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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聖明燭照,乃是妄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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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女人不同,迎春和探春主宅之中,而是被安置在了後園。

彆的女人都可稱為妾室,她二人如今連名分都沒有,稱作外室其實都勉強得很。

對此,迎春倒覺得無所謂,一則她沒有爭強好勝之心,二則她本就愛慕朱景洪,能伴心愛之人左右便無所求了。

探春與之相比則完全不同,她是不甘平凡才爭來機會,成為了太子後宮裡的女人,她又豈願意做個沒名沒分的人。

而在太子行在待了這麼些日子,陪朱景洪各種花樣玩儘了,後者竟未提到名分的事情,這就讓她感到有些著急了。

此番眾女都將入宮,會對名分進行全麵調整,這在探春看來是一次機會,也可能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為了能有個名分,她自然是要想儘辦法,為自己求得那一線之機。

惜春在朱景洪身邊伺候,所以探春想到找她幫忙,於是就派了人前去傳她。

當惜春趕到時,探春非常熱情出迎,拉著妹妹的手噓寒問暖。

原本在家時,因她二人相處時間最多,所以感情在諸姐妹中也最好,可現在情況卻不一樣了。

至少在惜春心裡,就覺得與三姐生分了些,這一點後者也察覺到了。

人長大了,考慮的東西變多,會有變化很正常。

“四妹妹,這次……得求你幫忙了!”

她們之間說客套話沒必要,進屋後探春開門見山,道出自己的目的。

“這次搬進宮裡,我跟你二姐姐若再沒個著落,往後可就……一言難儘了!”

迎春探春的尷尬惜春了然,可她不覺得自己能幫上忙。

惜春便道:“我人微言輕,能幫得了什麼?三姐姐找錯人了!”

探春笑道:“入了宮,你在聖上左右侍奉,又怎能說幫不上忙!”

“三姐姐既知道我侍奉聖上,便知我不過是一介奴婢,又做得了什麼事呢?”

“姐姐也曾當家理過事,應當知曉這其中的門道,我若胡亂說了些失敬之言,傷及自身倒罷了……就怕害得兩位姐姐遭難!”

如果惜春自是單純陳述難處,探春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可她話裡那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便讓探春感到格外心寒。

她自覺在府裡時,與這三妹妹關係莫逆,即便不願幫忙也不該如此冷漠。

歎了口氣,探春道:“四妹妹,你有難處直說便是,又何必如此拒人於千裡之外!”

“非我不近人情,實在是姐姐所求,實是強人所難!”

其實惜春沒把話說透,她之所以對探春有敵意,是懷疑自己被選入東宮,背後有探春在煽風點火。

畢竟,她這寧國府的邊緣人物,如何能被太子知曉,定然是有人吹了枕頭風。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二人在一番虛言之後,便很見外的相互辭彆,惜春連午飯都不想在這裡吃。

迎春見情況不對,便主動送惜春出去,探春則是留屋裡生悶氣。

“說到底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往後還得相互照應!”

“二姐姐,你不必多說了,我都明白!”

頓了頓,惜春又道:“姐姐若真想要有個著落,該去求林姐姐幫忙才是!”

之所以不求寶釵,是因為她位置太高,處事得講究個公允,求她容易適得其反。

而黛玉則不同,她身份高說話有分量,最關鍵是跟朱景洪感情好,說出的話皇帝能聽得進。

誰知迎春答道:“唉……順其自然吧!”

賈家姐妹在為名分犯愁,而留守府中位分最高的楊靜婷,此刻也在為自己的前程犯愁。

而發愁的原因,就在於這“留守”二字。

到目前為止,跟朱景洪進宮的隻有三人,除了寶釵之外是黛玉和湘雲。

她這位堂堂的側妃,理論上來說位分前三的人,竟已有二十多天未能見到夫君。

這個時候,楊靜婷才明白過來,原來寶釵當晚的饋贈,竟要讓她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美其名曰她要管家,竟湘雲一個小小選侍,越過了她的次序進了宮去。

在這種“不利”情況下,麵對即將開始的封號之爭,楊靜婷心裡根本沒底。

依照慣例,太子側妃會被順位冊封為貴妃,按理說楊靜婷不應該擔心,畢竟皇貴妃不設的情況下,貴妃就是皇後以下最高封號。

可大明坑的地方在於,高級妃嬪的名額很少,貴妃之位一般隻有兩個。

前明故事就不提了,太上皇時僅有一位貴妃,便是後來被加封為太妃的甄家女。

正統帝倒是有兩位貴妃,其中之一的安貴妃去世後沒補人,便僅有一個嘉貴妃扛到現在。

至於世祖之時,皇後之下最高封號就是妃位,貴妃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朱家十幾代皇帝伉儷情深,被天下人傳為美談佳話,卻無人知曉大批低階妃嬪心有多苦。

貴妃最多才兩個,如今湘雲越過楊靜婷先進了宮,這便讓她心裡非常擔憂了。

再想到當年犯過的錯,楊靜婷更覺惶恐不安,這些日子是吃不下睡不香。

捫心自問,在被軟禁放出來後,楊靜婷就沒怎麼折騰過,還給朱景洪生了兒子,於情於理她都該做貴妃。

可朱景洪是講情理的人嗎?

如果是的話,當初她就該是王妃,如今便該是中宮皇後。

想到這些,楊靜婷就更煎熬了。

“唉……我的命也太苦了!”楊靜婷心中感慨。

看著麵前的膳食,楊靜婷著實毫無胃口,命人撤下後她便進了裡屋。

為了封號的事,她可以去找朱景洪陳情,但她沒有那麼做的打算。

一切隻能順其自然,若因妄動弄巧成拙,損失反而就大了。

即便貴妃之位得不到,四個妃位總該能得其一,這其實也已超過了多數人。

何況來日方長,妃嬪之位不但能上,也會因過錯而彆降級,乃至於被打入冷宮去。

事實上,這王府之中,也有一點兒不愁的人,比如絳雲齋的可卿三人。

可卿不擔心,因為她是寶釵的鐵杆,所以封號不可能太差,何況其本人無爭強好勝之心,對這個也不是太看重。

至於諾敏其其格,她倆對這些更不在意了,因為皇後以下的封號,在她倆心裡都差不多。

所以,彆人在犯愁的時候,可卿一個人在看書,諾敏其其格在陪孩子玩耍。

一天過去,時間來到八月二十一。

太子行在開始搬家,隊伍浩浩蕩蕩從東安門進入皇城,然後再從東安門進入皇宮。

一共十來頂轎子,抬著當今皇帝的妃嬪,一路進到了內宮之中。

因眾人還未正式冊封,所以住處隻能臨時安置,待日後正式冊封後再安排,這差不多得等個把月時間。

楊靜婷、諾敏、其其格、李慧真、張小月,被安排在了坤寧宮東側的瑤華宮,其餘人則被安排在西側的興德宮。

這樣的安排,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因為大家都擠在一起。

就連寶釵,也未直接住進坤寧宮,而是住瑤華宮以東的長春宮。

眾人進宮之後,她們注意力就都落在寶釵身上,畢竟這位才是封號主要決策者。

如朱景洪要批閱奏本,寶釵其實也忙得很,內外命婦和各藩屬部盟來訪貴婦,她都得抽出時間來接見。

宮裡各項開支的用度,對外的各種賞賜,也都得她來拍板決策,事情大小雖不能和國事相比,但量可是一點兒都不少。

楊靜婷第一個到的長春宮,專程是來向寶釵複命。

“拖皇後娘娘的福,這些日子府內安穩無事,臣妾今日……總算可以交差了!”

站在側廳門內,楊靜婷恭敬行禮,在她五步之外便是寶釵,此刻正坐在榻上看著文書。

這是尚宮局所呈,是新晉升階命婦的名單,確認無誤並用印後就可製作冊書。

一共十二人,寶釵劃掉了三人,並另寫了兩個名字。

朱景洪要跟六部九卿鬥心眼兒,皇後有尚宮、尚儀、尚服、宮正等司局,這裡麵的女官也都滑的很,寶釵也得防著被這些人蒙了。

看向麵前候著的女官,寶釵冷冷道:“拿回去,照此辦理!”

“是!”胡尚宮小心答道。

待其告辭離開後,寶釵方看向楊靜婷,麵帶笑容道:“妹妹這些話見外了,過來這邊坐吧!”

“多謝娘娘!”楊靜婷回話道。

“這些天忙沒顧上你們,前幾日才把各宮騰出來,然後命人打掃乾淨了,這才請你們入宮……你可不要怪罪!”

楊靜婷才坐下,聽到這話又隻得起身,拜道:“娘娘這話,折煞臣妾了,娘娘日理萬機,還未臣妾等人勞神,已是關懷之至!”

“臣妾等若有半分天良,就該心懷感戴,又豈能心生怨懟!”

自重返襄王府後,楊靜婷就非常低調,對寶釵這位王妃更是恭順。

此刻她說的這些話,無論從內容還是態度,都已是謙卑到了極點。

寶釵笑道:“伱看看你,我說一句……你就回這麼多,還是在跟我客氣!”

她雖話是這麼說,可心裡還是不信楊靜婷。

準確的說,後宮除了黛玉她誰都不相信,何況楊靜婷這種有前科的人。

“剛搬進宮裡,若有不習慣的地方,你隻管遣人跟尚儀局吩咐,還有……”

還有什麼寶釵並未道出,就有女官進來稟事,於是她就得先行處置。

哪知這一人還未走,又有一人進到廳內,說的是大行皇帝梓宮遷移之事,事情重大牽涉到各方麵,一時間是很難把事情說得完。

於是楊靜婷隻得退下,隻不過寶釵忙碌的樣子,卻深深刻在她腦海之中。

彆想歪了,她之所以記住,是因為羨慕嫉妒。

統攝六宮,母儀天下……本該是她的位置。

王妃、太子妃、皇後……在楊靜婷看來,這本該是她的蛻變之路,可全都被寶釵給奪走了。

剛才麵子上有多恭順,此刻的恨意就有多厚重。

“我該去拜見十三哥,但不提位分之事!”

走出長春宮後,楊靜婷冒出了想法,並思索一會兒覲見說什麼。

十幾分鐘後,楊靜婷來到了弘德殿,經過稟告後得以進入內。

“臣妾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每個人的視角都不同,所以朱景洪和寶釵不同,他對楊靜婷沒什麼成見。

畢竟後者這幾年給他的印象,是非常低調且格外恭順,平日除了帶娃就是想各種辦法逗他高興。

都說皇帝明察秋毫,可要做到絕對意義上的聖明燭照,那便是癡心妄想。

自負如老道士,也隻能無奈感歎,家事國事天下事,自己也不是全知。

朱景洪每日事情那麼多,能讓他大幅傾斜精力的事,在這大明朝確實是不大多。

“婷丫頭,好久不見你了,起來起來!”朱景洪放下了筆。

此刻他手裡看的東西,是刑部的一份題本,說的是有關金陵的舊案,雖是初現端倪但可預料會牽連一批人。

相比於最開始那段日子,朱景洪“優化”了內閣六部奏事程序,所以他現在也不是太忙。

反正也看累了,此刻楊靜婷來找他,正好讓他也歇一歇。

謝恩之後,來到朱景洪近前,說道:“臣妾聽人說,陛下日理萬機,宵衣旰食……便想您如此勞累,隻怕會瘦了許多!”

“今日進宮始見陛下,果覺比以往更顯憔悴,實是令臣妾憂心!”

軟玉溫香,言辭懇切,那個男人經得起這種考驗。

握住楊靜婷纖纖玉手,朱景洪道:“哪有你說那般嚴重,這些天雖累了些……可也不至於瘦了!”

“誒……怎麼說著就哭了?”

眼淚也是女人的武器,楊靜婷對此深有體會。

隻聽她抽泣道:“這些年來陛下如臨深淵,與寶姐姐相互扶持篳路藍縷……方有有今日禦極之德!”

“臣妾當年少不更事,受人蠱惑以致行差踏錯,差點兒為陛下惹來大禍……每每念及於此,臣妾便深感懊悔,幾欲自裁謝罪!”

類似認錯的話,在合適機會楊靜婷都會提一次,這些年已說過不下十次。

每一次,她的情感都更豐富,看起來也更能打動人。

沒等朱景洪說話,楊靜婷又接著說道:“好在陛下福澤深厚,得先帝看重……嗣登大位,臣妾方不致羞愧而死!”

當局者迷也好,一葉障目也罷,楊靜婷這般“茶話”,朱景洪愣是沒啥感覺,隨後還開解了她兩句。

楊靜婷也知適可而止,隨後便是想儘辦法恭維,表露自己和天下臣民分崇敬,給朱景洪提供了很高的情緒價值。

從這一角度來說,他就是在享受這種感覺,又豈能指望他明察秋毫。

二人閒扯了近半個時辰,楊靜婷才知趣告辭離開,畢竟來日方長她不必太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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