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之前你對冴子的父母是勸他們複婚,今天到了毛利大叔和英裡阿姨這裡,你卻是勸他們離婚……”
走在回名山公寓的路上,霞之丘詩羽瞥了一眼身旁提著兩大袋東西的顏開:“聽說男人有兩大愛好,一是逼良為娼,二是勸妓從良,你這是改版?”
顏開翻了個白眼:“學姐,瞧你這話說的,我有這麼惡劣麼?我隻是根據雙方不同的情況做出不同的建議而已。冴子的父母在感情上沒有任何問題的,不僅沒有問題,不如說是感情甚篤,所以隻要破除掉橫在兩人之間的那條神經病家規,兩人自然就會在一起,就算我不說,以他們的熱乎勁早晚也會複婚。但是小蘭父母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是真的在感情上出了問題,而且是大問題,我勸他們離婚,是讓他們能重新正視自己的感情,讓他們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不過,毛利大叔要是和英裡阿姨離婚了,他真能追回英裡阿姨?”
霞之丘詩羽對這件事情不太看好。
那可是妃英裡啊!大律師妃英裡,“律師界的不敗女王”,不僅美豔動人,氣質更是與眾不同,名下還有一家賺錢的律師事務所,她自己本人收入也高,妥妥的高嶺之花,就算是二婚,追她的人躺平了疊在一起也能比東京塔高,而且不乏有錢有顏有學識有情趣的“四有精英”,而毛利小五郎有什麼,一堆東瀛男人的常見毛病!
這絕對性的不利啊!
“這我怎麼知道!”顏開聳聳肩,“不過怎麼都比其他人機會大吧!”
“我讓他們離婚,是讓他們斬斷枷鎖,去掉婚姻的枷鎖之後,我覺得兩人反而會輕鬆一些。”顏開對霞之丘詩羽解釋道:“其他夫妻離婚都是拖到雙方感情消磨殆儘之後才離婚的,未來不要說複婚,不把對麵當仇人就不錯了,但是毛利大叔和英裡阿姨現在還存了一些感情,離婚之後,兩人的怨斷了,情卻還在,而且,你不覺得,人往往在失去了之後才會懂得珍惜麼?”
霞之丘詩羽歪著頭看向顏開:“唔,學弟,你這些都是哪裡學來的?怎麼感覺你比我都懂!”
她可是寫愛情輕小說的,自認是情感方麵的專家,但卻覺得自己對於情感的認知和顏開比起來好像差了很多,這明明是她的得意項啊。
這中原人,難道瞞著我去偷偷談戀愛了?
霞之丘詩羽眯起眼睛道。
“那是因為學姐你擅長的是青春戀愛故事,對於成年人的情感在理解上有偏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我……”顏開頓了頓,“我最近不是準開始開新漫畫了麼,所以我想要了解一下成年人的愛情,就去進行了一下社會調研。”
“社會調研?哪裡?”
還有這種可以對成年人感情進行社會調研的“寶地”?我怎麼不知道!
霞之丘詩羽好奇道。
“相親網站啊!”顏開笑眯眯地道,“我注冊了一個號,啊,是女號,注冊信息是三十八歲離異婦女,攜二女,然後用這個號和網站上的會員們聊天,我隻要起個頭,說自己受過感情創傷,那些年齡在三、四十男的會員就會向我訴說自己的情感經曆,然後和我尋找共鳴,雖然我不知道那些經曆是不是真的,畢竟隔著電腦,我也看不出他們是不是在說謊,不過我還是自認收獲很大!”
“……”霞之丘詩羽愣愣地看著顏開,“學弟,你是魔鬼麼?”
人家相親網站上的那些男會員招你惹你了,你要這麼戲弄人家?要是他們知道電腦對麵的人根本不是資料上顯示的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而是一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高中男生,他們還將自己的情感經曆都告訴了那個高中男生……
啊,想想都覺得好罪惡了,不行,我也得去注冊一個號,然後排解相親網站上那些女會員的情感問題!
身為顏開的學姐,霞之丘詩羽覺得自己有必要替不懂事的學弟賠罪!
顏開突然想起了什麼,提醒霞之丘詩羽道:“哦,對了,順便說一下,注冊個人信息的時候,大女兒的照片用的是學姐你的,學姐你哪天走在路上,要是聽到有人叫你‘真理奈’然後湊過來套近乎,還問你‘華代子小姐’的事情,你記得裝糊塗混過去哈!”
“哈?”
霞之丘詩羽先是愣了下,然後猛地爆發:“去死!”
誰是你女兒了,敢占老娘便宜!
霞之丘詩羽剛想踹顏開,卻發現顏開早已經提著兩大袋東西跑遠了。
“混蛋中原人!”
霞之丘詩羽看著顏開跑路的背影揮拳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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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著沉重的步伐,毛利蘭回到毛利偵探事務所,走到門口,正要開門的時候,毛利蘭的手停頓了下來。
雖然心裡已經被顏開說服,決定勸說父母離婚,但是事到臨頭,毛利蘭還是開始變得舉棋不定,畢竟這件事情和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可是背道而馳的,讓毛利蘭一下子轉過彎也不容易。
不,蘭,你這樣做也是為了爸爸媽媽好,你的初衷是沒有變的!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毛利蘭深吸一口氣,用往常的表情推開門走進事務所:“爸爸,我回來了!”
先把晚飯準備好,離婚的事情,等吃完晚飯後再和爸爸說!
毛利蘭這樣對自己道。
毛利蘭進入事務所後,毛利小五郎卻沒有向自己的女兒打招呼,因為此時的他正靠在辦公桌上呼呼大睡,而桌子上不出意外地堆滿了空掉的啤酒灌。
電視機開著,播放著的是一部刑偵題材的電視劇,但這是讀賣電視台,不用推理,光是用猜的毛利蘭就能猜到,剛剛毛利小五郎一定是在電視機前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看著衝野洋子主持的綜藝節目,嘴裡還大喊“洋子小姐賽高”,因為這樣的場景她早已經看到過無數遍了。
感覺到有人進門,毛利小五郎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到是毛利蘭,他用迷迷糊糊的聲音道:“小蘭,回來了啊……”
說完就又重新低下了頭,困。
“爸爸!”
毛利蘭所有的猶豫突然都消失了,她一臉嚴肅地喊了毛利小五郎一聲。
聽到自己女兒嚴肅的聲音,毛利小五郎的困意消散了一點,他抬起頭疑惑地看向毛利蘭:“小蘭,有什麼事麼?”
“對,爸爸,我有話要和你說。”
毛利蘭點頭道。
“哈啊~~~”毛利小五郎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打完哈欠後用手擦去眼角的眼屎,將背靠在椅子上對毛利蘭道,“什麼事,說吧!”
說完,毛利小五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毛利蘭道:“哦,對了,剛才有電話打過來,找你的,說是有案件要委托你調查,你不在,我就讓他晚上再打過來,所以今天晚上不要亂跑哦!”
在女兒成為“美少女偵探”打響名聲之後,毛利偵探事務所的電話便開始忙碌起來,隻是這些電話卻都不是來找毛利小五郎的,而是找毛利蘭的,出門在外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稱呼毛利小五郎為“毛利小姐的爸爸”。
毛利小五郎感覺自己在偵探事務所的存在感越來越低,心中焦急卻又毫無辦法,無奈隻能更加沉迷於煙酒、賭馬和洋子小姐,也隻有這些事物能讓他短暫忘卻煩惱。
“我知道了,這個之後再說,我先說我的事情,不,是我們家的事情。”
毛利蘭輕輕點頭,然後麵無表情地對毛利小五郎道:“爸爸,你和媽媽……離婚吧!”
說出來了,這話終於說出來了,在看到毛利小五郎這幅頹廢的樣子後,毛利蘭終於再也沒有了心理障礙,將原本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一下子說了出來。
“你說英裡啊,我和她沒什麼好說的,真是的,大人的事情,小孩彆管。”聽到毛利蘭說起妃英裡,毛利小五郎的心情立刻變得不好了起來,拿過手邊的啤酒罐,卻發現是空的,無奈隻能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吐出一陣煙霧,漸漸回過味來的毛利小五郎感覺到了不對勁:“嗯?等等,小蘭你剛才說什麼?”
“爸爸你沒聽清楚麼?那我再說一遍,請你和媽媽,離婚吧!”
毛利蘭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雖然這話說出來她心裡也痛得和有刀子插進去並不停攪動一樣,但是她卻不能不說,因為要是再不說,任由爸爸繼續頹廢下去,那他和媽媽之間就真的再沒有可能了!
“離婚……離婚?離婚!”
毛利小五郎一連說三個離婚,先是茫然,再是疑惑,最後是震驚。
“小蘭,你這是吃錯藥了?”
毛利小五郎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直以來,小蘭都在費儘心思讓自己和英裡和好,為什麼今天小蘭卻讓自己和英裡離婚?小蘭這是中邪了麼?
“不,爸爸,我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毛利蘭搖頭,她非常認真地對毛利小五郎道。
“清醒?你聽聽你說的話,你這叫清醒麼!”
毛利小五郎大怒道。
居然,居然叫自己和英裡離婚,小蘭的腦子到底是怎麼搞的?是誰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麼?不要讓我知道是誰,不然我一定弄死他!
毛利小五郎非常清楚毛利蘭不可能自己生出這樣的想法,一定是有人教唆的。
看著毛利小五郎生氣的樣子,毛利蘭肩膀抖動了起來,她顫聲道:“……還給我……”
“啊?”
毛利蘭的話含糊不清,毛利小五郎聽不清,不由側過耳朵想要聽得更清楚。
“把原本的爸爸還給我!”
毛利蘭突然大吼道,把豎起耳朵毛利小五郎的耳膜都差點被震破。
淚水滴答滴答落下,毛利蘭捂著臉道:“原本的爸爸,是個正直的警察,勇敢堅強,有責任感,雖然工作很忙碌,經常晚上都不回了家,要我和媽媽去警察局去送飯看望,但是為好喜歡這樣的爸爸,這樣的爸爸讓我自豪……但是現在呢?爸爸,你現在還有一點當年的樣子麼?你這個樣子又怎麼能讓媽媽回來?”
“小蘭……”
毛利蘭的話讓毛利小五郎心中刺痛。
他也想回到從前,他也想變回曾經的那個自己,但是他試過了,也努力過了,回不去了,他已經回不去了……
剛從警視廳辭職的時候,他也覺得以自己的才能,就算從事新的行業也可以很簡單地崛起,但是真等到開始找工作之後,他卻處處碰壁,他因為違反警察條例而“被開除”的事情早已經在相關業界傳開了,想再從事警察或安保方麵這些他熟悉的行業已經不可能,而讓他穿上西裝轉行去做文職他也試過了,他根本不是坐辦公室的那塊料,最後他隻能將自己家改裝成事務所當起私家偵探,這個行業和他以前的工作性質相近,門檻也低,他一個人做也可以,而且偵探這一行如果做好了,在東瀛的社會地位也是很高的,他也不至於在妃英裡麵前失了體麵。
而等到毛利小五郎打算以偵探的身份大展拳腳的時候,和自己分居的妻子妃英裡卻已經在律師界聲名鵲起,這就加劇了毛利小五郎想要揚名立萬的急切心理,但之後的現實卻狠狠教訓了自大的毛利小五郎一番。
曾經是個好刑警的他卻是一個糟糕的偵探,靠著和老同事目暮警官的交情參與了幾次案件調查,不僅沒能成名,反而成為了業內的笑料,除了抓外遇和找小動物這類工作,正經的工作和他幾乎絕緣,不要說揚名立萬,連維持生活都變得非常艱難。
看著越來越光芒萬丈的妃英裡,他隻能墮落,沉溺於煙酒這種可以麻痹他身體的事物,沉迷於偶像這種可以麻痹他大腦的事物,而僅剩下的一份不甘,則被他用在了賭博上——他已經不指望憑能力和努力逆天改命了,隻能寄望於那虛無縹緲的運氣幫助自己實現階級躍遷。
他已經準備好渾渾噩噩過完這輩子,但是毛利蘭哭泣聲卻驚醒了他。
毛利蘭哭著跑向了自己的房間,毛利小五郎坐回座位,抓著自己的頭發,充血的眼睛裡滿是憤恨,對自己的憤恨。
我,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還怎麼敢自稱是英裡的丈夫……
我……我對不起小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