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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看向沈煉，道“酒量很不錯啊。”
沈煉笑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你還真夠不謙虛的。”
老婦人身體向後仰去，她看向沈煉，道“我知道你對我肯定有很多疑問，我剛剛叫住了你，那就是不怕你問。”
“所以你有什麼疑問，我給你機會，你問吧。”
“當然，問的是你，回答的是我，我是否回答你，那就看我心情吧。”
“若是我心情不好，回答的不好，你也彆不滿。”
沈煉聽著老婦人的話，笑了笑，也沒在意。
他說道“老姨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大唐人，都是尊老愛幼的，你絕對不會為難老姨的。”
老婦人聞言，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趁著老娘我高興，快問吧。”
沈煉發現這個老婦人性子真的很有趣，一點也不扭捏。
十分大氣爽快。
給他一種湖俠女的感覺。
沈煉也不耽擱，他問道“老姨專門從南詔來長安，是為了我嗎？”
老婦人看了沈煉一眼，那眼神，給人一種你咋正自戀的無語感。
沈煉摸了摸鼻子，有些發窘，道“不是嗎？”
老婦人眉毛一挑，忽然噗哧一笑，道“騙到你了！”
“沒錯，和你的確有很大的關係！”
老婦人直接說道。
沈煉眸光一閃“真的與我有關？”
老婦人點頭道“這沒什麼見不得人呢，和你有關，就是有關，老娘還不至於和你一個小輩說謊。”
沈煉看著老婦人，漆黑的眸子裡，閃過探尋之色。
他說道“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按理說，我和你，當日在北鬥觀內，是第一次見麵吧？”
老夫婦人拿起一枚茴香肉塞到嘴裡，他一邊吃，一邊說道“不想說。”
沈煉一怔。
旋即一笑。
“這是心情不好了？”
老婦人淡淡道“心情還是很好，但我不想告訴你，怎麼？不行？”
沈煉笑道“當然可以。”
“老姨不想回答，那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老婦人道“問其他問題吧，我想回答你的，自然會回答。”
沈煉說道“老姨當時在北鬥觀，故意接近我，我能知道原因嗎？”
老婦人笑道“發現了？”
沈煉笑了笑“連續三次巧遇，最後一次更是在沒幾個人能去的北鬥塔內相遇，要說是巧合，我想他根本就說不通。”
老婦人笑眯眯的點著頭“說的沒錯，你真是聰明。”
“不過，我還是不想說。”
沈煉倒也沒意外，他繼續問道“你來長安城後，都做了什麼？”
“無可奉告。”
“之前我見過你一次，肯定很快就消失了，當時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你想多了。”
“我的家裡，多了一封信，說的是隱藏在萬邦商會裡麵的賊子，這是你給我的嗎？”
老夫人眨了眨眼睛“你猜？”
沈煉雙眼直視著老婦人，道“我的家裡，無緣無故多了一套紫袍，那衣服十分合身，明顯是專門為了我縫製的，那是你送我的嗎？”
老婦人端起酒杯，慢悠悠喝了一口酒。
她滿足的喟歎一聲，旋即道“無可奉告。”
沈煉眯了眯眼睛，他說道“雖然說老姨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可這都不回答，也不太好吧？”
老婦人笑嗬嗬道“怎麼？我不想回答，你還想強迫我？”
看著老夫人無賴的樣子。
饒是沈煉聰明絕頂，也沒得辦法。
畢竟他對老婦人太不了解了。
根本沒法對症下藥。
他無奈道“罷了，我不問了。”
老婦人看著他，笑道“這就放棄了？”
沈煉淡淡道“我想知道的，你要是無可奉告，要麼是讓我猜，這模棱兩可的回答，我說猜錯了，那就會影響我的許多判斷。”
“故此，與其這樣，不如不問，至少不會把我自己帶到溝裡去。”
老婦人聞言，忽然捧腹大笑。
她說道“你可真是太有趣了。”
沈煉無奈道“這算什麼趣？”
老婦人搖著頭“麵對困境，能如此樂觀對待，你這樣的人若不是有趣，那誰還有資格稱之為有趣？”
他看著沈煉，道“不過我也覺得你彆問了，有些回答，我暫時不能說，有些回答……我也不知道答案，我要是瞎說，那也是誤導了你。”
“不過，有個問題，其實我能回答你的，隻是剛才我說順口了。”
沈煉眸光一閃“哪個回答？”
老婦人看著沈煉，笑嗬嗬道“那封密信，的確是我塞到你家門縫的，話說你家也太破了，你這身份住那麼破的家，著實是不應該啊！”
沈煉聽著老婦人的話，笑了笑，他說道“沒什麼不合適的。”
“那是我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
“在我老爹消失後，那裡就是唯一能給我念想的地方。”
“下雨了，那座老房子能為我擋雨。”
“刮風了，他也能為我遮風。”
“在那裡，我時常會想，如果老爹回來的話，還能在那裡找到我。”
沈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說道“對我來說，房子，不過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
“大與小，新與破，都沒什關係。”
“有念想的地方，是家，沒念想的地方，就是個睡覺的地方，好與懶，我其實一點也不在意。”
老婦人聽著沈煉的話，沉默了一下，忽然端起酒杯，一仰頭，將酒喝完。
她說道“聽說你馬上就要大婚了，總該搬走了吧？”
沈煉點了點頭“我可以不在意房子的大小新舊，但那裡對公主而言，的確有些破舊了。”
“公主待我很好，我自是要給她最好的環境。”
“所以，的確要搬走了。”
他看向老婦人，道“我很快就要搬到新的宅邸了，那裡有管家，有護院，你要是再給我送信，可就不容易了，畢竟我的新家，永遠都會有人看家的。”
老婦人眉毛一挑“老娘想去的地方，還沒有去不到的。”
“就算你換了新家，隻要我願意，你信不信我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去，絕對沒人敢攔我。”
沈煉笑著道“是是是，沒人敢攔你，就憑你給我送去的這人情，都沒人會攔你。”
老婦人道“我可不是靠這種人情的人。”
沈煉點頭道“是是是，你不是，是我硬要還你人情。”
老婦人笑了“這還差不多。”
沈煉看向老婦人，說道“我很奇怪，你是怎麼知道這些商人有問題的？我想他們既然選擇了偽裝，就不會輕易露出破綻吧？”
老婦人十分神秘的說道“山人自有妙計。”
聽見老婦人不想說，他也不追問。
隻要知道老婦人幫過自己，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那就可以了。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沈煉雖然很聰明，但除了破案時，他會無情的撕開犯人的內心，將其藏的最深的秘密給曝光在烈日之下，其餘的時候，他會避免探尋其他人的秘密。
沈煉說道“老姨，我覺得我不用浪費時間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哪些問題你能回答。”
“所以，我覺得，不如你直接將你能告訴我的，都告訴我得了。”
“這樣的話，也省的你總拒絕我，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傷害，是吧？”
老婦人聽到沈煉這不要臉的話，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
他仔細看了沈煉一眼，道“你幼小的心靈？”
沈煉道“我才二十歲，和你比起來，難道不幼小？”
“你要是不害臊。”
“我隻是實話實說。”
老婦人仔細的打量了沈煉一眼，摸了摸下巴，道“不錯，夠不要臉，我很開心。”
“開心？”
沈煉一怔。
老婦人說道“你不用懂，反正看你現在這樣，其實我是很高興的。”
“既然我如此高興，那我就說一些我能說的吧。”
她看見沈煉，道“第一個，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內部與外部危險並存，也要當心一些。”
內部與外部危險並存？
外部危險沈煉知道，北鬥會嘛！
那內部危險，指的是什麼？
朝廷裡，還有北鬥會藏的人？
沈煉眯了下眼睛，心中思索著。
“第二個。”
老婦人繼續道“萬邦商會不會太危險，有人在暗中想要利用萬邦商會吸引你的注意力，你要當心其他的事。”
沈煉眸光一閃。
他陡然看向老婦人“比如？”
老婦人說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你當心就行了，而且我覺得，以你的本事，不至於判斷不出哪裡可能有危險。”
沈煉笑了。
他看著老婦人，忽然說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在長安都做了些什麼功。”
“老姨，北鬥會那兩個據點，是你給滅掉的吧？”
老婦人聽到沈煉的話，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之色。
她說道“什麼北鬥會的兩個據點？”
沈煉深深地看了老婦人一眼，旋即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
“就是有一些我的敵人，然後被某位女俠給滅了。”
“但這位女俠做好事不留名，所以我感謝都找不到人。”
“若是老姨以後遇到了這位女俠，一定要幫我向她說一下謝謝。”
老婦人點了點頭，認真道“你放心，對於這種知恩圖報的事情，我想來十分熱心。”
沈煉笑著搖了搖頭。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見老婦人道“老姨放心吧，這件事我已經推測出來了。”
“而且我還知道，他們用了兩個幌子來吸引我的注意。”
“萬邦商會隻是第一個罷了，還有第二個幌子，之後，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老婦人雙眼看了沈煉一眼，旋即直接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蠻聰明的嘛，這都發現了。”
沈煉笑了笑，道“大唐百姓給我麵子，稱我為大唐第一聰明人，我也不能讓他們失望不是？”
老婦人笑吟吟的點著頭。
她看向沈煉，道“說實話，你和我年輕時的聰明勁，有一拚。”
沈煉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和你年輕時不要臉的勁有一拚。”
老婦人頓時不願意了。
“說誰不要臉呢？”
“老娘當年可是一枝花，誰見到老娘，不誇老娘一句。”
沈煉笑著點頭“是是是，是我錯了。”
“這還差不多。”
老婦人收回視線，她端起酒杯，輕輕晃動。
她看向沈煉，道“你馬上要大婚了，有沒有什麼想要的？你既然叫我一聲老姨，那我就是你長輩，小輩大婚，身為長輩，肯定得送點什麼。”
沈煉搖了搖頭“不必了。”
“我專門跟所有我找過的人說，不讓他們給我帶任何東西，也不用他們隨份子。”
“我的大婚，隻要大家能來就可以了。”
“熱熱鬨鬨，吃一頓飯，就行了。”
“其他的，我一概不要。”
老婦人有些不解“為什麼？”
“大婚，送禮，不是人之常情？”
“而且這種送禮，又不是奉承你，你何必要拒絕？”
沈煉搖了搖頭，道“在我從當上大理寺少卿開始，一直到今天，給予我信任，給我幫助的人很多，他們中，不乏很多普通人。”
“我希望他們也能參加我的大婚，可如果我要收份子錢的話，那麼他們參加我的大婚，就是一種負擔。”
“我不希望，他們憑空出現這樣的負擔。”
“而且，我一旦成婚了，我的地位也將再一次提升，對普通官員而言，他們肯定不想給我留下壞印象。”
“而一旦他們給我送禮，你說，他們該給我送多少合適？普通的，他們怕我不滿意。”
“太貴的，他們又承擔不起那樣的價格。”
“而且他們也會和其他官員攀比，怕被比下去。”
“到那時，我的大婚的性質，也就變了，我可不想我好好的大婚，變成其他人攀比追逐利益的舞台。”
“到那時，我的大婚的性質，也就變了，我可不想我好好的大婚，變成其他人攀比追逐利益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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