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年的比賽不局限在設備，也包括焊接，鑄造，成型鈑金……我們學校的幾個老技工當年就曾經參加過那次大比武！」
「後來伴隨著進口設備的逐漸迭代，還有一些工廠的變化，這些技術工人逐漸擴散到全國各地！你小子絕對不簡單，竟然能夠淘換到一個！」
說道那段曆史，李東鋅如數家珍，季東來賠笑的同時心裡對李東鋅的身份開始好奇，尤其對方腰杆溜直。
「當當！」
「臥槽，季東來，你撿到寶了，我告訴你，就這個老技工，最少價值一套彆墅，杭州核心區的那種！」
在李東鋅震驚的時候，老技工的刀具磨完了，就在對方以為老技工會開始工作的時候。
對方直接打開了機床的齒輪箱，招呼小工把扳手給自己，然後開始更換齒輪。彆個不說，光是這一手，國內現在絕大多數車工都做不到。
當下的車工能夠把零部件加工出來已經是燒高香了，真的能夠根據零件的要求自由配比齒輪箱，全國範圍鳳毛麟角，或者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車鉗洗刨磨，為什麼車工能夠排在老大位置？
因為老車工不光會開車，而且會修車，甚至會組裝車。qδ
車床運用一段時間，自己就能把齒輪拆下來換掉，自由配給減速比這件事就連很多新的工程師都做不到，更何況小車工。
「切，你的彆墅怎麼那麼值錢？八套彆墅我都不換告訴你，我在那邊小區特地買的房子就給他們住的，每天好酒好菜供著！實話告訴你，連我親爹我都沒這麼伺候！」
老技工自由組裝車床這件事，季東來也是第一次見，很快季東來鎮靜下來，臉上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恭敬，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李東鋅看了看季東來，眼睛裡少有的出現震驚。
一個年輕人沒有畢業就這麼重視技術，李東鋅還是第一次見，而且對方剛剛大一，看得出來老師給自己派來的人絕對有東西，真的可以了解一下。
「唰唰！」
齒輪更換完畢，老技工把手擦了一下，接著開始擦拭機床的導軌，給絲杠那邊滴了一點油。
「嗡嗡……」
再次啟動車床，機床的聲音都不同了。車速明顯和原來的有區彆，老技工敲了一下卡盤，找正完畢開始夾持工件。
收拾完這邊，又把車刀在砂紙上麵蹭了一下，一切都做完了，對方這才再次開車。
「嗡嗡……」
「嘖嘖，絕對是行家牛逼人物！東來我有幾個圖紙，你給我加工一下，不難！關節部位，加公回去我拿去配其他尺寸！」
望著老技工那邊開始緩慢往前推動刀架，李東鋅點點頭，拿出筆記本，在上麵畫了一張草圖，就是一個凹圓。
表麵粗糙度是零點四，尺寸精度小數點後三位，材質是4crmo。
「三千五一個，友情價格！」
「成交！」
都是行家，沒有半點的討價換件討價還價，李東鋅那邊拿錢，季東來招呼崔明豔下來入賬，接著自己到樓上畫圖下單，等到季東來再次下來，老技工手裡的凹圓已經下機了。
「師傅，這個圓心需要挖個坑麼？畢竟這裡不好弄！」
手裡拿著凹圓，李東鋅仔細的查看，雖然看不出來球心的加工偏差，但是憑借經驗，李東鋅還是比較擔心。
「不用，我練
了幾十年了，光是球心那個位置我就練了兩年！球刀點接觸，現在他們叫做r刀！這把刀是鎢鋼的，磨損不是那麼嚴重，正常是一個關節一把刀，你是用在平衡器上麵的吧！」
老技工點了一根煙，擺擺手小工去其他機床乾活了。
「您怎麼知道？」
聽到老技工這麼說，李東鋅眼睛裡都是震驚，回想平衡器下麵的四個球頭，貌似圖紙是保密的啊。
「不用意外，中心鑽孔是我下的二級標準，因為你們現在引入的那個機床有缺陷，隻能加工到那個程度！圖紙上麵有我的簽字，不出意外你可以回去找一號箱，那裡麵是一級圖紙，估計你們還加工不出來！」
「60那台老床子當年我們攢機的時候你應該不大，現在那台床子基本上都沒有多少人願意用來乾精細活了，因為對工人的技能要求更高！」
「但是無論多麼精密的數控機床，再怎麼精密的數控係統也就是人腦的部分替代，當年大連機床，bj機床和沈陽機床，包括安陽機床都找我車過監本！隻是可惜浪費了我的監本和時間，到現在他們也沒趕上老外的係統！」
「數控機床說白了還是描點連線，點數越密集，做的東西越好，不信你可以細看數控機床加工出來的東西，都帶紋路，後期必須要拋光和磨削，不然用起來比普通機床還費勁，唉，不跟你們擺曆史了，都過去了……」
說話間，老師傅拿起搪瓷缸，揭開蓋子，晃動一下裡麵的茶葉喝了兩口，上麵偉人的圖像依舊清晰可見，表麵隻有輕微的變色，但是一點漆沒掉。
「工人光榮」幾個字在呈現弧形圍繞在圖像的周圍，墩一下手裡的黑杆煙，老人臉上滿是對那個時代的憧憬和回憶。
「真沒想到我在這還能見到咱們老一代師傅，咱們出去喝點……」
「算了，我們現在喝酒隻和幾個老哥們喝酒，其餘人都不喝！你和我們老板喝吧，人老了絮叨歲數大了，下個班是我們的另外一個同事，失陪了！」
衝著李東鋅晃了一下手裡的茶缸，接著對季東來那邊打了一聲招呼，老師傅轉身瀟灑離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季東來趕忙和對方擺手，並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
不加班，不早上班，踩點上班，乾工作的時候沒有任何拖遝，不該乾的一點不乾，季東來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