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血色雒水3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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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孟九走後,王齕才問:“趙軍,真能上鉤”畢竟,孟九帶著人回來了,而且這一仗,規模實在是太小,對麵還是千人之軍,以多勝少,不算大勝。蘇搖鈴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起孟九方才的樣子,才道,“全軍覆沒,反而太假,她帶人活著回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躲在旁邊吃瓜的丁進驟然回味過來,不對啊……今天江陵還說要給把送來的那批馬匹裡最好的一匹給孟九當坐騎。要知道,趙軍已經許久沒有出戰了,即便是出戰,對上孟九,就算是兩倍的敵軍,那也沒有勝算。可江陵既然說得出這樣的話,要麼就是他過度關心一個普通將領需不需要換坐騎,要麼就是他早就猜到了丁進相信,以江陵在軍中這麼久“頂級軍師”的身份,這個計劃不可能不告訴他。所以,他是知道孟九的馬可能回不來的,但是他又算到——孟九一定能回來,因此,才提前準備馬匹。孟九肯定能回來,如果不告訴她計劃,那她非但不會輸,還會把好不容易“勾”出來的趙軍直接打的頭破血流,再也不出來。但如果告訴了她,沒人會主動去送死。所以,最可能發生的情況是——她把這五百個人頭送完,自己安全回來了。但丁進沒想到,孟九並沒有這麼做。雖然看不見她身上的傷口有多恐怖,但是從破敗的甲胄的殘損情況,也能看出來她挨了多少刀。丁進自然知道,孟九不是男子。不然,她也不會戴麵具。而她之所以多受這麼多傷,隻是因為她和她的士兵戰鬥到了最後一刻,撤退的時候,她也是擋在最後,否則那幾個重傷的,根本沒有機會能活著回來。果然,江陵的專業並不是畫符,而是算命!難怪自己感覺在秦軍之中,都快要失業了。若不是蘇仲對他態度不錯,恐怕王齕都不會讓他坐在這兒聽這麼多。開玩笑,自己的卦,就算是蘇仲也要問上幾句的,那可不是普通的卦!風水渙,風行水上,毫無疑問,水就是丹水,而渙卦,也是凶卦,他們正在險境之中,對麵是兩倍他們的趙軍,而且後麵從邯鄲而來的二十多萬趙軍,不僅是精力充沛,更是訓練有素。反觀他們呢搶人頭的時候的確凶悍,可有不少士兵,其實都是民兵,實戰經驗很少,在丹水駐紮這麼久,又攻不破趙軍的烏龜殼,大多都很疲憊。更重要的是,對麵還有鄭季。對自己這個師弟,丁進是又怕又恨。他想不明白,原本正常的師弟,為什麼會做出食人的恐怖行徑,第一個吃的還是親手養活他們的師父!更不明白他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恐怖凶殘的模樣,甚至學會了操縱死屍這樣的邪門歪道。蘇搖鈴:“你說什麼是邪門歪道”丁進:“我亂說的,亂說的……”忘了這家夥不僅會操縱死人厲鬼,自己還能借屍還魂。但渙卦,除了“險”,還有“人”,是否能轉危為安,扭轉乾坤,看的就是卦象中的“人”。這個人,究竟是指蘇仲,還是白起丁進不知道,但他知道,如今的丹水,已經是一處“險”境,是一處“困”地,換句話說——你死我活的決戰時刻,已經快到了。不知道為什麼,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心裡越發不安。明明鄭季已經從所有的消息渠道消失,也沒操控死屍來刺殺他們,但丁進就總覺得不安。這種不安,就好像看見一場以天地山水為網的恐怖陷阱正在緩緩張開,而他們明知危險,卻不得不親自走入這張網裡一般。這一場戲演的沒問題,趙括也沒那麼多疑。但對麵,還有一個鄭季。趙括看不出來,但換做鄭季和廉頗,一定看的出來。廉頗已經被趙王的猜忌心撤了,唯一的變數,就是鄭季。白起隻說,“待趙軍過丹水。”王齕問:“等駐紮在泫氏的趙軍過丹水”趙軍以長城為第一層防線,長城隻有兩個關口,其中一個就是故關,順著第一個關口下來,有兩條路,最終都是抵達泫氏,這是趙軍分營,而順著穀關下來,抵達米山,這裡同樣駐紮著數萬趙軍。白起:“不,”“等四十五萬趙軍,全部過丹水。”“立刻下令,全軍後退五十裡。”不僅要“首戰落敗”,他還要“倉皇後逃”。第一日,探子來報,趙軍毫無動靜。第二日,探子來報,趙軍並未出城。第三日,探子來報,故關而來的數萬大軍已經進入泫氏,但依然沒有出城的意思。七日後,沒有任何一支趙軍軍隊離城,更彆說渡過丹水。難道被看破了王齕坐不住了,他不敢去找白起,拉著蘇仲和江陵,問了一遍又一遍。“趙軍真能出城嗎現在出城,相當於放棄之前的所有防禦工事和戰場優勢。”蘇搖鈴:“如果是我,我不敢給你十足的承諾,但若是武安君,就絕無問題。”王齕:“為何”蘇搖鈴:“因為我很擅長替彆人吹牛,不用負責實現,出了問題,是武安君的問題。”王齕:“……”“你們也說了,對麵的鄭季十分狡猾,連你們幾個也要忌憚三分,在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要知道,蘇仲來之前可是向王承諾過,半年之內,必然與趙軍決戰,她趕路就花了一個多月,如今更是不足三月了!”江陵:“你慌什麼,天塌下來不是還有武安君嗎”王齕:“你怎麼也一副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江陵:“如果是我,我不敢給你十足的承諾,但若是蘇仲,就絕無問題。”王齕:“……”王齕:“你也很擅長替彆人承諾是吧”江陵:“你懂我。”王齕:“……”他不懂!“等等,你不會是偷聽我和蘇仲的談話吧”不然怎麼能說出幾乎一摸一樣的話來啊。江陵:“我隻是擔心我的師妹被你這個大她很多歲的叔叔騙了而已。”王齕:“”江陵:“畢竟你看起來很喜歡她的樣子。”王齕聽到這話胡子都要歪了,“胡說八道,明明是你看起來很喜歡你師妹的樣子。”江陵一個符咒貼在他身上,王齕就失聲了。江陵:“放心,半個時辰後你就能說話了。”王齕:“……”早知道,還不如直接找白將軍問個清楚了。江陵的信心當然不全是來自蘇搖鈴,還有白起。他也是接受過義務教育的,作為從小到大班上永遠的第一名,江陵的曆史成績基本是滿分。在他們這一屆,不分文理,學生隻需要選擇自己想要考的課程即可。雖然他高考的時候,沒選曆史這門課,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白起的“人頭戰績”。他見白起第一眼,就能感受到這位老者身上的無限殺氣。——他殺的人太多了,多到在他麵前,江陵和陳燁甚至都隻能算是孩子。但這裡的哪一個人的刀上,沒有彆人的血沒殺過人的,都成為了彆人腳下的屍體,沒來得及罷了。陳燁:“……”等會,王齕找了蘇仲和江陵分析局勢,但為什麼不找我我看起來就那麼像隻會攻,不會用腦子的工具人嗎第十五日,趙軍依然未過河。王齕終於坐不住了,他求見白起。進來的時候,王齕又看見蘇搖鈴在一旁,還挺像個侍女的樣子——如果忽略她手裡折的草葉手工品的話。白起正在看地圖。他所在的營帳,方圓百米之內不能有人靠近,看似隻有蘇搖鈴一個人,實際上,隱蔽的黑暗處不知道藏著多少恐怖的召喚物。漸漸的,這地方還傳出鬨鬼的傳聞,更沒人敢來了。王齕行禮後站在原地,憂心道,“糧草已經支撐不了三個月了。”不像是趙軍,掌握河穀,多個城池,後方更是趙國的大片土地,而秦軍呢被占領的城池的確不少,但都殘破,青壯年都被征兵到前線,誰在家種田而渭陽和這裡之間,又橫亙著恐怖的山脈,糧草要運過來,時間太長,更何況,渭陽也快養不起他們這龐大的數十萬軍隊了。王齕猶豫片刻,還是道,“廉頗在山上修築的糧倉數量眾多,足夠趙軍吃上半年,即便是邯鄲又來了二十多萬趙軍,照樣不愁,我們……我們耗不起了!”白起不語。蘇搖鈴折出了一隻鳥,又開始折騰另外一片葉子,頭也不抬,“我去看過了,全是假的,裡麵都是沙子。”王齕:“啊”很快,他反應過來,蘇搖鈴說的是山上的糧倉。白起淡淡道:“這個老狐狸。”王齕驚訝道:“您,你也早就知道了”他沒問蘇搖鈴如何知道的,蘇搖鈴有異於常人的本事,王齕早就看出來了,尤其是借屍還魂這一點。但白起從未出過秦軍大營,所有的情報都來自他的彙報,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白起看出王齕的疑惑,他原本也很欣賞這位年輕的將領,王齕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也不會吝嗇‘授課’,“糧草乃行兵打仗最重要的保障,一般人的糧草,不藏起來就不錯了,廉頗非但不藏,還刻意修在山腰上,生怕修高了修低了我們看見似的,你以為,那會是真的糧倉嗎”王齕:“……原來如此!”他又問,“那趙軍不出,我們又該如何”白起的目光從地圖上收回,緩緩道,“現在是時候了。”王齕激動道:“決戰的機會到了”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數年!白起卻搖頭。隨後,他看向王齕,令道,“你過來。”等王齕走到身側,白起才伸手,指著地圖上的幾個地方,“取三萬騎兵待命。”秦軍是後退百裡不假,但卻依然死死盯著河對麵的趙軍。整個字的地形,就是如今秦軍的布局。字左邊一條線,是丹水河穀,右邊一條線,是大河穀,但這字形的包圍圈,還有一個漏洞口沒有封上,那就是沒有被包圍住的北邊的缺口,也就廉頗修築的長城!王齕猶豫,“這條長城隻有兩個關口,無論是東口,還是西口故關,都是易守難攻,之前我也不是沒有強攻過故關,均以失敗告終,三千騎兵也好,三萬騎兵也罷,麵對狹窄的長城口,又是山地地形,恐怕……”如果不能占領長城,就算是趙軍被引誘出來,度過了丹水,依然可以隨時回到長城之後,而且屆時再想引誘他們出來,可就不容易了。而且,趙軍的預備,輜重等糧草,全都放在長城之後,前線部隊隨時可以後撤,進攻的時候又能輕裝上陣,趙括是年輕,但他不是草包,尤其是趙軍上下,全都換成了他的人,對他是言聽令從,作戰效率極高,根本沒有出現因為他資曆太淺而指揮不動將領的問題。要知道,趙括可是在趙事口才辯論比賽年年獲得第一名的“優秀人才”。他雖然急於立功,名揚天下,恃才傲物,但也是有理論基礎的。王齕低聲道,“我們一定要等到趙軍過丹水嗎隻要趙軍出了故關,我認為,就可以動手了,他們就算發覺不對,要後撤長城之北,也沒那麼容易。”回答他這個問題的,不是白起,而是蘇搖鈴。“趙軍的糧草輜重都在長城北,就算前線戰敗,也可以隨時東山再起,但如果趙軍想要過丹水來主動攻擊秦軍,糧草就必須前行,屆時,輜重車輛越過故關,想要後撤,可就沒那麼輕鬆了。”蘇搖鈴說,“若我沒猜錯,武安君要的是一次乾淨的絕殺,而不是拖拖拉拉的階段戰。”白起看了她一眼,目露欣賞。蘇搖鈴的確是很聰明,但是她從不會認為自己的聰明就等於一定獲勝,尤其是在軍事上,這些天跟在白起身邊學到的東西,還有這些實戰經驗,比之前近乎兩年的時間學到的都要多。蘇搖鈴繼續道,“要想阻止他們後撤,不能指望他們的逃跑速度太慢,或者我們的殺敵速度太快,隻有斬斷了他們的後路,才能讓輜重和作戰部隊,全都被留在長城之南,前線部隊要儘可能的消滅,而糧草輜重……一旦繳獲,就可以為我所用。”她看向白起,“這三萬騎兵,你是要取長城,斷他們後路吧。”王齕:“啊”沒人聽他說話嗎,他不是沒試過,多少騎兵都攻不下長城啊,那可是趙軍最恐怖的防線,那可是長城啊!易守難攻,以少敵多,彆說三萬了,就算是十萬都夠嗆,隻會被耗死在長城下。“聰明,”白起讚了她一句,接著順著字形北邊的空缺,那條長城一路往東指去,“西關有趙軍重兵把守,故關也是一樣,但這裡呢”在兩倍西關-故關的距離之東,還有一個關卡。這個關卡幾乎已經是出現在地圖的最邊緣了。自古以來的關卡,都與河流有關,西關是丹水河穀的長城,故關則是倉河河穀的,長城最東邊的這個關卡,則流出了一條蒲水。這條給王齕帶來無數噩夢的長城足有百裡,從西關到故關。趙軍會不知道有這個關口嗎當然知道!所以,廉頗才會一路將長城修建到這裡,甚至在這個關口,也派人把守。但現在趙軍的主帥,已經不是廉頗了。趙括能夠留守一部分趙軍,守住故關和西關,已經是他最保守的打法,現在他早將數十萬的主力部隊,全都移到了泫氏,送到了丹水前線!這距離戰場幾乎兩三倍遠的狹窄關卡,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很不巧,丹水和蒲水在最南邊的交彙處——是界牌嶺。“二萬五千騎兵從界牌嶺出,順蒲水北上,過關口,繞到長城後方,然後順著長城往西去,占領故關,西關,”白起冷冷道,“我要讓趙軍自己修建的長城,成為他們自己的絕路。”王齕:“隻二萬五千人那還有五千呢”“五千騎兵待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讓他們來做。”王齕看向桌上的地圖,驟然生出一個膽寒的念頭。——還好他的敵人不是武安君!因為這個計劃,是在是太恐怖了。從更東邊的關卡直接繞路長城之北,又引趙軍的主力和輜重部隊出長城,字形包圍變成了0字包圍,若是真讓他紮上這個口子——他是要一口氣,吃下這四十多萬的趙軍!其他將領的目標:如何擊敗對手。白起的目標卻從來隻有一個——如何全殲對手!等王齕走後,白起坐在主位上,看著旁邊依然玩著葉子的少女。“你果然是個不一樣的人。”蘇搖鈴:“你也是個不一樣的將軍。”她忽然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抬頭看向那須發發白的老者,“我很奇怪,所有的人都有出身,但無論是民間還是書……還是官方,都對你的身世沒有任何記載。”白起淡淡道,“不過是一個普通之輩罷了,自然沒什麼可說的。”看著蘇搖鈴,他忽然想起來什麼,意外的和她多說了幾句,“少年時,有人告訴過我,雒水這個地方,輕易不能來,若是來了,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蘇搖鈴:“所以你才一直拒絕秦王的任命讓他不得不把王齕這個年輕的左庶長放在如此關鍵的位置,哪怕是需要和趙軍僵持這麼久。”“趙括可以領四十多萬趙軍,王齕為何不可”白起淡淡一笑,“當年我在伊闕,領十數萬兵,對韓魏兩國時,也不過隻是一個左庶長。”原來殺神,也是會笑的。“為什麼改變主意了,有願意來雒水了”蘇搖鈴注意到,白起說的是雒水,而不是丹水。丁進看見鄭季以前所寫的那些字,仿佛是關於這裡的預言,用的也是雒水,雒水不是常用的詞,丹水反而用的更多。白起:“因為此刻,我已經準備好了。”他緩緩道,“趙軍四十五萬大軍彙聚於此,若是我不來,死在這兒的就是數十萬秦軍。”“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救世者。”白起又笑了,不過是聽見這話,有些嘲諷的笑了,“我不是救世者,相反,很多人說我是雙手滿是鮮血的屠夫。”“做屠夫,也是需要本事的,我很好奇告訴你這件事的人是誰。”白起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活在這世上,有一件事必須要做。”這台詞太耳熟了,這不是孟老同款發言嗎蘇搖鈴說,“你說的這件事,不會是斬首吧”白起卻道,“沒錯。”蘇搖鈴:“……”好,比孟老要做的事情,硬核多了。“聽起來或許很古怪,但就和你的出現一樣,天下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你若問我怎麼知道要做這件事,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我無法給你答案。”蘇搖鈴卻目光微變。她打斷白起,“等等,我似乎知道答案了。”斬首,斬首……原來早就有人,在下這盤以天下棋盤的棋了!六十多年前,商鞅變法,秦國確立人頭軍功製,這是天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規則,隻要有軍功,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直接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命運論和不死不變的階層。而六十多年前,也是白起出生的時間。這一套軍功製度,就像是為了白起量身打造的一樣,但很多人也會說,是白起借著這一套製度,從默默無聞的平民,變成了功成封君的人上人,就算沒有白起,也會有彆人。但真的如此嗎就像孟老所說,這麼多年,也隻出了一個武安君!甚至六十年前,秦國勢弱,又被排擠在中原之外,被人當做是蠻夷之族,天下稱霸,遠遠輪不到秦國。一切,都是從六十年前開始改變的。有了規則,還要有人去執行規則。而一切都那麼巧,無論是規則,還是那個最能執行規則的人,都是從六十年前開始出現的。這是一場恐怖至極的設計,一場操縱了數百萬人數千萬人命運的設計。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目的——斬首。鄭季執黑棋,棋子就是趙軍,趙王,甚至是——趙國。他要的是沒有被斬首的死人,至高無上的權利,還有,他要離開這個世界。他就像是病毒,不斷感染這個世界,操控這個世界,吞噬這個世界。而白起……白起白起……他是白棋!秦軍,秦王,包括整個秦國……都是白棋。白棋隻有一個目的——斬首!消滅所有的感染!那麼,執白棋的人,又是誰呢是誰能下這麼一場跨越數十年時間,以天下為局的棋!:,,........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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