟拖著盒子,到海洋館門口,把票給了冉博讓對方和胡麗娟進去,自己留在門外。
視線裡,凜冽的海風中,龍奎穿著厚重的衣服,坐在小馬紮上麵,雙手帶著手套賣力的收拾海膽。
人多的時候一刻不敢停留,人少的時候就把手套摘下來搓一搓。
一張本來非常俊俏的臉已經被吹得爆皮,嘴唇乾裂,唯有那雙眼睛裡依舊充滿了倔強和不甘。
中午的胡時候,對方從跟前的小攤上麵買了兩個海菜包子狼吞虎咽吃完,中間出去到海鮮批發市場拿了一次貨,一直到下午三點多後,龍奎收拾攤位找到牆後麵的破舊麵包車,收拾一下這才離開。
季東來開著商務車緊緊地跟著龍奎的步伐,還是一座不大的居民樓門口,三個小小的身影從樓道裡跑出來。
“爸爸,我給你捂捂手!”
“爸爸,你冷麼?”
“爸爸,給你吃的,奶奶給的……”
童真的話語順著風飄進季東來的耳朵,溫馨的畫麵熔化空氣中的每一份寒意,季東來的心被深深地觸動了。
“不冷,我們回家,走上車!”
打開車門,龍奎微笑著帶著自己的三個寶貝直奔劉家橋的家裡,季東來仍舊遠遠的跟著。
“龍奎,伱的房租還是按年交一下吧,今天可是來人看你家的房子了,真的房東改了主意,你就沒地方住了。這周圍這麼便宜的房子可是少有了……這味……”
龍奎上樓,鄰居大媽看著龍奎絮絮叨叨的說到,伸手扇了一下味道,三角眼溜溜漏出無限的厭惡。
“過幾天就按年交,謝謝你劉大媽……”
麵對鄰居的絮叨,一直性如烈火的龍奎,此時隻能賠笑臉。三個小孩子此時也見怪不怪了,回到家的龍奎繼續給幾個孩子輔導功課。
接著在公共空間裡麵做完飯,擁擠的環境裡,幽暗的公共廚房,油煙嗆人的味道……孩子們的歡笑,季東來在樓道裡麵聽得很清楚。
晚一些時候,季東來和胡麗娟那邊簡單通話,然後讓冉博守在這裡,時刻回報收集到的情報,事實證明,龍奎這次真的遇到了事情。
公共衛生間傳來的酸爽味道,季東來站在樓口都能聞到。
按照冉博打聽到的消息,龍奎自打把鑄造廠全部盤給了季東來,自己就從國外高價訂購了深海網箱。光是養殖冷水白鮭魚每年就獲益頗豐,訂單絡繹不絕。
眼看成本收回來了,一場比預計中大的很多的台風悄然而至,一號網箱直接沉入了深海。
光是訂單需要賠付的錢就足夠讓龍奎破產,再加上這個網箱貸款非常多,龍奎整個人都不好了。
從夏天一直到現在,龍奎都在招人打撈。光是打撈費用花了三百來萬,這就好像一個無底洞一樣,不斷的吞噬著龍奎家裡幾代人積累的財富。
家裡老人相繼病倒,龍奎整個人都已經快垮了。
“我們去看看龍奎?”
想到當年龍奎那個意氣風發的樣子,季東來心裡有些沉重,畢竟那也算是季東來的貴人,沒有龍奎的鑄造廠,季東來也不可能把產品殺進了國際。
正是有了鑄造廠當年的背書,銀行方麵才真的放心不抽貸,內部文件顯示因為國際貿易的堅挺,從上到下,有人想要使壞都沒辦法。
和很多小商人相比,龍奎比較講究,廠子賣給你了,從此絕技於江湖,再也不摻和。這和很多國內的商人明顯不同,買了工廠還要到你這裡來‘看看’,再不就安插一個眼線時刻彙報。
或者乾脆到時候就明目張膽的到你這裡分一杯羹,這並不少見,這些年眾連法務做了很多這種案子,與這些人相比,龍奎算是講究的存在。
思考再三,季東來還是決定見一下龍奎,恰好胡麗娟也很好奇本地商人什麼樣,今天龍奎沒去海洋公園,兩人在冉波的帶領下直奔龍奎的海邊養殖場。
“風好大啊……”
在黑龍江胡麗娟都沒感受過這麼大的風,整個人都快被吹起來了,碼頭上堆積這厚厚的雪。過年期間很少有人到這邊來,隻有一個小房間住著人。
季東來拍拍門,不多時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出現在視線裡。
“您二位是來買魚的吧?不好意思,現在不賣魚,你們可以去那邊……”
望著季東來兩個人的穿著,再看看那邊的商務車,龍奎以為季東來兩人是來買魚的,把手裡的煙頭掐滅,指了指遠處。
“龍老板,我叫季東來,是顧琴的總經理,她和你提過我吧?能讓我們進屋說麼,這外麵太冷了!”
感受著外麵那凜冽的海風,季東來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海風刺骨。
“哦,季總,快進來!”
聽到季東來的名字,龍奎眼睛裡除了驚訝就是震驚,趕忙把季東來和胡麗娟讓進去裡,胡麗娟第一個就奔著爐子去了,雙手一個勁的搓。
回頭看一眼龍奎,差點叫出聲,暗道怪不得季東來昨天要買那麼多海膽,感情對方就是龍奎。
“季總,不好意思,條件有點簡陋。我現在混的挺慘的,沒有什麼好招待的……”
看看四周的環境,龍奎有些局促,趕忙拿起水杯給季東來和胡麗娟泡茶,胡麗娟那邊一點都不客氣拿起來就喝,剛剛在外麵一會,胡麗娟被凍透了。
“聽說你的網箱沉了,有沒有可能撈上來?”
暖和了一會,季東來這才開始詢問。
聽到深海網箱的時候,龍奎的心情直接沉到了穀底,看看遠處已經結冰的海麵,龍奎猶豫了很久。
“沒希望了,能試驗的方法都試驗了,或許這就是命吧……”
龍奎說著看看季東來,想到了這些年風聲水起的顧琴。都說實體製造領域已經飽和了,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事實證明,無論什麼行業都有常青樹,誰都不看好的鑄造行業,自打進入了一元製造以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