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紅子家中,小泉紅子的管家正在細心地打掃衛生。
小泉紅子的家很大,但是這麼大個豪宅裡,除了小泉紅子這個主人,就隻有管家一個傭人而已。
這並不是小泉紅子吝嗇,不願意多雇人,而是她魔女的身份需要保密,除了從母親時期就更隨在小泉家的管家之外,小泉紅子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小泉家的傭人有且僅有管家一人,甚至連鐘點工也沒請。
小泉紅子的管家長得很可怕,耳朵略尖,又長著兩顆非常明顯的虎牙,看著像吸血鬼,哪怕什麼表情也不做,光是站在小孩子麵前,就足夠小孩子們噤若寒蟬,隻能說,這是一個很符合小泉紅子魔女身份的管家。
但這可怕的外貌下,小泉紅子的管家心思非常細膩和溫柔,尤其是對自家的小姐。
對於無兒無女的管家來說,他看著長大的小泉紅子就像他的女兒一樣,對於小泉紅子的忠誠也是無可比擬的。
說起小姐,管家又變得有些憂慮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家小姐最近這段時間總是在自言自語,他一開始還以為小姐是在和誰打電話,仔細觀察後才發現,紅子小姐既沒有拿著手機,也沒有戴著藍牙耳機,她就是單純地在自言自語,又或者說,像是在和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
這讓管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檔子節目,節目上說,人在極端孤獨的情況下,可能會幻想出一個不存在的人當做自己的朋友,也就是俗稱的“空氣朋友”。
紅子小姐一直是個寂寞的人,身為赤魔法的傳人,紅子小姐從小學習夫人留下來的稀奇古怪的魔法,導致她的思維和三觀都異於常人,而天生的美貌和魔女自帶的惑人氣質,又使得她成為周圍女同學的眼中釘,在男生瘋狂擁簇在紅子小姐身旁為她著迷的同時,女生則是在孤立她排擠她,所以紅子小姐從小到大就沒有什麼朋友。
這本沒什麼,對於魔女來說,朋友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不必要的,因為魔女一旦落淚,魔力就會消失,所以任何可能會使人傷心的事物,魔女都應該儘力避免,比如愛情,比如友情。
隻是吧,管家知道,紅子小姐心裡是渴望能有一個朋友的,人是社會性動物,不可能一直孤身一人,那些離群索居的魔女一輩子都生活在人跡罕至的深山野林裡另說,紅子小姐是在現代化大都市長大的,接觸的信息也好,周圍的環境也好,都在向她歌頌友情的美好,她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生,對友情有所向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以紅子小姐的性格,讓她交朋友似乎有些為難她,而且以她那種極端自戀的性格,恐怕也不是什麼人都受得了的。
所以,紅子小姐在寂寞和渴望朋友的情況下催生出一個“空氣朋友”,管家也不是不能理解,隻是在有了那個“空氣朋友”之後,紅子小姐的記憶力緊跟著出現了問題,明明正在查閱魔法書,卻突然之間忘記自己在找什麼,又或者讓他準備了一份宵夜,準備好送到她房間的時候卻突然說她根本沒打算吃宵夜……
類似的事情太多,管家倒是不在乎自己做無用功,隻是有點擔心紅子小姐的精神狀況,畢竟身為魔女,紅子小姐的精神狀況本來就有點不太正常,現在更是變本加厲,有向神經病的方向發展。
哎……
管家歎了口氣,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著手準備晚餐,同時也打算在紅子小姐晚上用餐的時候,小心提議一下紅子小姐,是不是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呃,魔女去看心理醫生,這話聽起來怎麼都充滿了違和,但是除了這個之外,管家也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
管家在精心製作料理,剛製作完一份甜點盛盤,轉頭就發現盤子已經空了。
而麵對這一切,管家卻沒有感覺任何的不對勁,就好像自己剛才根本什麼都沒做一樣,看到盤子空了,就繼續製作下一份甜點。
櫻島麻衣吃完甜點之後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麵無表情地對管家道:“謝謝招待。”
她知道管家聽不見她說的話,就像她中午的時候請管家幫忙給她準備一份午餐的時候,管家也是一點沒有聽進去,隻是隨便自己做了點吃的,害得櫻島麻衣餓到現在。
自從住到小泉紅子家後,櫻島麻衣感覺自己的情況似乎越來越糟糕了,一開始的時候,雖然這位管家看不見自己,但是小泉紅子還是可以和自己正常交流的,但是不知什麼時候起,連小泉紅子都會下意識遺忘自己。
本來櫻島麻衣已經換下了那套她令她感覺羞恥的兔女郎裝,但是為了增加哪怕一點點讓小泉紅子對自己的關注,她還是重新穿上了那身兔女郎裝,可就算如此,櫻島麻衣還是在漸漸淡出小泉紅子的視野,甚至連有關她的記憶,小泉紅子也越來越模糊了。
這令櫻島麻衣感到害怕,她怕自己會連唯一一個正常交流的小泉紅子也失去,更怕小泉紅子將她的存在都遺忘。
而為了讓櫻島麻衣恢複正常,小泉紅子已經儘力了,她的行為櫻島麻衣都是看在眼裡的。
這些天,小泉紅子為了她的事情每天晚上都埋在書堆裡,希望從她母親遺留下的各種魔法書中找到可以解決她問題的方法,隻是這一切都隻是枉然而已,那麼多魔法書上根本沒有類似的內容留下,從來就沒人遇到過和櫻島麻衣一樣的情況。
當然,櫻島麻衣懷疑是有的,隻是他們都被人遺忘了,自然也就不會有記錄留下。
今天上午,小泉紅子說那個最開始看見她的中原留學生來上學了,準備去找他做最後一搏,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那小泉紅子也就真的絕望,但是直到現在,都已經快傍晚了,小泉紅子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恐怕是小泉紅子又將她的事情忘記了,而對此,櫻島麻衣已經習慣了。
哎,看來我隻能永遠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了……
櫻島麻衣在哀歎自己的命運。
突然,櫻島麻衣感覺到了一陣暈眩,她勉強讓自己站直了身體,好半響才緩過勁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櫻島麻衣最近這段時間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動不動就會產生這樣的暈眩,但是她以他現在的狀況,也不可能去醫院,就算去了醫院,醫生也看不見她,所以她也隻能儘可能多休息,同時將這件事情瞞著小泉紅子,不讓她過多擔心。
也幸好櫻島麻衣現在的存在感連小泉紅子都難以感知,所以即便好幾次在小泉紅子麵前暈倒,小泉紅子也沒有發現櫻島麻衣的異常,這令櫻島麻衣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歎息。
就在櫻島麻衣考慮是否應該去休息一會的時候,小泉紅子家的大門開了,正在準備晚餐的管家聽到聲音,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快步走到門口對小泉紅子表示迎接:“小姐,歡迎回來……咦,小姐您帶了客人?”
管家瞪大了眼睛,露出驚訝的表情,隻是配上他這張去拍恐怖片都不用化妝的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怪物。
顏開對於小泉紅子管家的可怕模樣倒是沒有什麼表示,畢竟他也是見過世麵的,什麼千奇百怪的人沒見過,就他這個樣子,還嚇不到他。
小泉紅子咳嗽了一下,對她的管家道:“晚餐晚一點準備吧,我和這位同學有事要辦,我一會再知會你。”
有事要辦?而且是兩個人獨處?小姐這是……
“是的,小姐,我這就去煮紅豆飯。”
管家一手撫胸,對著小泉紅子鞠躬道。
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啊!小姐居然也有男……性朋友了!
管家感慨道。
雖然小泉紅子身邊一直有很多男性追求者,其中不乏各方麵條件都無可挑剔的年輕人,但是這些人不要說被小泉紅子帶到家裡來,連送小泉紅子回家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小泉紅子身為魔女,本身就是不應該談戀愛的,但是對於管家來說,小姐就是小姐,無論她是不是魔女,會不會魔法,都是他的小姐,就算小姐失去了魔力,小泉紅子也是他的小姐,所以與其為了那一身魔力強行壓製自己的感情,管家覺得,小泉紅子還不如和所有同齡的女生一樣,去謳歌一下青春,省得臨到老了,回首望去,為自己年輕的時候沒能有一段青澀而又甜美的戀情而後悔。
“嗯,你去準備吧。”
小泉紅子點頭,然後等到管家離開後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紅豆飯?煮紅豆飯什麼鬼?
不過此時的小泉紅子暫時沒有心思理會管家,對顏開道:“先去我房裡看看吧,那個誰可能在我房間裡。”
這時的小泉紅子又記不得櫻島麻衣的名字了,隻能用“那個誰”來代替。
聽到小泉紅子已經說不出自己的名字,櫻島麻衣有些哀傷,但更多的是無奈,她知道這不怪小泉紅子,都是她這古怪的“病”害的。
顏開微微搖頭,一指櫻島麻衣說在的位置道:“不要找了,她在那裡。”
小泉紅子連忙看向顏開所指的方向,自然是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她不死心,開始調動精神力凝神望去,想要看清櫻島麻衣的樣子。
而就在小泉紅子調動她的精神力的時候,櫻島麻衣的頭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她痛苦地捂住頭,忍不住就想要大聲叫出來。
顏開連忙伸手擋住小泉紅子的眼睛,然後對她道:“彆看了,她人要受不了了!”
小泉紅子聽到顏開的話後連忙收回精神力,然後一臉困惑地看著顏開:“怎麼回事?你發現了什麼?”
顏開沉默了一會,然後對小泉紅子道:“先找個可以說話的地方吧。”
“書房可以麼?那裡清淨點。”
小泉紅子對顏開道。
“當然可以。”
顏開點頭道。
小泉紅子在前麵帶路,而顏開這是衝著還沒完全緩過勁來的櫻島麻衣打招呼道:“能自己走路麼?如果可以的話,就趕緊跟上。”
顏開能輕易看見自己,這令原本已經有些絕望的櫻島麻衣又一次升起了希望,她也顧不得自己的頭痛,忙不迭地點頭:“我可以的,我沒問題!”
顏開微微點頭,然後跟在小泉紅子的身後來到了她的書房。
書房有些亂,尤其是書桌,上麵鋪滿了書本,看來這些日子裡,小泉紅子是真的沒少為解決櫻島麻衣的問題而下苦功。
小泉紅子找了兩條椅子,顏開對小泉紅子道:“再加一條吧。”
小泉紅子立刻意識到這裡還有一個人,連忙又多找了一條椅子。
三條椅子放好之後,小泉紅子剛要開口,意識一下子模糊了一下,然後道:“好了,你有什麼事情找我談,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暢所欲言了。”
顏開聽了小泉紅子的話後也是一陣頭大,很顯然,小泉紅子又是將櫻島麻衣的存在完全忘記了,甚至以為是顏開有事找她,而不是她找顏開求助。
在說話之前,顏開看了一眼坐在小泉紅子身旁的櫻島麻衣,此時的她坐在椅子上,不停用手手指揉自己的太陽穴,看起來非常疲憊。
“首先,你先停止想關於櫻島麻衣的事情。”
顏開對小泉紅子道。
小泉紅子一聽櫻島麻衣的名字,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與此同時,櫻島麻衣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表情也開始逐漸痛苦起來。
顏開此時已經非常肯定櫻島麻衣和小泉紅子的狀況,他忙對小泉紅子道:“停止回憶,快點進入冥想狀態!”
小泉紅子聽了顏開的話後,雖然不解顏開為什麼要她這麼做,但還是很快放空了大腦,開始進入冥想狀態,而櫻島麻衣臉上的痛苦也逐漸緩解。
顏開看著櫻島麻衣不由歎氣道:“我知道你的情況了。”
櫻島麻衣心中一喜:“那你能幫我恢複原樣?”
“不,不能。”顏開搖頭,“這件事情,隻能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