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丟人現眼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沉默,還是沉默。
最後沉默到很多人都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覺得再沉默下去,自己就要憋死了。
終是有人抬起頭,打破了沉默。
“王老,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說怎麼辦?我們,我們真的不給盧大人他們報仇嗎?”
其他人聞言,也都連忙看向王文儒。
他們自己是沒辦法了,所以隻能期望王文儒了。
王文儒年齡大,經曆多,讀書多,曾經出了不少陰險的主意,他們對王文儒還是很佩服的。
而且王文儒又是禦史,對外的形象一直都是仗義執言的那種,所以根本沒人知道,王文儒究竟是一個怎樣陰險的老家夥。
王文儒沉默了一會,方才說道:“沈煉此人太過可怕,而且…….本官也派人問過李奎卿,盧攜當時的確是辱罵入侵父母了.……”
“他的確做的太過份了.……本官問你們,若是本官罵你們父母,你們會不會想殺了本官。”
眾人看了王文儒一眼,下意識搖頭。
怎麼可能會因為被罵一句就殺人呢。
反正罵一句又不會少塊肉。
隻要利益給自己,隨便罵,他們加入一起罵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利益更多,他們都能將自己父母帶到對方麵前,讓對方罵。
被罵就被罵唄,對他們來說,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王文儒見眾人不給自己麵子搖頭,眉頭皺了一下,說道:“什麼?”
這時眾人才猛的反應過來王文儒什麼意思,他們又連忙點頭。
王文儒這才滿意。
他說道:“你們換位思考,若是盧攜辱罵你們父母,你們也會殺盧攜!所以沈煉殺了盧攜,也是情有可原的!”
“當然…….盧攜也是我們的夥伴,本官也不是說他就怎樣,隻是他這次,真的做錯了。”
“而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萬邦來朝下,沈煉目前的權勢,再加上楚王的影響力,你們也清楚,若是沈煉能和我們化乾戈為玉帛,成為我們的夥伴…….我想,你們也該知道,這其中的好處有多少了吧。”
眾人聽著王文儒的話,雙眼忽然亮了起來。
他們下意識看向王文儒。
“所以,王老的意思是….…”
王文儒淡淡道:“本官會找時間,請沈煉過來,和沈煉好好談一談,我們之間並無多大仇恨,本官會想辦法化乾戈為玉帛,甚至讓他拋棄楚王,加入我們的。”
“至於盧攜…….大家都出些力,將其厚葬,照顧其家人,也不枉我們同僚一場吧。”
眾人聽到王文儒的話,目光忽然閃爍了起來。
交好沈煉,和沈煉化乾戈為玉帛。
他們真的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
而沈煉比起盧攜來,當然權利更高,地位更高,更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啊!
若是真的能把沈煉拉過來太子陣營,盧攜算個什麼啊,他們完全可以忘記這個人的存在。
所以一時間,很多人都出聲附和,覺得這簡直就是完美的計劃。
王文儒見狀,便說道:“那就這樣吧,本官會去邀請沈煉,然後那一天,也會找你們中幾個能和沈煉說上話的人一起過來,我們一起和沈煉聊聊。”
有人小聲說道:“那沈煉,心高氣傲的厲害,而且那般忠心楚王,他能來嗎?也真能背叛楚王嗎?”
王文儒嘴角微微翹起,自信道:“任何人不背叛另一人的條件,那便是利益不夠,放心吧,本官有辦法,他肯定會來。”
眾人聞言,這就放心了。
畢竟王文儒這個老陰貨,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就這樣,原本對沈煉的討伐會議,直接變成了對沈煉的招納會議了。
至於盧攜?
盧攜是誰?
我們怎麼不認識?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人死如燈滅,一個死了的人,又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好處?當然是權利地位極高的沈煉,更能讓他們眼饞了。
一刻鐘後,這些官員陸續離開了。
很快,大廳內便隻剩下王文儒一人。
王文儒閉上眼睛,臉上和煦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極其僵硬的表情。
沉默了一會,他忽然開了口:“你都聽到了,明晚行動,我不管你怎麼做,你自己籌謀去吧。”
空曠的大廳內,忽然間,一道黑影,出現在王文儒麵前。
這道黑影心口處,繡有一個彎月圖案。
“這麼舍得?就不心疼?畢竟是十幾年的心血了。”一道沙啞的笑聲傳出。
王文儒仍舊沒有睜開眼睛,他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平靜的仿佛從木偶裡傳出的聲音一般:“對沈煉,值得。”
“嗬。”
黑影笑了一聲,不再言語,很快便消失不見。
而王文儒,就這樣閉著眼睛,給人的感覺,仿佛呼吸都沒了一般。
…………
翌日,清晨。
大理寺衙門。
沈煉伸著懶腰,剛到大理寺衙門準備和最近抓到的人,李文成見見麵,阿豹就迎了過來。
“大人,有人送來請帖,要請大人去赴宴。”
沈煉進入辦公房,坐了下去,有些意外道:“誰?”
誰會在這個關頭,請自己赴宴?
阿豹看向沈煉,沉聲道:“禦史,王文儒。”
“王文儒?”
沈煉眉毛直接一挑。
他說道:“可是李奎卿說的那個王文儒?”
阿豹忙點頭:“就是他,就是李奎卿他們派係的那個主心骨。”
沈煉眼眸眯了一下,笑道:“這倒有些意思,我還沒去找他呢,他卻來主動找我了。”
“那大人,我們要去嗎?”
阿豹說道:“王府的下人還在等著大人的回話。”
沈煉想了想,說道:“沒什麼好去的,我跟他不熟,而且這個老陰貨,肯定沒憋好屁,沒必要去他主場。”
阿豹倒是沒啥意外,點了頭,就要去回話。
“大人。”
而就在這時,另一名錦衣衛阿力忽然衝了進來。
他看向沈煉,說道:“大人,之前你讓我調查的事情,查出來了。”
沈煉聞言,眼眸一亮,忙說道:“怎麼樣?”
阿力說道:“我們先是找到了太極觀曾經的道士,又去禮部查了一下當初封禁太極觀時,從太極觀收走的登記簿。”
“然後我們一一進行比對,發現在五姓七望叛變之前,並沒有雲遊的道士,去過太極觀,所以沒有符合大人說的道士身份的人。”
“不過….…”
阿力話音一轉,說道:“雖然沒有道士,可是我們卻查到了有一個信眾,在那段時間,曾經在太極觀住過半個月。”
“他的理由是長時間做噩夢,覺得有不乾淨的東西纏著他,所以去了太極觀,想要淨化一下,而那段時間,他經常和太極觀的無崖子見麵。”
沈煉目光一閃,是不是道士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段時間內,存在的非太極觀的人!
而這人,絕對和北鬥會,和北鬥七星有關!
所以他忙問道:“那人是誰?”
阿力看向沈煉,沉聲道:“禦史,王文儒!”
大理寺衙門外。
沈煉聽到阿力的話,雙眼猛的閃過一道精光,隻覺得腦海裡原本雜亂的線頭,在此刻,直接連接到了一起。
原本毫無關聯的事情,嘈雜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直接彙聚到了一起。
眼前的濃霧,陡然間消散開了。
“王文儒,竟然是他….…”
沈煉嘴角忽然上揚了起來:“不過若是他的話,那麼這些我沒想通的事情,也就都合理了。”
“該是他,的確應該是他!”
沈煉忽然笑了起來。
阿力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撓著腦袋,剛剛因為王文儒的震驚,化為了滿腦子的疑問。
他看向沈煉,說道:“大人,那什麼?那人是王文儒,難道不應該驚訝嗎?”
“驚訝,為什麼要驚訝?”
沈煉輕笑一聲,說道:“如果不是他,那我才真的想不通呢,可若是他,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啊!”阿力一臉懵逼。
阿豹也有些不解。
沈煉心情好,便解釋道:“陛下,將大理寺暫且讓我管控的事情,也不是這一兩天才發生的,中間也經曆了不少的事情了。”
“可他們的發難,卻是這一兩天之內增加的,這明顯有些問題。”
“若是他們真的不滿,若是他們真的忌憚我,那就應該在陛下剛剛下令之後,立即上奏,這樣的話,萬邦來朝下,我權利還沒站穩腳跟,他們還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可他們並沒有這樣!這就說明他們對我有很大的忌憚,這忌憚,這是我們家楚王殿下的威懾力,讓他們不敢直接對我出手。”
阿豹和阿力想了想,然後恍然的點了點頭。
沈煉繼續說道:“而這一兩天時間,他們忽然出手對付我了,還派了盧攜那兩個人,直接將想法付諸實踐了,按照我剛剛所言,這絕對有問題。”
“最佳時機不動手,反而在這個我地位沒有受到任何威脅的時候動手,這明顯就沒有任何道理。”
“這也就很古怪了,似乎是生怕我沈煉不知道一般,更似乎是主動將人送過來讓我殺一樣…….”
“這違反常理的事情,我之前還想不通。”
沈煉頓了一下,說道:“因為在我沈煉看來,無論哪朝哪代,能夠在朝為官的人,再蠢也該有個限度吧,盧攜和李奎卿他們,那真的是蠢到我想象不到的程度了。”
“可現在,在知道他們派係裡的核心人物是王文儒,而王文儒有何無崖子有關後,這一切,才讓我理清了。”
阿力問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沈煉輕笑一聲,說道:“還沒明白嗎?我已經說了,當日在無崖子身旁的人,絕對和北鬥會或者北辰有關係。”
“也許,王文儒,就是北鬥會的人也未必,或者是北辰的手下.……再或者.……”
沈煉眯了下眼睛,說道:“也許就是北辰本人呢,畢竟北辰控製無崖子,就在那幾日。”
戌狗和巳蛇聞言,臉色都是一變。
不過,未等他們說什麼,沈煉又說道:“你們彆想了,若是王文儒沒做這些事,那他或許真的就是北辰本人也未必,畢竟沒人知道北辰是誰。”
“可現在,他做了這些事,明顯就是向我們楚王府宣戰了,那就應該不是北辰了,北辰現在躲著我們楚王府還來不及,哪敢如此高調的吸引我注意。”
“不過,這王文儒,絕對和北辰有關係!你們想想,前腳,我沈煉趁五姓七望叛亂期間,剛讓北辰吃了一個大虧,讓北鬥會損失了許多勢力,後腳,王文儒他們是將盧攜那個脾氣不好的人送來圍堵我….…以我王文儒那個老陰貨的本事,能不知道盧攜是什麼性格嗎?”
“能不知道盧攜可能踩到我的底線嗎?”
“所以,若是不出意外,我覺得…….盧攜會被我殺死,也許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殺了朝廷命官,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也許我就會被牽連其中。”
“一旦朝廷要調查我,也許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就都要一擁而上,分食了我,那我也許就自顧不暇,更彆說對付北辰了。”
阿豹臉色大變:“原來是這樣?這王文儒當真是陰險狠毒啊!怎麼說盧攜也是他的心腹,他就這樣對待他的心腹?”
阿力冷聲道:“那些家夥,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性可言,對他們來說,隻要能達成目的,犧牲任何人都沒有任何關係。”
阿豹拍了拍心口,慶幸道:“幸虧陛下將一切都抗住了,沒讓大人和楚王殿下受到一點影響,否則真的就無法想象啊!”
“眼紅大人的可不少,隻是他們忌憚咱們楚王殿下,不敢出手,可一旦楚王殿下或者大人有一點意外,被他們找到機會,他們就絕對不會放過的,那個時候就真的危險了。”
阿力和阿豹都一臉慶幸,沈煉卻是沒有什麼反應。
就算陛下搞不定,他也不至於因為殺了一個盧攜就怎麼樣。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楚王殿下的八傑之一,這點處理事情的本事還是有的。
縱使人是他殺的,以他的本事,誰也找不到一點證據和線索對付他,所以他真的絲毫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