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仙!
此時此刻,詩會現場所有人的腦海僅僅隻剩下了這兩個字在不停的回蕩!
千古名句,於楚王儲存的那本詩書中,真的就是隨便一翻就有。
與晉陽居士楚王殿下相比,曆史上三國時代的,那才高八鬥,七步做出七步詩的曹植,簡直是弱爆了!
楚王他……這種人,在他們這些學子看來,都已經不是人間所能擁有了。
恐怕……恐怕隻有天上的仙人,才能如此厲害吧!?
此人,一定是詩仙轉世!
“鄭公子,本公主有些忘記方才替二弟道出了幾首詩詞了,十首?或者是十幾首?!”
“不知鄭公子,可有記過!
”
說到了這裡,長樂公主捂嘴輕笑一聲,繼續說道:“鄭公子,敢問你還懷疑本公主二弟,是假冒之人嗎!?”
此時此刻,聽到長樂公主無比好聽的聲音,鄭尹言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她。
而眾學子和孔穎達等人,方才如夢初醒。
回想起剛剛一首一首的名篇佳作,有種恍若隔世,恍然如夢的感覺!
剛剛,說來慚愧,他們還以為自己到了仙界見到了神仙。
畢竟短短時間,毫不停留,三十首詩,這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做出來的,哪怕用儘一生,做出哪怕是一首,都是那麼的難。
他們承認,今日長樂公主替她二弟的倒酒吟詩三十篇,這必將成為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世人永遠無法觸及超越的絕世壯舉!
此刻,清醒過來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之前誣陷楚王的鄭家學子鄭尹言。
他們的目光,鋒利如刀,陰沉如水,充滿了極致的怒火和憤恨。
恥辱!
無儘的恥辱!
他們剛才,竟然和鄭尹言狼狽為奸,共同質疑楚王不是晉陽居士,恨自己!也恨這提起之人鄭尹言!
楚王殿下這等詩仙,這等偉人,其隨記書籍,隨便一篇就是千古流芳的絕世名句,他絕對是晉陽居士,也唯有晉陽居士,才有此等大才!
鄭家長輩們也都慌了。
他們本想借此打壓一下李唐皇室名聲。
但是,誰曾想到楚王真是詩中仙,他們實在是太低估楚王了。
他們認為,哪怕楚王真是詩中仙,真是晉陽居士又何妨!畢竟,他人都不在這裡。
可是萬萬沒想到,長樂公主手持楚王隨記,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能夠念出一首又一首令人無比震撼的絕世佳句!
每一首,每一句,不誇張的說,都是足以名垂千古的經典啊!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正好和鄭家所計劃的事情,完全相反!
長樂公主依靠楚王留下的隨記,毫無懸念地贏得了與他們鄭家之間的博弈。
現在,他們鄭家學子汙蔑楚王,雖然當時所有人都汙蔑,但是他們鄭家當了出頭鳥,若是處理不好,終將要成為人人過街喊打的老鼠了!
今日的景象,可是大唐各地無數學子以及名滿天下的大儒,朝廷重臣更是親眼所見。
可想而知,今日以後,今日夜裡所發生的事情,必將隨著這些天南海北的學子們,傳遍大唐各地。
他們鄭家會成為故事中的反方,鄭鴻雲和鄭尹言悉數被怒罵,鄭家也會被殃及池魚賦予極壞印象。
往最壞的方麵去想。
日後再難有人才,會投入到他們鄭家家族的門下了。
這完全就是一柄殺人不見血的刀!
隻不過一切,都是他們鄭家自作自受罷了。
“這鄭家,不是盜取晉陽居士楚王殿下的詩句,就是懷疑楚王殿下,三番四次針對楚王殿下,真的是可惡至極!
”
“是啊是啊,枉我還以為他們是好家族。”
“非也非也,或許家族是好的,隻是有些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嗬嗬,可彆了吧,剛才你看到那鄭家長輩沒有?楚王殿下是晉陽居士的鐵證都出來了,他還跑出去聲嘶力竭質疑,這露出馬尾,不就是從頭到尾都在針對楚王殿下?”
“是啊是啊,說不定,那鄭尹言也是鄭家長輩指使出來的呢。”
“一開始掩藏的真好,我還真認為他們是五姓七望中的清流,可終於還是露出來狐狸尾巴。”
學子們議論紛紛,輿論開始一麵倒往鄭家壞的方向發展。
鄭家長輩們對比毫無辦法。
他們很清楚,此時不能站出來,不能重複方才對付鄭鴻雲一樣的辦法,輿論一麵倒,站出來隻會是被萬人聲討,隻能選擇沉默。
“咕嚕……”
望著長樂公主極為平靜、但卻攝人心扉讓人害怕的眼神,以及在場無數學子和孔穎達、魏征等人憤怒殺人的目光,鄭尹言艱難地吞咽一口口水。
他感覺到自己渾身顫抖,口乾舌燥,內心驚恐到了極點。
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顯然,哪怕是愚蠢的他,也知道誣陷晉陽居士失敗,這後果意味著什麼。
晉陽居士是全天下寒門學子心中的詩仙!汙蔑這位詩仙,後果實在太嚴重!
不僅僅是他要倒黴,就連是他背後支持他的家族,都連帶著一起要倒黴。
“怎麼?”
長樂公主笑容更盛,看向那已經瑟瑟發抖的鄭尹言,澹澹一笑道:“鄭公子,你難道……沒話說了?”
“就如此般,沉默了事?”
鄭尹言聞言,口頭支支吾吾。
“我……我……”
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鄭公子寡言少語,那本公主就單方認為,你也是已經承認,我那二弟便是人人傳頌的晉陽居士。”
“如此,本公主也是正名成功,不過……這長安城詩會,對我二弟和小妹,惡意太深。”
長樂公主審視著周圍學子,那些被她掃到的學子,儘皆是羞愧的低下頭,誰讓他們理虧,剛才懷疑楚王和小兕子公主殿下呢。
心中慚愧!
心中懊惱!
“小妹心緒尚小,當不得諸位學子輪番質疑,本公主便先行帶小妹離開詩會,接下來的時間,交給諸位學子。”
說罷,長樂公主笑容滿麵,但似笑裡藏刀地瞥了鄭尹言以及他身後的鄭家學子們一眼,對其餘學子和孔穎達,魏征等人拱手一禮,直接轉身離去。
她是走了。
可卻給所有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並且楚王是晉陽居士的身份,公之於眾,讓在場無數學子心生向往,也令在場無數佳人心動莫名。
“晉陽居士……不,楚王殿下他,真是作出來太多太多的經典名句了啊!
”
望著長樂公主離去的背影,以及她手中的那本楚王隨記,孔穎達是不由發出敬佩和感歎。
一般而言,詩會舉行才剛剛開始,可不能隨意離去,畢竟這是朝廷重臣都在的詩會,一年才有一次,無比隆重。
可是……
有能者,不管在哪裡,總是會有屬於自己的特權的,身為晉陽居士的姐姐也不例外。
今天夜裡,楚王殿下那本隨記,隨口一念便是經典名句。
楚王殿下,必將成為大唐詩壇一代傳奇!
哪怕是後來人,魏征都覺得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楚王殿下將以詩句載入史冊。
此時此刻,伴隨著長樂公主姐妹的離開,這場詩會已經完全沒有舉行的必要了。
有楚王三十首足以名傳千古的詩句擺在那裡,在場的眾人,還有哪一位學子敢繼續作詩啊!?
彆說這些學子不敢,就連是孔穎達,虞世南這些學富五車的大儒們也不敢。
自此次詩會以後,怕是整個大唐都無人敢在楚王、在那威震天下的晉陽居士麵前作詩了吧!?
在詩中仙麵前做詩詞,簡直就是自找欺辱,毫無對抗能力。
他們能成為學子,自然不是傻子,也不會去當傻子。
詩會現場所有的學子和評判,此時目光全都死死盯著笑容澹然的長樂公主離去的背影。
他們的目光無比火熱,充斥著崇拜和敬仰,甚至有的學子,對楚王殿下崇拜之外,更是對長樂公主欽佩無比!
那以一介女流,文鬥群雄,當真女中豪傑!
不愧是晉陽居士的姐姐!
也不愧是,李唐皇室!
許多學子對李唐皇室因此心生向往,無他,隻因楚王殿下和長樂公主,皆出自李唐。
“我大唐陛下孩兒中,能有如此人傑,當真乃我大唐之幸呐!
”
“是啊是啊,我本想為世家效力,畢竟他們給的錢財極多,但現在,我想為心中理想衝一次,跟在楚王殿下身邊,跟在這樣有氣吞天下之才身邊,哪怕是失敗,也此生無憾啊!
”
“哈哈哈,對,我也想加入楚王殿下陣營!
”
楚王於今夜的聲望,攀升至頂點。
到處都是討論他的話題。
雖然詩會上討論一個人,不討論詩詞很奇怪,他們知道這次的詩會,但是他們的內心不僅沒有一丁點的詭異或者不滿。
反而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興奮,激動和慶幸。
畢竟今天夜裡,就在剛剛的時候,他們親眼見證了一位詩中仙的身份曝光!
見證了……足以載入史冊的曆史性一刻!
天呐,一人倒酒吟詩三十篇,篇篇佳作蓋長安。
自長樂公主幫楚王出口念詩的那一刻起,所作每一首詩,無不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史詩!
就算是盛世繁華,彙聚天下英才的京師長安城,也無人能出其右!
長樂公主拉著小兕子的背影,已經從眾人的視線消失,但她那溫柔的身影,澹然的笑聲,念出的塵世絕句,依舊不停地在眾人的腦海浮現。
良久良久,孔穎達,虞世南,魏征,杜如晦等人才堪堪從那波瀾壯闊,震撼人心的畫麵之中回過神來。
孔穎達,虞世南,歐陽詢三位大儒望長樂公主消失的方向,隻歎息今晚出現的不是楚王殿下。
對於他們這些做學問的人來說,楚王殿下帶給他們的震撼,往往要比其他人多的多的多。
正是因為他們的文化水平和文學素養,才能夠真正的體會出,楚王殿下所作之詩所蘊含的意義和哲理!
尋常之人,能夠得一首如此之詩就足以慰藉生平了。
但是楚王殿下,卻是作出三十篇,並且看那書籍厚度恐怕不止於此。
這!才是最讓他們這些大儒最為欽佩的地方!
孔穎達望著長樂公主早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頓時深深呼了一口氣。
拍拍身上的灰塵,整理自己的衣衫,神色肅穆,雙手作揖,對著長樂公主消失的方向彎腰躬身九十度,行了一個他們儒家傳下來的最高禮儀。
“學生孔穎達,在此恭送詩中仙!”
此刻孔穎達的言語、行動、態度,無一不是恭敬到了極點,直接以學生之禮相待。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
孔穎達此時此刻,拜的不是長樂公主,是楚王殿下,更具體而言,是長樂公主手上那本書,那本……寄托楚王之才的那本書!
他是發自內心的對楚王殿下拜服,寧願為其弟子以老師之禮相待!
虞世南,歐陽詢望著這位德高望重,名滿天下的大儒對楚王行此大禮,表情雖然稍稍有些意外,但並不太過驚訝。
雖然在年齡之上,孔穎達已經足以做楚王李寬的爺爺輩。
但是在詩才之上,孔穎達以及自己等人拍馬也難及啊。
這一禮,在他們看來,哪怕是未見其人,楚王他也完全受得起。
連孔穎達這位孔子孔聖人的後代傳人,尚且如此,其餘的人那就更加不用多說了。
一個個學者,有模有樣學著孔穎達的模樣,對長樂公主消失的方向作揖參拜行禮。
與孔穎達一樣。
他們拜的不是長樂公主,而是……傳聞中的晉陽居士,楚王殿下!
“恭送詩仙!
”
“恭送詩仙!
”
“恭送詩仙!
”
聲音響徹天地,如同大海的波濤一樣向四麵八方擴散而去,望江樓所在的整個曲江風景區,兩坊之地,幾乎都聽得一清二楚。
許多遊客,商人,販夫,走卒等等這一瞬間,幾乎是同時轉向矗立在湖麵之上的望江樓方向!
他們當中,有人震驚不已,有人目光神色充滿詫異,也有人一臉茫然。
詩仙?!
這是何許人也!?
我大唐何時出了一位詩仙?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是聽錯了嗎?!
眾人抓耳撓腮,充滿了巨大的好奇。想要進入望江樓一探究竟,隻是他們身份低微,還不足以進入,隻能任由好奇蔓延心間。
與此同時,望江樓內。
房玄齡望著所有人對楚王殿下崇拜至極,欽佩至極,敬仰至極的眾人,內心充滿了複雜。
自己……似乎……做錯了?!
他不太清楚。
隻感覺此時內心空蕩蕩的,仿佛丟了什麼東西,失落,彷徨。
側目而望。
房玄齡看向旁邊的太子李承乾。
他想知道。
在得知自己二弟是晉陽居士,坐擁天下寒門學子擁戴後,這位大唐的太子,會是什麼態度。
隻見此時的李承乾,和眾多學子一樣,目光看向那遠方早已消失不見的長樂公主身影,就那麼平靜的看著,沒有任何表情。
不過。
身為人精的房玄齡,還是從其眼中,看到了和他一樣的眼神。
那是,極度的複雜!
……………………
這場曆年來的盛會,還未怎麼開始,就已經是這般草草結束。
但是儘管如此,也並沒有一位學子傷心,難過亦或是失望,他們一個個的,反而是興高采烈,眉色飛舞地結伴離開。
口中吟唱著楚王殿下所作的詩篇,伴隨著這些學子們的傳播,可以預想得到,楚王殿下的詩仙之名,將會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在長安,甚至是整個大唐開始傳遞起來。
東宮。
太子府。
當李承乾回來的時候,已是將近深夜子時。
他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不說原因,不睡覺,也不發出任何聲響。
這樣的情況,負責服侍李承乾的下人們從未見過,心生害怕,連忙是派人去請陳叔達和王珪兩位先生。
“怪了,太子殿下自去了詩會回來後,就一直閉門不出!?”
陳叔達有些不能理解。
今夜詩會,送往太子府的請柬隻有一張,他和王珪都沒參加,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錯,陳先生,所以小奴有些害怕太子殿下出了問題,便連忙前來找您,把您從睡夢中叫起,小奴實在抱歉。”
這名下人低頭開口,語氣謙卑。
陳叔達不在意擺擺手:“無妨,太子殿下之事,我等放在第一位是應該的,你做的沒錯。”
“如此,小奴就放心了。”
下人鬆了口氣,帶領陳叔達前往書房。
路上。
陳叔達仔細想了想,認為這應該和晉陽居士有關。
太子殿下之想法,普天之下,除了他父皇母後,也就晉陽居士能夠有所影響了。
這是因為。
半年之前,太子殿下還處於恐慌中,所做所行,都生怕自己父皇和母後不喜歡,整天生活於惶恐之中,精神極度緊繃。
陳叔達看在眼裡,便帶宮裡最好的太醫前來看病,可是太醫沒有任何辦法,說這是太子殿下心病。
心病,隻能靠自己。
如此診斷結果,這讓陳叔達當時極為絕望。
因為以太子殿下當時的精神狀態,彆說是當未來儲君,那病繼續發展下去,恐怕連自己生活都很難自理。
絕望!
一度絕望!
為自己前途渺茫,絕望至極!
直到那一天……
偶然帶太子出宮去遊玩,換換心情,從某個小販手裡買來晉陽居士真跡。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
便是這句話,改變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看完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勤學、博識、狠辣、果敢……
變得……不斷具備未來儲君之能力。
並且還將【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詩句隨身攜帶,告知他自己要成為向晉陽居士那樣氣吞天下的大才。
可以說,晉陽居士是太子殿下的偶像和名義上的老師,而偶像給一個人的力量是巨大的,陳叔達深以為然。
所以說。
如果真能讓太子殿下發生轉變,今晚太子殿下沒有麵見陛下和長孫皇後,去了詩會,也隻有晉陽居士能改變他了。
來到書房外,
王珪早在那裡等候,並且神色不大對勁。
“王兄,你這是……怎麼了?!”
陳叔達開口詢問。
王珪仿佛神遊天外,在聽到聲音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陳兄,出大事了,大事不好了啊。”
王珪麵容泛有苦笑。
“這……”
陳叔達心裡升起不太好的預感,繼續問道:“發生了什麼事?能讓王兄都如此失魂落魄。”
王珪哀歎一聲,開口說道:“是關於太子殿下的。”
“太子殿下今天不是去參加長安城詩會了嗎?他在詩會上,知道了晉陽居士的身份。”
陳叔達笑了一聲:“好事,太子殿下想見晉陽居士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這下總算是得償所願。”
“嗯?怎麼,難道此事還有變故?!”
王珪頗為感慨,苦笑道:“是啊,有變故.……”
“這晉陽居士的身份,是…….楚王殿下。”
什麼!
!
晉陽居士是楚王殿下!
!
錯愕!
震驚!
傻眼!
不敢置信!
陳叔達頓時瞪大眼睛,滿臉驚懼。
這下,他總算知道為什麼王珪悶悶不樂了。
太子殿下視晉陽居士為師,人生導師。
而這個人生導師,竟然是他二弟?!
那個…….太子殿下都已經動起殺心,想要將其除之的二弟楚王!
楚王給人印象,一向是以紈絝著稱,怎麼能和晉陽居士扯上關係?然而偏偏他們就是扯上了!
這豈不就是再說,楚王以前一直都在隱藏!藏的極深!深到所有人都沒看出來他是晉陽居士!
如此心智……
這…….這這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真是不敢置信,楚王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大才,成為無數寒士學子的偶像。”
陳叔達眼眸裡有深深地忌憚。
如果以前他對楚王隻是比較重視的話,那現在則是視為此生大敵,太子殿下登基帝位的此生大敵!
楚王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資本阻止太子殿下登基!
“那現在,太子殿下他……”
陳叔達看了眼前方封閉的書房。
王珪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裡麵情況。
兩人想了想,最終決定敲門。
他們很擔心現在太子殿下的狀態。
“冬冬冬”
敲門聲響起。
在陳叔達和王珪焦急的等待中,裡頭傳來平靜之音。
“進來吧,陳叔,王叔。”
聲音還算正常,這讓陳叔達和王珪鬆了口氣。
“咯吱”一聲打開門,兩人走了進去。
裡頭昏暗無光。
陳叔達和王珪對視一眼,隨後王珪前去點燃蠟燭。
火光升起。
於兩人眼前,李承乾正背對著他們,雙手負立,一直緊盯著他眼前的那一副詩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陳叔達心中一凜,連忙上前,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我幫您把這副詩句給撤下來。”
這副詩句出自晉陽居士,以前不知道他身份還好,可現在晉陽居士身份曝光,是太子殿下的二弟,也是敵人。
讓敵人的一副詩句,掛在東宮最為重要的書房裡,未免有些奇怪。
陳叔達上前,然而卻是被李承乾阻止。
“不,不必。”
李承乾伸手製止。
“這……”
陳叔達有些不能理解:“太子殿下,這詩句,就這麼掛著?!”
李承乾眼眸閃爍:“晉陽居士乃是二弟,這的確出乎意料,同時也驗證孤心中某些猜想。”
“以前麵對二弟時,雖然他表麵給所有人的印象,是很紈絝,可孤始終感覺哪裡不對勁,有一種……些許割裂之感,總覺得他是在隱藏著什麼。”
“而今夜得知二弟,乃是傳說中的晉陽居士後,心頭有塊地方,總算是可以拚接上。”
“孤的感覺,一直沒錯,二弟他隱藏極多,咱們對他的了解,實在是太少,太少。”
陳叔達無奈一笑,些許惆悵:“是啊,陛下生了個麒麟兒,藏鋒數年,直到現在才被我等發現,可能……這還隻是冰山一角。”
王珪歎氣道:“藏鋒數年,於前些天開始鋒芒畢露,這是不是在說明,楚王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這句話引得陳叔達深思。
是啊。
這麼多年,楚王一直藏著,而最近卻是接二連三被曝光出來。
以楚王這份隱忍性格。
若他不想自己事跡公之於眾,又怎麼會被天下人知道!
這是不是在說明,楚王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讓陳叔達內心極為不安。
潛藏數年,所圖必定極大。
而圖的除了皇位,他已經想不到楚王這個身份、這個位置,還會想要什麼。
“太子殿下,您應該要小心了啊,楚王十之**是針對於您!”
陳叔達提出建議。
李承乾眼眸微眯,沉著聲道:“孤會注意的,這幅詩句,孤已經換上二弟真跡,爾等往後不可再動,見詩如見人,孤,要從此詩句、字裡行間中,揣摩二弟之想法。”
聞得此言。
陳叔達和王珪兩人,是徹底放心下來。
還好。
太子殿下沒有因為晉陽居士是楚王,就此被打擊到頹廢,還好,還好……
兩人又和李承乾寒暄幾句,接著便退下了。
“咯吱”一聲,大門關閉。
書房裡,
又隻剩下李承乾一人。
他來到那副詩句麵前,閉上眼眸,伸手觸摸其具體字跡。
“老師,不……或者說,二弟,你讓為兄找到此生之目標,為兄是真要謝謝你。”
“可你詩句中,所圖之大,連為兄皆是汗顏,嗬嗬,你太像父皇了,可為兄,卻不像咱們的叔叔李建成。”
“為兄會光明正大打敗你,從父皇手中接過帝位,繼我李家之誌,鎮世家,擁寒門,為大唐建千年帝國之根基。”
“若為兄輸了,以你詩句之宏願,為兄敗在你之手裡,亦死而無憾。”
說罷,
李承乾睜開眼眸,轉身坐在椅子上,從旁邊取出一副新的詩畫。
將其打開。
李承乾平靜注視著詩句。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
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整個大唐。
終將在他的帶領下,如那初日一般,噴薄愈發,充滿活力,要把這赫赫光輝,灑滿天下千山萬山!
…………
太極宮。
今夜,李世民很蒙圈,非常的蒙圈,
不止是他,旁邊長孫皇後亦是如此。
隻因他們得到一個消息。
傳說中的晉陽居士,今夜沒有現身,但是他的身份卻是曝光了,是楚王,李寬!
!
他們的二兒子!
“這,寬兒居然是晉陽居士?!”
李世民大寫的蒙圈。
這是他從來不曾考慮過的。
李寬一個摸魚王,一個是有氣吞天下之才的晉陽居士。
這兩者,到底是怎麼聯係到一起的?!
蒙圈!
實在蒙圈!
“是啊,陛下,臣妾剛聽時也是極為驚訝。”
長孫皇後無奈搖頭。
她下午還和小兕子說過,晉陽居士和寬兒誰詩才更厲害呢。
小兕子認為是李寬。
她認為是晉陽居士。
各執己見。
結果怎麼著。
哎~這兩是同一個人!
絕了!
長孫皇後都在懷疑人生了。
“真是離譜,離譜至極!
”
李世民連忙返回處理政務的位置,從旁邊拿出一副詩畫,徐徐打開。
刹那之間。
一副詩句,映入眼簾。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此詩句是晉陽居士真跡。
其詩句之宏願,連他初見時都歎為觀止。
認為其定是治世之才。
結果。
你和我說。
這人特麼的是摸魚王李寬!
李世民感覺很不可思議,越看這詩句,越覺得不對勁。
合著自己一直視為聖言、並將作者視為不世之材,無比敬畏,結果是自家人李寬。
怪!
怪異至極!
“陛下,怎麼了?”
“為何悶悶不樂的樣子?晉陽居士是我們孩兒,你理應高興才是。”
長孫皇後走了過來。
然後看向那詩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她呢喃著。
旋即,瞪大眼眸。
這句話……
這句話?
這句話!
長孫皇後的心路曆程,可以說是就是這般,剛開始有的還都沒有反應過來,但隻要稍稍品味一下,整個人都感覺像是要麻了一般。
頭皮癢癢的,好像是要和腦袋分離了。
還有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奇癢難忍。
體內的血液猶如過山車般,直上直下,連帶著她的呼吸,都不順當。
發懵!
腦袋有點發死機!
四肢有些不聽指揮!
她再度瞪大眼睛看著這詩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句話,太震撼人心了。
讓她一介女流之輩,都感覺自己身處四周的迷茫,刹那間變得清晰無比。
為什麼讀書?
這句話可以說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直接內心!
爆炸,真的是太爆炸了!
這話,能是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少年所說?
這怎麼可能啊?
寬兒不學無術,不喜功課,五經要義幾乎都沒有任何的學習,他,怎麼可能說出這句話呢?
太荒誕了,這真的太荒誕了!
“觀音婢,你這是第一次看到晉陽居士之詩吧?”
長孫皇後下意識點點頭。
她身處後宮,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加上又是女流之輩,所以沒看到晉陽居士詩句,隻知道晉陽居士是文壇之首。
李世民無奈一笑,頗為苦澀道:“他的詩,都是如此大氣磅礴,有滿腔宏願,氣吞天下。”
長孫皇後咽著口水:“陛下,臣妾……算是也能明白了,寬兒之能力,已是超乎臣妾想象,隻是,您為何看起來不太高興。”
按理來說,
孩子如天生的遊龍般強大,應該高興才對啊。
怎麼還悶悶不樂的?!
李世民再度苦澀一笑:“觀音婢,朕是不太高興,因為……朕在擔心承乾和寬兒啊。”
“朕之前去看過父皇,從父皇口中得知寬兒情況,原本朕以為寬兒與世無爭,可他是晉陽居士,擁有氣吞天下之才,如此之人,怎會鹹魚一生?”
“仔細想想,儲藏糧食,紅薯,外麵的火鍋等等,寬兒隱藏的太深了,定有所圖才會隱己鋒芒啊。”
“朕擔心,他們兩兄弟會打起來。”
“這……”長孫皇後下巴倚靠在李世民肩膀上,右手為李世民撫順心口,柔聲道:“陛下,那你的任務,也重了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需要好好權衡他們兄弟二人。”
這些都是他們
男人的事情,長孫皇後不想插手,也不該插手,她也不給建議,隻怕自己的建議,會影響李世民的判斷。
“嗯,朕會儘量妥善安排好。”
李世民長歎一口氣。
其實。
還有一件事情,他沒有和長孫皇後說。
甚至是天下學子,也沒有多少人知道的一件事。
晉陽居士……
原本的署名,並非是這個。
而是,
很是稀奇古怪的【我妹晉陽】。
這署名實在太過另類,所以出現沒多長時間,就被改為晉陽居士了。
李世民作為大唐帝皇,掌天下之兵,知天下情報,才知道這幢秘聞。
以前不知道這是何意,權當是晉陽居士喝假酒了。
但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他前些天,給小兕子立下封號,【晉陽】。
寬兒最喜歡小兕子。
再結合這最初的署名。
李世民心中惶恐,莫不是寬兒,擁有斷未來風水之才?提前知道了小兕子封號?!
若真是如此。
能算未來之事。
自己這個二兒子,到底……有多麼可怕啊!
…………
鄭家主府。
今夜五姓七望,除太原王氏和範陽盧氏,其他五位家主齊聚於此。
“該死!晉陽居士是楚王!
”
“糧食也是從楚王府發現的,還是那個紅薯,最近老夫底下探風衛,也刺探出來從何得來,也是楚王府!
”
“楚王府……楚王府,一切都是和楚王扯上關係,查!必須要查清楚,楚王到底在最近所有策變中,扮演什麼角色!
”
“不管是什麼角色,我想沒有,我們所有世家,該提高對楚王的重視程度了。”
“是極是極,單是晉陽居士這一稱號,也無法讓我等忽視。”
“不過還好,今夜詩會排行前幾十名的寒門學子,已有大半加入我們世家,嗬嗬,李家二郎想要借此次詩會擴增人才,沒想到倒是給我等世家做了嫁衣。”
“嗬嗬,隻能說,李家二郎,他低估了金錢的魅力,此舉,也算是我等今夜之收獲,不至於一敗塗地。”
“隻是難為了鄭家,鄭老,你放心,我隴西李家會在生意上,多多照料你們家族,讓鄭老你不至於成為今夜的犧牲品。”
“崔家也會如此!”
“我趙郡李氏也是!
”
幾名家主討論至深夜,從各個方麵補給今夜鄭家之損失,他們要拉起鄭家,隻因為,他們五姓七望,是一體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朱雀院。
哪怕是深夜。
小雪也無比激動的在府邸內跑著。
很快。
她來到房妙珠寢室,打開門便驚喜道:“小姐,喜事,大喜事啊!
”
“嘻嘻,楚王居然是那晉陽居士,真的……真的好意外,不過不過……不愧是楚王殿下!就是這麼的厲害!
”
此時的房妙珠躺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是上午與房玄齡決裂之後,傷心過度,還沒調養回身子。
“楚王殿下,是……晉陽居士?!”
房妙珠美眸閃爍,似乎也非常意?
?。
晉陽區是何許人也?她身為長安城才女,自然無比清楚,更知道這個稱號代表著什麼,是天下學子之首!
房妙珠是真沒想到,楚王會是晉陽居士。
很意外。
當然。
也隻是意外而已。
她並沒有多少驚喜。
因為從踏出房家的那一刻,無論楚王殿下是人是鬼,她都選擇誓死相隨了。
救命之恩,唯有以命償還。
“楚王殿下,您還真是厲害呢。”
房妙珠會心一笑。
接著。
從懷裡取出一份手絹,徐徐打開,會發現手絹繡有一首詩。
此詩隻有一句。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是楚王送給她的,房妙珠視若珍寶。
“楚王殿下,天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您有何等的蓋世無雙。”
“但妙珠,牢記於心。”
房妙珠雙手如視珍寶,將手絹捂在懷中。
美眸裡,是無儘的炙熱。
…………
與此同時。
距離長安城極遠之外。
北方有無數巍峨的雪峰,此處天氣不比南方,寒冷至極,無數雪山在這寒風呼嘯之中,傲立於天地間。
大雪漫飛,無邊無際。
來自大自然的雪花與咆孝聲,從天邊傳來,似乎在為這寒冬裡的酷寒呐喊助威!
天地萬物都顯得十分安靜,唯有狂風吹拂的雪浪拍打著山壁發出的聲音在回蕩著,整個天地顯得無比的安靜。
也唯有冰雪高聳入雲層,皚皚白雪,將無數雪山映襯得猶如冰封般,讓人心生絕望、孤獨。
而在其中一座雪山。
於高空眺望,會發現半山腰有許多營帳林立,營帳設立也很是規則,從天往下眺望是為太極八卦。
此時。
於主賬內。
正有一名銀色長發少女持戟站立,站姿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她身著一套紅金相間的獸麵吞連鎧,腰係是蠻玉帶,身後一條百花戰袍,腳踩一雙雲紋戰靴,頭頂的金冠之上還有兩條斑雀紅翎。
少女年芳雙十,眉宇之間有著一股澹澹的英氣,身姿挺拔,身材火辣!
她的站姿,似乎是在守護著什麼。
而營帳內,卻是空無一人。
即便如此。
少女也維持筆直站姿。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隨後一名楚王府親衛,便身披大衣,走了進來。
“殿下,急報。”
少女美眸微挑。
“殿下不在營帳,你有何事?”
“這……”楚王府親衛頓了一下,繼續道:“玲綺小姐,是長安城,長安城那邊傳來書信,想來是道長他們傳來的,訴說長安城近況。”
“原來是他們。”
少女頭疼的揉著腦袋,旋即收戟:“那這許是急信,需要快速稟報。”
“但殿下他目前在雪山懸崖上……這樣,你們沒有多少武功,去不得那裡,把書信交給我,我來送給殿下。”
楚王府親衛將書信遞出。
“如此,那就麻煩玲琦小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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