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漆黑的房間。
“噓,噓,彆說話。”
耳邊傳來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
中年男人不敢掙紮,怕激怒他,剛才已經感受過了,這個人的力氣非常大,又是從背後襲擊自己。
襲擊者的語氣並不平靜,甚至還有一些恐慌。
沒錯,不是害怕,也不是緊張,而是恐慌。
好像他很怕某種東西。
襲擊者捂住他的手鬆了一些,讓他能夠呼吸到空氣,不至於被悶死,但另一隻手依然僅僅抓住他的兩隻胳膊,把他逼迫在這個狹窄的牆角,“彆被他們聽到了,聽到就完了,他們,噓噓噓。”
中年男人覺得,這個人大概是一個瘋子。
瘋子自言自語,“沒人看見你吧,你很小心,你也發現了對不對,這個地方不對勁,這個地方……這個地方進來了就出不去了,你的票呢,你的票呢”
他神經質地重複某些話語。
中年男人也是看過手冊的,不可能輕易將自己的入場票給他,“丟,丟了……”
“不可能!”
瘋子鬆開抓住他的手,在他口袋裡搜索起來,這讓中年男人有機會反抗,他猛地推開這個瘋子,在漆黑的房間裡摸索到一根棍子,“你彆過來,不然我就動手了!”
“噓,噓!”
瘋子似乎並不在意他逃脫了,反而讓他保持安靜,“他們會讓你去表演,千萬彆去,千萬彆去。”
中年男人說,“你到底要乾什麼!”
“你有孩子嗎你有孩子嗎”
“我,我有個兒子……”
“對,對!不對,不是兒子!我有一個孩子,你,你看見我的孩子了嗎我好像聽到t的聲音了……”
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臉上都是血痕,房間裡並不是完全漆黑,眼睛適應黑暗之後,可以隱約看到一些東西——
比如,那瘋子的手上全都是血,他的手是爛的,手指的指甲也是破損的,皮膚被磨破了。
他又轉身,在牆上畫著什麼。
中年男人不敢細看,轉身拉開門跑了出去!
然而,他立刻就聞到了走廊上的血腥味。
他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地上有一攤血跡。
這是誰的血
中年男人顫抖起來,因為他聽見了什麼聲音。
砰砰砰。
撞擊聲,響聲,說不出來的聲音。
他順著聲音走過去,不知道走了多久,這走廊太冰冷了。
很快,中年男人看到了一個打開的門,聲音就是從裡麵傳來的,但是此刻聲音停下了。
他小心走到門口,往裡麵看去。
門口貼著牌子,寫著倉庫。
隻見模糊的陰影處,站著一個穿著員工外套的人,背對著他,手裡似乎是拿著一把很長的利器。
而在他的腳邊……
全都是人類的殘破肢體!
下一刻,那人轉過了頭。
他帶著黑色蝴蝶麵具,外套上帶著號的標簽。
如同地獄的死神回頭一般。
這,這是門口給自己檢票的人。
他是個魔鬼!
中年男人瞬間冒出了冷汗,連滾帶爬地跑開了。
號看著這個略顯眼熟的中年男人,有些疑惑。
跑什麼,這點場麵就承受不住了,這屆觀眾的素質不行啊。
倉庫裡居然全都是攻擊性很強的屍體,即便是他,殺了這麼多死屍,也不敢繼續往倉庫深處走。
蝴蝶劇院不知道囤了多少屍體。
號退了出來。
周歌蹲在地上,用前後的座位擋住自己,臉色蒼白。
李躍也驚魂未定,第二場表演還沒開始,但他已經沒有心情看了,“怎麼回事,這些人,這些人是殺人魔嗎”
他們兩剛才去過進來時候的大門,發現大門是鎖著的,而且四周彌漫著令人感到惡心和萎靡的迷霧,兩人不敢在那裡多呆,隻能選擇最後幾排的座位,低下頭藏住自己。
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過了,這個時候又拿出了手機,依然是沒有信號的狀態。
這裡或許是有信號屏蔽器,又或者建築的材料特殊,不然不可能沒有信號的。
周歌搖頭:“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李躍說:“現在孫視已經死了,那件事沒人知道了,就算被人發現,也可以推到他身上,那個人的死和我們兩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周歌卻道,“怎麼會沒有關係!”
她雙眼紅了起來,“他是來救我們的,但是卻……”
因為他們堅持沒見過那個人,所以最後以他搜救不當,自己走錯地方,因為路滑摔下山坡,後腦被砸傷而死結束了這件事。
沒有人談論他的死,也沒有人關心這件事,網上輿論的注意力很快被層出不窮的新的新聞和八卦吸引走。
但是他們記得這件事。
每天晚上,他們都夢見那個人的屍體,夢見蝴蝶從他的身體裡飛出來,那些看似美麗的蝴蝶撲到他們的身上,卻將他們吞噬殆儘。
李躍沉默片刻,問,“那,那我們出去之後,要去自首嗎”
周歌說,“那些人,那些戴麵具的人,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可能我們活著出不去了,如果能活著出去,就去自首……”
她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道:“對不起,孫視說的沒錯,一切都是有因為我,如果不是我要去那個地方,也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你們都是被我卷進來的。”
李躍歎氣:“沒關係,我們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不,”
周歌決定坦白,“你不知道,我其實一直想要去自首,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我還有事沒有做完,我不能被抓,其實,我以前來過這個地方,因為我爸爸失蹤了,他就是在這個地方失蹤的,但是我來了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現,這裡是荒地。”
李躍愣住了,“那,那你怎麼知道那座山的”
“我查了家裡的所有東西,我爸爸的所有記錄,我發現他去那裡之前,和朋友一起去過那座山,我在網上搜索,有人說,去過那座山,才能進入蝴蝶劇院,他和朋友發的最後一條消息,也是說自己去蝴蝶劇院了。”
李躍想起來那個地方的名字:“蝴蝶山!”
蝴蝶山是有傳說的,因為戰亂,瘟疫等等,那裡每一千年都會死很多人,人埋在山上,那座山上隨便找個地方往下挖,都能挖出很多屍體。
久而久之,那裡也就有了鬨鬼的傳說,說那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去了就會被纏上。
但偏偏蝴蝶山的風景很好,山體秀美,洞穴很多,林木叢生。
周歌的父親是個野營愛好者,也有一大群朋友。
或許是怕自己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這些話,周歌便一口氣全說了出來,“隻有被山上的臟東西纏上,才能進入蝴蝶劇院,這是我從網上的一些帖子看到的。”
她說,“我一個人不敢進山,正好看見你在網上發的帖子,所以……”
李躍消化了一下:“這麼說,你爸爸和他的朋友都在劇院裡”
周歌點頭,但想到剛才孫視死在兩人麵前的畫麵,一陣反胃,“但是這個地方……”
李躍說:“你父親已經失蹤那麼久了,就算活著,他在這裡吃什麼,喝什麼這些人囚禁他們有什麼用”
兩人都不敢去想一個可能性。
萬一她爸爸已經死了呢
“你們怎麼在這裡
一個中年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旁,突然的問話將兩人嚇了一跳。“不坐在椅子上嗎”
周歌覺得這男人有些眼熟,但完全沒印象,還是感覺很陌生,或許在哪裡擦肩而過過,她現在見到誰都害怕,“你是誰!”
中年男人見他們兩都臉色不對,立刻解釋道,“彆害怕,彆害怕,我叫葉偉同,也是來這裡看表演的,我不是壞人,我剛才去走廊,看見有人在殺人,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你也看到了我的同學被殺了!”
李躍立刻道。
葉偉同點頭,“門出不去,我剛才去看過了,我還看到有其他人在倉庫那邊殺人,但看現在的樣子,他們不會在主廳這裡亂來,我們躲在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周歌沒說話,但是臉色很差。
如果後台全是殺人魔,她怎麼去找父親
剛才上廁所隻是借口,她是想要趁機去找人。、
葉偉同看向舞台:“第二場馬上開始了,你們這麼蹲著也不是辦法,這裡不是還有其他觀眾嗎,他們沒有襲擊那些觀眾,說明不會進來直接殺我們,先彆讓他們發現我們想逃走,你們這麼蹲著太顯眼了。”
葉偉同的年紀比兩人都大很多,是中年人,他的出現讓兩個此刻心神未定的年輕人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周歌搖頭,“我現在不能走,我要找到我爸爸。”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但葉偉同剛才說的也有道理,兩人坐了下來,葉偉同說:“我坐到你們後麵一排去,這樣我說話你們也聽得見,彆讓他們發現我們想逃走”
他繞到後排坐下。
舞台上開始了新一輪的表演,而演員的表演卻令人不寒而栗,因為那些酷似死人的妝容和動作,此刻在他們看來,似乎真的是死人一般……
緊跟著,周歌捂住了嘴巴。
因為她看見,一隻蝴蝶在舞台上飛舞。
蝴蝶劇院不存在蝴蝶!
號隻被傳送到了附近。
但劇院有很多房間,哪怕是一牆之隔,也可以逃脫鑽石玩家的圍攻。
任何一個房間,哪怕是有員工的房間都可以。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
此刻,他正在和一個五官像是被人隨便放在一個白色麵餅上的臃腫人形怪物麵對麵。
而這個怪物的臉頰兩側張開的嘴巴裡,利齒正閃著寒光!
本能。
純粹是戰鬥本能!
號一個金刃就扔了出去。
剛扔出去,忽然想起手冊裡無數條不太重要的條款裡,有一條不能攻擊的員工,臉就是這個樣子!
號第一次如此後悔自己的攻擊反應很迅速,太迅速!
果然,原本就十分狂暴的怪物,在被刀刃砍中身體之後,沒有流出一滴血,反而凶性大發。
緊跟著,它的胸膛裂開了一條全是密密麻麻利齒的裂縫,從上往下,從胸膛到下麵,豎著的龐大恐怖口縫!
不能被攻擊的東西,總是有它的理由的。
號不敢繼續刺激它,第一時間衝向門口,但是卻發現大門根本打不開!
他將所有的力量加在這一道攻擊上,就算是劇院的門,也可以被砍開,屆時以他的速度,身後的這個怪物絕對追不上自己。
但這一刀居!然!
砍不開!
保命的傳送卷軸隻有一個,剛才用掉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
門板蕩漾出一道極強的漣漪,再被身後怪物的巨大豎口吞噬前,號明白了,有人在門口做了手腳,目的就是將這個怪物關死在這裡。
而自己好巧不巧,傳送進來了……
號死亡前的最後一句話是——“靠,彆讓我知道是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