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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水波粼粼,天上,懸浮著的是一輪金色的圓月,湖麵上,顏如玉手中捧著的是一顆金色的珍珠。
而無論是天上的圓月還是手中的珍珠,兩者的美麗相加,依舊不及顏如玉的清新脫俗。
黑羽快鬥任由自己在水中沉浮,顏如玉這身“憑水而立”的輕功已經讓他熄滅了所有逃走的幻想。
“不來抓我麼?”見顏如玉立在水麵上一點沒有要動手抓他的架勢,黑羽快鬥忍不住問道。
“要動手麻煩快點,這個時節,泡在水裡還是挺冷的,我想早點上岸換身乾爽的衣服,哪怕是囚服也行。”似乎也是認命了,黑羽快鬥開始恢複冷靜,竟是幽默地自嘲了起來。
顏如玉此時是第一次俯視黑羽快鬥,又像是一直在俯視著他,她俯視著黑羽快鬥,淡淡地道:“我抓你做什麼,我隻是想要回‘金色黃昏’而已,我既沒有抓捕小偷的義務,也沒有限製其他人人身自由的權力,抓你是警察的事情,和我沒關係。”
這話聽得黑羽快鬥臉色一僵。
“那個,我在黑市上還是挺值錢的,多了不敢說,幾百萬美元的身家怎麼都有的,這你也不要?”
因為顏如玉不屑一顧的態度,黑羽快鬥升起了逆反心理,當然,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恨不得扇自己倆耳刮子。
人家懶得抓你你不抓緊跑路還杠什麼杠,豬啊你!
黑羽快鬥狠狠罵了自己一通,但幸好,在聽到“基德”的巨大價值之後,顏如玉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一絲變化。
“哦。”
她輕輕哦了一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似乎無論“基德”還是幾百萬美元,對她而言都是一文不值。
這種淡漠和無視無疑比被抓住吊起來更加讓黑羽快鬥難受,但黑羽快鬥也不是傻子,這種時候他隻能默默忍耐。
顏如玉走了,在平靜的湖麵上留下點點波紋飄然離去,望著這飄逸若仙的輕功身法,再對比自己剛才“踏水而行”時踩出的水花,黑羽快鬥此時卻顯得非常淡定。
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和顏如玉之間存在著可能一生都難以跨越的差距,對於顏如玉的任何超凡表現,他都已經很難在心底生出波瀾了。
“少爺,少爺!”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黑羽快鬥拉回了現實,黑羽快鬥循聲望去,隻見自己父親的助手寺井黃之助穿著黑色潛水服在人工湖裡向自己遊過來,一邊遊還一邊呼喚著自己。
“寺井爺爺,你怎麼來了?”
寺井黃之助的出現給黑羽快鬥注入了一股力量,本來隱隱生出躺平情緒的他向著寺井黃之助遊了過去。
“少爺,您真在這裡啊!剛才聽到你這裡有響動,我還生怕不是您弄出來的呢!”
寺井黃之助非常興奮地道。
“寺井爺爺,你一大把年紀了,為什麼還要來冒險啊!”
黑羽快鬥歎息道。
顏如玉對他不屑一顧,但其他想抓“基德”的人還是相當多的,其他不說,鈴木次郎吉宅邸中的保安此時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
本來他行動的時候都有清理自己行跡的習慣的,隻是這一次,他被顏如玉嚇破了膽,也就沒有那份從容可以清理行跡了,現在想來,那些保安說不定已經順著他留下的痕跡將目標對準了這個人工湖。
失血過多外加落水失溫,黑羽快鬥現在已經使不上多少力了,身上的道具缺失大半,剩下那些進水之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情況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即便沒有顏如玉,單單是那些鈴木次郎吉雇傭的保鏢追上來,此時的黑羽快鬥也沒有多少自己能逃出生天的自信,這或許也是顏如玉對他不聞不問的原因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年紀一大把的寺井黃之助又湊了過來,這是趕著過來陪他一起死麼?
“少爺,我擔心您啊,我看您遲遲沒有回來,怕您出事啊!”
寺井黃之助情深意切地道。
“我有行動很久麼?”
黑羽快鬥疑惑道,雖然剛才發生了很多事情,讓自己的三觀碎了一遍又一遍,但是黑羽快鬥記得距離自己開始行動,應該才過去沒有多少時間啊!
畢竟那個姓顏的中原女人出手實在是太快了,自己的反應但凡曬微慢那麼一點……算了,反應再快也是摁在地上摩擦的結果,不說了。
“……”寺井黃之助的情緒似乎卡殼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過來,繼續情深意切地對黑羽快鬥道,“少爺,在您離開後,我擔心您擔心得不得了,每一分鐘對我來說都像是一年那麼漫長,再加上我發現宅邸裡的保安似乎都行動了起來,我就更加放心不下您的安危了!”
“寺井爺爺,你……”
黑羽快鬥感動得熱淚盈眶,真不愧是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對自己的忠誠和關愛都無可置疑,實在是太讓他感動了!
“來,少爺,隨我來。”
寺井黃之助將一個氧氣罐從背上取下交給黑羽快鬥。
“寺井爺爺,你這是?”
黑羽快鬥問寺井黃之助道。
寺井黃之助對黑羽快鬥解釋道:“現在宅邸裡到處都是人,我不知道之前準備的那些撤退路線是否還安全,所以隻能從一條沒人知道的隱秘路線過來,那條路線就在這個人工湖裡,我剛潛進來,就聽到湖裡有響聲,我猜一定是少爺你弄出來的,結果果然如此!”
“原來是這樣……”黑羽快鬥恍然,剛才還奇怪寺井黃之助為什麼能這麼精準地找到自己,原來一切都是巧合啊!
“但是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有這條撤退路線啊?”
黑羽快鬥向寺井黃之助問道。
寺井黃之助愣了下,然後眼中含淚道:“現在是深秋,我怕少爺您著涼啊!”
“寺井爺爺,你真是……”
黑羽快鬥又是忍不住想要落淚。
自己老爸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這輩子能有一個這麼忠誠的助手陪伴在身邊,甚至還遺澤到了自己這個兒子身上。
“來,少爺,戴上,我們要趕緊走了,那些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追上來!”
寺井黃之助催促道。
黑羽快鬥最後看了一眼顏如玉離開的方向,轉過頭對寺井黃之助道:“寺井爺爺,之前你說得對,我還遠遠不夠成熟,僅僅隻學到了老爸的皮毛就想學老爸成為‘基德’,根本就是在敗壞‘基德’的名聲。從今天開始,我要暫停‘基德’的活動,全身心投入訓練,我要更加刻苦的練習魔術和輕功,我,絕對不要再一次經曆像今天一樣屈辱的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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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能這麼想,我真是太高興了……”
寺井黃之助欣慰地道,能聽到黑羽快鬥這麼說,他和鈴木次郎吉擺出這麼大陣仗,費這麼多功夫,就全部都是值得的!
說完這句話後,黑羽快鬥老老實實背上氧氣罐,咬住呼吸管,隨寺井黃之助一起潛入了水中,順著人工湖下的排水通道離開鈴木次郎吉的宅邸。
黑羽快鬥發誓,當怪盜“基德”再次出現時,世人見識到的,將會是一個比之現在的“基德”更加強大的“基德”p露s!
嗯,如果沒有什麼中原人來搗亂的話……
………………………………
宴會大廳,賓客們已經全部被解救了出來,剛才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嚇了一跳,但等到被解救出來,安全重新得到保障,他們的情緒又很快安定了下來,並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當做了難得的經曆,甚至開始和身邊的人交流感想,更有人借著剛才經曆危險之後的吊橋效應,開始和中意的異性商量晚上去哪家酒店看夜景。
嗯,單純隻是看夜景而已,絕對沒有其他什麼意思。
當顏如玉施施然回到宴會大廳後,一眾賓客又都很默契地將注意力轉向了這個來著中原的神秘女人。
剛才顏如玉和大名鼎鼎的怪盜“基德”間的一係列鬥法,已經讓他們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實際上有著非凡的力量,對她的感官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可遠觀,絕對不可褻玩。
“顏小姐,‘基德’呢?”
中森銀三最關心的永遠隻有“基德”,他顏如玉回來了,連忙上前追問她道。
在被解開纏在身上的網後,中森銀三就立刻追了出去,隻是那個時候,無論“基德”還是顏如玉都已經沒了蹤影,他又找不到“基德”留下的任何痕跡,想要追蹤也辦不到,隻能怏怏回到宴會大廳等待消息,現在看到顏如玉回來了,他當然耐不住就向顏如玉詢問起“基德”的下落。
“唔,不知道。”顏如玉搖頭。
“什麼?不知道?”
中森銀三看了眼顏如玉的胸口,胸前的項鏈上,“金色黃昏”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很顯然,顏如玉和“基德”交手了,並且還從他手中奪回了“金色黃昏”,這樣一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基德”的下落?
“顏小姐,‘基德’是受到國際通緝的重犯,請你一定要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告訴我們‘基德’的下落!”
中森銀三非常嚴肅地道。
顏如玉再次搖頭:“但是,中森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呢。我隻是個普通人,追回‘金色黃昏’之後,我便沒有再理會‘基德’,像他這樣窮凶極惡的罪犯,我也是很怕的,你不會是想讓我這樣的弱質女流去對付‘基德’吧?”
“弱質女流?”
中森銀三想了想被顏如玉輕鬆崩斷的網,再想了想自己被同樣的網纏住時是何等的狼狽。
她這樣若是都算“弱質女流”,那自己算什麼,先天殘缺麼?
中森銀三晃了晃頭,不再去想那些和“基德”無關的事情,繼續向顏如玉追問道:“不管彆的,告訴我你最後看到‘基德’是在哪裡!”
“在人工湖。”
顏如玉如實回答。
反正中森銀三現在過去也找不到黑羽快鬥,告訴他也就告訴他吧。
“好的,謝謝!”
中森銀三向顏如玉道謝後立刻向外跑去,生怕“基德”跑遠了,雖然現在“基德”確實已經安全離開。
見顏如玉已經回來,而在場賓客的情緒也已經穩定,鈴木次郎吉再次以宴會組織者的身份發起了宣言:“各位賓客,剛才發生了一點小插曲,雖然可能為各位帶來了一些驚嚇,但在這個時候,我們更需要顏小姐的音樂讓我們的心情變舒緩一些,下麵,讓我們再次有請顏小姐為我們帶來精彩的演奏,請大家熱烈歡迎!”
在鈴木次郎吉的帶領下,宴會大廳響起了如雷的掌聲,而顏如玉也再次來到宴會大廳中央的那張椅子前,拿起五弦琵琶緩緩坐了下去。
輕輕撥動琴弦,顏如玉柔聲道:“之前原本是想彈奏琵琶經典曲目《十麵埋伏》的,但是現在似乎不太合適了,我換一首其他曲子吧。”
“顏小姐隨意發揮就好。”
鈴木次郎吉道。
“那好,我就隨意彈了。”
顏如玉點頭,玉指撥動,奏出的,是一曲沉悶悲壯的曲子。
“這是……”
聽了一會後,藥師寺涼子蹙起眉來,學識堪稱淵博,對藝術音樂都有很高修養的她已經聽出了這首曲子的來曆。
“參事官,怎麼了?顏小姐彈得有不對的地方麼?”
泉田準一郎問道,雖然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意境的曲子,但是顏如玉彈奏得絕對極好,給他一種將士們麵對絕境時明知必死卻依舊要奮起而戰的不屈,悲壯和緊張的氣氛也是拉德滿滿,非常動人。
“彈得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這首曲子。”藥師寺涼子對泉田準一郎道,“這首曲子,叫《霸王卸甲》,和顏小姐剛才說原本要彈奏的《十麵埋伏》同樣以中原曆史上著名的事件‘楚漢相爭’為題材,描繪了其中決定性戰役‘垓下之戰’的情景。”
“這有什麼問題麼?”
泉田準一郎還是不明白藥師寺涼子的意思。
其他人問她這種問題,藥師寺涼子早就翻白眼了,但是麵對泉田準一郎,她卻難得地耐心解釋道:“《十麵埋伏》和《霸王卸甲》,前者是以勝利者劉邦一方為主角創作的,凸顯的是得勝之師的威武雄姿,而後者卻站在了戰敗者西楚霸王項羽一方,雖然整體渲染了西楚霸王的英雄悲劇,也對其表達出了同情和讚頌,但是……”
藥師寺涼子看向泉田準一郎道:“這說到底,是敗者的曲子,你,明白了麼?”
“不是太明白……”泉田準一郎撓了撓臉頰,維持著自己一貫的木訥表情,“但是總覺得……有點可憐吧……”
“是啊,有點可憐呢……”藥師寺涼子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顏如玉,“殺人還要誅心,補刀連帶鞭屍,這位顏小姐,還真是有些歹毒呢,我都開始有些同情那個‘基德’了……”
身為勝利者的顏如玉彈奏失敗者的曲子,這不是在嘲諷怪盜“基德”是在嘲諷誰?這不是殺人誅心是什麼?這不是補刀鞭屍是什麼?
不是,我剛才說的是西楚霸王啊……
泉田準一郎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藥師寺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