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帶播放完了。
蘇搖鈴在想一件事。
她看向床上的錄像帶。
剛才,&bsp&bsp她在自己的櫃子裡發現了兩盤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樣的錄像帶,原本以為錄像帶本來就有兩盤。
但是現在直到看完,才發現一盤錄像帶就已經講完了所有的規則,&bsp&bsp並沒有提到還有下卷錄像帶的事情。
那麼現在床上這卷,是什麼內容呢?
多出來的錄像帶,是安全的嗎?
想了一會,她起身,&bsp&bsp將電視下麵播放器裡的錄像帶取了出來,和壓縮餅乾放在一起,&bsp&bsp把第二盤放了進去。
按下播放後,電視機亮了。
“嗨!您好!
首先,&bsp&bsp歡迎您加入德愛醫院這個充滿愛和關懷的大家庭,我們不會歧視任何一名病人,並且為病人提供適當的治……滋滋滋……
滋滋滋……!!!請耐心……滋滋……瓜瓜瓜——看看——並且租租租——守本院的相關嗶嗶——人滋滋滋——————”
畫麵逐漸失真,&bsp&bsp雪花和乾擾滿屏,&bsp&bsp最後全部變成花屏。
就連聲音,從一開始的熱情洋溢,&bsp&bsp到最後的扭曲尖銳,&bsp&bsp變音,&bsp&bsp最後沒播放幾分鐘,就徹底沒有聲音,&bsp&bsp隻有噪音。
這盤錄像帶,&bsp&bsp被損毀了。
很好。
蘇搖鈴隱約知道自己拿到了什麼樣的開局。
兩盤磁帶,如果她沒記錯,&bsp&bsp上一盤磁帶的開場白也是這個,&bsp&bsp隻是這盤的似乎被損壞了,&bsp&bsp不知道是什麼原因,&bsp&bsp但肯定不簡單。
如果兩盤的內容完全一模一樣,那為什麼都在她的房間裡?
要麼是彆人的磁帶落在了這裡,要麼就是壞了一盤磁帶之後,醫院放了一卷新的進來,但是不把以前的拿走就很奇怪。
但是如果說,兩盤的內容並不是完全一樣呢?
從剛才說的內容來看,德愛醫院存在兩種錄像帶,一種是可以安全觀看的,可以幫助病人進行治療的錄像帶,另一種是彆人提供的,並不能確定是否安全的錄像帶。
最大的可能就是,兩盤的大致內容和形式基本相同,比如都是給病人觀看的,告知病人德愛醫院情況,以及遇到意外如何處理的措施。
但是部分內容不一定完全一模一樣。
那麼問題來了。
她剛才看的那盤錄像帶,是可以安全觀看的,還是不安全的呢?
一旦認為這盤錄像帶不安全,那剛才聽的一大堆話,估計大部分都是屁話了。
德愛醫院的病房區並沒有傳統醫院那麼駭人,但無論是哪裡,但凡是個陰暗,冗長,沉寂的走廊,都是讓人忍不住後背發麻的。
尤其是這走廊還沒有燈,明明走廊並不長,但是站在走廊一側,往另一頭看的時候,卻發現根本看不清走廊另一頭有什麼。
黑暗,像是黏在了牆壁上,將所有的光都牢牢吸住,不讓任何光影逃逸到觀察者的眼中。
視野,僅僅能在模糊的黑暗中看清一兩米距離內的東西,但也看不真切。
時鐘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規律,無味,沒有一絲感情。
整齊的間隔,顯得走廊更安靜了。
在研究鐵門。
它發現,蘇搖鈴所在的病房出來,對麵是號病房,往左邊走,是小號數的病房,往右走,沒有幾步,就是一道鐵門。
因為走廊和鐵門後麵都沒有燈,因此也看不清鐵門後麵是什麼。
同樣,在最左側的走廊儘頭,也就是號病房再往左走,也是一道相同的鐵門。
也就是說,病房在走廊兩側,走廊上沒有窗戶,走廊的儘頭,都是鐵門,其中一道應該是通往地下室的,而另一道則是通往醫院的其他區域。
畢竟在這條走廊上,隻發現了八道長得一模一樣的病房木門。
活動室,保安室,餐廳,禁閉室,治療室都不在這裡。
它扒拉著鐵門看了一會,什麼也沒發現,試圖穿過鐵門時,發現不行。
感受了一下,整個建築都是特殊的建築,包括牆壁和門,都不是它可以輕易“穿模”的。
它放棄了這個想法,正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轉身,便看見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服,頭戴紙盒的人站在自己身後。
!!!!
它倒不是害怕,隻是一時被嚇到了,後麵出現了一個人,自己竟沒有發現。
“是我。”
好在那紙盒裡傳來的聲音,是熟悉的蘇搖鈴。
鬆了口氣“你怎麼出來了?錄像帶看完了?怎麼樣?”
蘇搖鈴走到它麵前,也打量著麵前的鐵門。
“看完了,錄像帶裡的內容很多,恐怕普通人記不住太住。”、
點頭,它之前和林玲交流,以及在走廊上發現的信息都已經傳給蘇搖鈴了,所以,此刻她出來,必然不是專門為了找自己而來的。
果然,蘇搖鈴說“你小心點,這個地方很危險,估計就算是你也可能沒那麼安全。”
她說完,沒管,隻是觀察眼前的鐵門。
鐵門很堅固,雖然門身有些輕微生鏽,但不算太破舊,鐵門的開關是一個指紋□□,這麼來說——
應該隻有保安的指紋才能打開鐵門。
“錄像帶裡說,保安擁有打開鐵門的權限,但是能打開鐵門的不隻是保安。”
很奇怪,乍一看這句話沒什麼問題,但是實際上一想,卻是有點怪異。
如果指紋鎖的權限裡有彆人的指紋,那麼可以直接將除了保安以外的,有開門權限的人也寫進去,但是沒有這麼寫。
要麼就是其他人打開鐵門的方式,不是通過指紋鎖,又或者還有彆的什麼原因。
不理解,“開個門也這麼講究?”
“我說過,這個地方不簡單。”
“這不就說明,鐵門不一定隻能被指紋打開,說不定可以被其他東西破壞,從而打開。”
當鐵門在非正常開啟時間打開時,一定是被某種東西強製打開的,那麼,鐵門的開啟,就說明病房區的走廊並不安全。
所以錄像帶要病人們立刻回到病房,不要在走廊上逗留,也不要和任何人交流。
因為你不知道,和你交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隻是很普通的規定,甚至比不上保安的衣服顏色來的重要,但蘇搖鈴卻不會放過任何的細節。
“還有一種可能,”
蘇搖鈴說,“保安的指紋是可以隨時打開鐵門的,排除有人砍下保安的手來打開鐵門這種情況,另一種情況就是——”
“保安有可能不是保安,錄像帶說,穿者藍衣服的保安並不完全值得信賴,甚至可能做出傷害玩家的行為。如果穿藍衣服的保安開始傷害病人,他還算是保安嗎?如果他已經不算是保安,但是指紋還是那個指紋,依然可以打開門鐵門,那麼,那個時候用指紋開鎖,就不是“保安”開的鎖。”
“這聽起來好像是文字遊戲。”
保安可以開門,但是開門的不一定是保安,可能是曾經是保安,但當時已經並不知道該算作什麼的某種存在。
就這麼幾段話,就能感受到那盤錄像帶裡的危險。
倒是多少理解了一些“如果是正常的保安,肯定會在規定時間內開關鐵門,如果保安不正常了,他管你什麼時候該開關鐵門,想開就開了,所以,鐵門在非正常時間打開,一定是出了問題,甚至出現了危險。”
所以,玩家必須要記住鐵門開關的正確時間。
早上八點打開,晚上八點關閉。
“但是,你看——”
蘇搖鈴伸手一拉鐵門。
出乎的預料,鐵門竟然被她拉開了!
“臥槽,原來保安竟在我身邊!”
蘇搖鈴“……”
她鬆開手。
陰冷的風從鐵門後麵傳來。
“你能不能清醒點,不是我解鎖了鐵門,而是這鐵門沒有上鎖。”
“怎麼會,我剛才明明站在這裡觀察了許久!”
“你有試著拉一下嗎?”
“那倒沒有……”
它就是站著上下看,左右看,前後看,還真沒試著去拉一拉,因為它本能就覺得鐵門關上,肯定是上鎖了。
誰知道……
蘇搖鈴沒有直接走入鐵門後麵的黑暗。
她雖然莽,但是她的莽本質和直接去送死是有區彆的。
鐵門後麵不是其他區域就是地下室,在沒能確定這道位於號病房走廊這頭的鐵門通往哪裡時,直接進入怕不是要寄。
儘管自己是個鬼,但那也在七號地鐵那種自己熟悉的環境裡比較膽大,畢竟同事那些臉,第一次看時會被嚇到,第二次就是接受,第三次就是習慣,第一百次看到就是麻木。
但這裡不一樣,這裡是未知的。
而且,它也並非無敵。
恐懼隻會來自未知或者火力不足。
這裡它不了解,同樣它的火力也很一般。
因此,恐懼滋生就是正常的事。
甚至是雙倍恐怖。
門什麼時候打開的?
它為什麼一直沒注意到,也沒聽到聲音?
門打開了,不可能白白打開,讓空氣進來,所以現在這條走廊上,難道不止他們兩個嗎?
是越想越心驚。
但是它沒看到任何一個人,除非……
那東西在彆的病房,或者,就在它身後不遠處的走廊上,隻是沒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噠噠噠。
鐘表還在發出滲人響聲。
蘇搖鈴走到掛著鐘表的牆下麵,或許是因為鐘表指針和表盤上塗抹了些什麼物質,現在微微散發著熒光。
這樣應該是吸光物質,可以幫助玩家隨時看見上麵的時間。
走廊上沒有窗戶,無論白天夜晚都是一樣的黑暗。
所以,燈光照明是必須的。
雖然現在沒有亮燈,但是能隱約看見頭頂的天花板上是安裝了和臥室裡一樣的熒光燈的。
或許在其他時候,走廊上會開燈,屆時鐘表就會吸收光,到了熄燈時間,鐘表雖然不會發出太強的光,但是依然可以保證玩家可以看見時間。
畢竟這不是電子鐘。
鐘表上顯示的時間是點分,鐘表的表盤上還畫著兩個圖案,是一個月亮。
借著“月光”圖案散發的微弱的光,可以看到旁邊是個“太陽”的圖案,隻是太陽沒有塗抹夜光塗料,因此晚上很難看到。
那這就說明,現在大概率是淩晨點分,而不是中午。
這並不是鐵門應該正常開啟的時間。
忽然,動了動,轉頭看向一號病房方向的走廊深處“……我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蘇搖鈴也看了過去,但沒說話。
隨後,她拿出後室穩定器。
穩定器顯示距離關鍵點還有米,方向——
指向號病房。
說“進去?”
不過對方這個時候不一定會開門。
還用醫生的借口,不知道能不能騙開門,但總歸可以試試看。
然而,在安靜的走廊裡,兩人身側的黑暗裡,傳來了鐵門的響聲
哐當——
立刻往後跳了好幾步,蘇搖鈴倒是沒退,隻是轉頭看了過去。
鐵門的方向沒有任何人,陰冷的風充斥著整個走廊,像是幽靈一般,慢慢攀附在人們裸露的皮膚上,帶來恐怖的冷意。
打了個冷戰。
還是當幽靈比較好,變成玩家也太危險了。
可惜它想回瘋狂之書躲一下,卻沒有蘇搖鈴的召喚,無法自己回去。
“你們好,我是你們的醫生。”
和鐵門相反的方向忽然傳來了男人悶悶的聲音。
又立刻從那邊跳回鐵門這邊。
反複橫跳。
臥槽,怎麼又是一個突然出現的紙盒人??
隻見黑暗裡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醫生服,帶著紙盒的人,個子比較高,聽剛才的聲音,應該是男性。
這麼黑,對方估計也把當成病人了。
按照錄像帶裡的提示,蘇搖鈴現在應該立刻回到病房,但是她卻沒有這麼做,而是問,“是你打開的鐵門?”
醫生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脖子忽然扭了扭,紙盒發出哢哢的聲音,隨後,醫生又恢複了原本的站姿,端端正正。
端正的,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站立時應該保持的姿勢。
這讓人忍不住開始想象,那紙盒裡真的是人的臉嗎?
還是,某種彆的怪物?
忍不住退的更遠。
它覺得這個地方危險,很危險,不僅是自己被當做非實體對待,更是因為它感覺到了某種恐怖和壓抑。
就在這詭異的對峙下,醫生開口了。
“你們觀看了錄像帶嗎?我找到了一卷非常好的錄像帶,為了你們的身心健康,我建議你們觀看一下。”
麵對醫生的竭力推薦,蘇搖鈴委婉拒絕“滾。”
“???”
醫生“??”
硬核委婉。
你是不是對委婉這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還好有挽尊“那個,她的意思是,她這幾天在床上滾來滾去,睡眠不太好,所以很疲倦,沒有精力看錄像帶了。”
還貼心地指了指其他病房“你可以試著向其他病人推薦,他們一定很需要錄像帶和您的幫助。”
醫生似乎被安撫了。
但緊跟著,醫生又說,“你們想玩遊戲嗎?我們可以玩遊戲,非常好玩,而且,可以幫助你們早日康複。”
蘇搖鈴說話了,“你看過錄像帶嗎?”
“?”
醫生“??”
蘇搖鈴重複了一下“醫生,你說你的錄像帶有益於我們的身心健康,那你看過你的錄像帶了嗎?”
醫生似乎沉默了,半晌,終於回應“我沒有看過。”
蘇搖鈴“你看,你自己都不看一下,怎麼能感受到錄像帶對我們的幫助呢?如果幫助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是不是應該適當地改進了錄像帶的內容之後,再向我們推薦呢?”
醫生又一次沉默了。
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是真的被忽悠回去看錄像帶吧?
好在醫生的邏輯還是在線,過了一會,醫生說,“隻有你們需要看錄像帶,我不需要。”
“你為什麼不需要?”
“因為我不需要。”
你們兩擱這兒擱這兒呢?
廢話文學是吧?
你們在精神病院相遇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們是病人,所以我們需要觀看錄像帶來治療自己,你是醫生,你不需要治療自己,所以你不需要看。”
蘇搖鈴耐心道,“對不對?”
她好像哄小孩子。
醫生被哄了,醫生說,“對。”
“可是,你真的沒有病嗎?”
誰知道,蘇搖鈴話鋒一轉,“病人是不知道自己有病的,你不看錄像帶,怎麼知道自己不需要錄像帶的幫助呢?”
“我是醫生,我清楚的知道我沒有病。”
“是嗎?可你真的是醫生嗎?”
錄像帶說明——
穿著白色衣服,頭戴紙盒的,自稱為醫生的醫務人員,就是德愛醫院裡的唯一一位真正的醫生。
眼前的這一位,無論從哪裡看,都是符合要求的。
就硬懷疑,是吧。
但是,規則也說了。
不要懷疑醫生,不要質疑醫生,要永遠信賴醫生!
所以,醫生這一次不僅沉默了。
而且,似乎還開始扭曲和黑化了。
就在都被那種隱形的恐怖所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蘇搖鈴忽然笑了起來。
“開玩笑的,為了調節氣氛而已,你是我們的醫生,我們永遠信賴你,永遠相信你,但是我現在要回房間休息,您也早點休息吧,都十二點,再熬下去紙盒裡可能全都是頭發。”
說完,她轉身回了七號病房。
隻留黑化到一半的醫生站在原地“??”
你是不是玩不起?
是不是玩不起?
是跟著蘇搖鈴回去的,一直到蘇搖鈴關上門,它都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激怒醫生,又莫名其妙地認慫。
激怒醫生它可以理解,一定是有蘇搖鈴自己的某種考量的。
但是半路居然認慫,給醫生洗腦洗到一半就停了。
總覺得,如果蘇搖鈴繼續說下去,醫生說不定真的要回去看錄像帶了。
這不是蘇大魔王的一貫作風啊,就這麼輕易放過醫生了?
醫生你還想要怎樣?(不
忍不住問“你怎麼——”
蘇搖鈴說“我怎麼會突然回來?”
她笑了一聲,“你沒看到醫生被質疑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嗎?”
“所以?”
“我們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我看到的那盤錄像帶裡說的大部分內容有用的,且大概率是真的,尤其是關於醫生的內容,當然,具體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去驗證這一點。”
“那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我明白了,為什麼又要信任醫生,卻又不能做很多醫生想和你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