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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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國羽翼,如林之盛,是謂:羽林。

關於這支專屬於自己的武裝班底,劉榮思考了很久。

無論是人員組成、編製結構,還是兵種、兵源,乃至番號,都進行了反複的琢磨思量。

最終,劉榮不得不承認:關於這支部隊的番號,劉榮最好的選擇,也還是‘拾人牙慧’。

原因很簡單;

——在這支羽林衛,或者說是羽林軍之前,漢家凡是擁有番號的常備野戰軍,大都是以獲得番號時的駐紮地名,來直接作為番號。

如太宗孝文皇帝年間,匈奴人大破北地、隴右,主力近逼簫關,先鋒更是兵指長安!

彼時,中尉周亞夫屯兵細柳以備胡,於是便有了細柳營;

車騎將軍令勉駐兵飛狐逕,於是便有了飛狐軍。

還有棘門軍、霸上軍等等——都是編製成立時駐紮在何處,便以何處地名來作為番號。

非要說漢家有哪隻軍隊,不是以駐紮地名來作為番號的話,那也就是駐紮長安附近的兩支禁軍,即南、北兩軍了。

但即便是這這兩支拱衛長安的禁中力量,番號也依舊有些兒戲。

——北軍之所以叫‘北軍’,是因為北軍的常駐軍營,未處於長安城北三十裡;

而南軍之所以叫‘南軍’,也同樣是因為軍營位於長安以南。

毫不誇張的說,劉榮這支羽林衛,將是漢家,乃至華夏文明曆史上,第一支擁有獨特番號的常備武裝。

故而,除了‘羽林’這個望文生義,一眼就能看明白是啥意思的番號之外,劉榮實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選擇。

左右這個時間線,漢武大弟也不大可能在自己的膠東國,再練出一部羽林衛。

——畢竟膠東國沒有少府出錢出力出兵器,更沒有上林苑供漢武大弟練兵……

“將士們的吃食,是如何安排的?”

在軍營……

哦不;

現在應該叫羽林大營了。

在羽林大營的校場點將台上,對‘將士們’進行了一番激情澎湃的動員演講,劉榮便退出了軍營,沒有太過影響軍營內的日常秩序。

隻是剛出了營門,劉榮便開始詢問起羽林大營內的具體狀況。

雖然對劉榮稱呼娃娃兵們為‘將士們’有些無所適從,但正所謂上行下效——劉榮堅持不懈的說,隨行眾人自然也就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

“回家上的話。”

“將士們的餐食,是按照北軍訓練新兵的標準,每日早、晚兩餐,皆以米粥為主。”

“米粥的配額,是每人每月二石;”

“除了米粥,還有適量的醬、醋、鹽等。”

“少府還會三不五時派人,送時令蔬果之類。”

見站出來的仍舊是栗倉,劉榮不由得微微一皺眉。

沉下心來一想,這才發現羽林大營的負責人程不識,忙的根本無法從自己身邊離開,跑來這博望苑操練新兵。

換而言之:博望苑羽林大營,理論上是由太子中盾衛程不識掌事,但實際上,卻是由博望苑令栗倉,兼顧著照看。

將此事暗暗記下,劉榮也沒急著將話題岔開,而是循著話題道:“換成麵。”

“——將士們的主糧配額,從二石粟,換成二石麥麵。”

“另外,除了本就有得醬、醋、鹽等佐料,必須保證將士們的三餐,都能吃到足夠分量的菜蔬。”

“暫時定為每人每餐二兩吧,不夠再加。”

聽劉榮說起‘將士們’的餐食,眾人先是本能的點點頭——不管劉榮說什麼,先答應下來總是沒錯的;

至於具體細節,自然有少府內帑專供,大家夥就負責統籌調度即可。

但很快,就有人反應了過來,從劉榮這一番平平無奇的安排當中,聽出了些許異常。

“三餐?”

“加一餐午食?”

栗倉下意識問出口,隻引得劉榮麵無表情的微點下頭,便算是敲定了此事。

而在這一層窗戶紙杯捅破之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回過身,望向已經被甩在身後的羽林大營。

——在後世,一日三餐,幾乎是和太陽東升西落一樣的自然定律。

但在如今漢室,乃至往後成百上千年的封建文明史上,華夏民族無論是底層群眾,還是王公貴族,都是隻吃早、晚兩餐的。

至於一日三餐,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而是隻會發生在某一種極端特殊的狀況下。

——南、北二部禁軍,細柳、棘門、霸上等常備野戰軍,以及北牆的救火隊員:飛狐軍。

以上這六支武裝力量,在高強度野外拉練以及戰時,可以得到天子自掏腰包,從少府內帑調撥的第三餐:午餐。

除此之外——除了這六支常備野戰軍,而且還是戰備狀態下的這六支部隊之外,天下其他任何一支部隊,在任何一種情況下,都不可能吃到午餐。

如此一來,劉榮這稀鬆平常的一句話,所透露出的龐大信息量,也就不言而喻了。

羽林衛,將成為漢家繼南、北兩軍,以及細柳、棘門、霸上、飛狐四軍後,第七支有資格一日三餐的武裝力量!

與此同時,還將成為漢家第一支,也大概率是唯一一支在任何情況下,都日常施行一日三餐製的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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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把軍糧從粟米換成宿麥麵粉,那就更不用提了——羽林衛顯然是漢家第一支吃到麵食軍糧的部隊;

雖然劉榮之前說過,會將漢家的軍糧逐步替換成宿麥麵粉,但這畢竟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很顯然,在劉榮的心目中,羽林衛的順位,實在是高的有些離譜……

“孤方才觀覽羽林都尉,發現孤的將士們,大都體態瘦弱。”

“——讓少府按照人頭,每人每日供給牛乳半斤,雞子一顆。”

“如果有喝不下牛乳的,就配發雞子二顆。”

“嗯,就加在朝食裡。”

···

“朝食,牛乳、雞子,加麵餅;”

“午食,湯麵、果蔬榨汁,外加肉食。”

“夕食,就吃些湯湯水水的吧——湯飯之類。”

“一應資費,都有少府內帑先墊著。”

“若少府有問題,就來太子宮來要賬便是。”

劉榮這番話,說的無疑是霸氣十足。

要帳?

嘿!

真要算起帳來,少府單就是瓷器一項,就不知道要給劉榮分紅多少!

更彆提馬路三件套在內的,或已經完成、或正在進行的戰略項目,少府承了劉榮多大人情。

與這部分“帳”相比,劉榮不過是在合理範圍的基礎上,讓少府稍微多花一點錢,幫自己養太子衛隊。

過分嗎?

不過分;

合理嗎?

狠核禮。

於是,劉榮一聲令下,這件事便算是也定了下來。

就算少府令岑邁不在場,也同樣如此。

——彆忘了;

如今的劉榮,可不單單是太子儲君,手裡還攥著監國大權呢!

除非劉榮大逆不道,又或是引起了皇帝老爹的防備,否則,劉榮對岑邁掌控下的少府,那就完全可以說是予取予求。

至於說劉榮這羽林衛,會不會真的引起天子啟的猜忌?

彆~鬨~了~~~

就這千八號娃娃兵,等劉榮把兵練出來,天子啟還在不在人世,都還…

咳咳咳…

“最後一件事,便是羽林衛的操練事宜。”

輕聲道出此語,劉榮便微笑著望向太子中盾衛程不識,對程不識沒能履行自己交代的任務,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想來,也是孤考慮不周。”

“隻想著中盾衛一代名將,練兵治軍之才頗高,卻是沒考慮到中盾衛職責所在,根本無暇常居博望苑。”

“——再過一兩年,孤也有意讓中盾衛外放北牆,掌一郡軍、政。”

“畢竟中盾衛大才~”

“實在不應該為了孤——為了一個於國無功的毛頭小子,便將大好年華儘數蹉跎…”

劉榮半帶自嘲,半帶認真的一番話,隻引得程不識稍有些羞愧的低下頭,似乎依舊在責怪自己,沒能履行好“羽林都尉”的職責。

但程不識鑽牛角尖,卻並不意味著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沒有嗅到劉榮這番話當中,所暗含的深意。

“外放邊郡,兼掌軍、政…”

“待日後再招入朝,那可就是……”

九卿!

毫無疑問:劉榮已經為自己的愛將程不識,預訂了一個九卿的位置。

當然,前提是程不識外放邊郡,確實做出了成績——至少也得是沒犯錯;

至於具體是什麼位置,從程不識的武人屬性來看,大概率是衛尉、郎中令等武職。

“栗倉。”

眾人各懷心緒間,劉榮冷不丁一點名,當即惹得身旁的栗倉一愣。

木木的動了動蠢,向劉榮投去滿是迷茫的目光,卻見劉榮大咧咧抬起手,一把就後脖頸將栗倉摟了摟。

“羽林都尉;”

“可有信心能做好?”

“可有信心,能把孤這千百羽林銳士,操練成百戰不殆的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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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榮輕飄飄一問,卻無異於在本就各懷心緒的眾人當中,投下了一枚威力十足的重磅炸彈!

外戚掌兵!

監國太子劉榮,居然從現在開始,就試著讓自己的母族外戚,掌管直屬於自己的嫡係兵馬!

雖然過去,漢家也一向由此慣例——太祖劉邦有舅哥呂澤,先太宗皇帝有母舅薄昭;

就連當今天子啟,也勉強有一個母族外戚竇嬰,來替自己撐起牌麵。

從漢家曆代先皇——尤其是具有代表性的太祖、太宗,已經當今天子啟的角度來看,漢天子用外戚掌握槍杆子,也算是漢家由來已久的傳統。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劉榮現在,還隻是太子!

哪怕是監國太子,那也一就是太子,而非天子!

——太祖劉邦的外戚呂澤,可是一直到劉邦先入鹹陽,才開始為劉邦衝鋒陷陣!

先太宗皇帝的母舅薄昭,在先帝仍為代王的時候,更是連一官半職都沒有,僅僅隻是因為外戚的身份,而被天下人列在代內史宋昌、代中尉張武同列。

直到先帝入繼大統,甚至是直到先帝大權在握之後,薄昭才開始逐漸掌握兵權,並最終,朝著自尋死路的方向狂奔不停。

如果說太祖-呂澤、先帝-薄昭的故事太久遠,那眼下,更是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當今天子啟,同魏其侯竇嬰。

想想看,當今天子啟還在潛邸之時,竇嬰是個誰?

——誰也不是!

甚至直到先帝駕崩,天子啟即立,竇嬰也依舊隻是竇氏外戚的‘某個子侄’,竇太後的‘某個’比較有出息的旁支族侄。

若非一場吳楚之亂,逼得天子啟不得不從母族外戚中矮子裡麵拔將軍,硬拔出來一個魏其侯竇嬰出來,竇嬰現在,頂多也就是南皮侯竇彭祖的位置,為劉榮做太子家令。

至於太子傅?

嘿;

又是外戚出身,更連一個徹侯的爵位都沒有,你能教太子什麼?

教太子如何憑著遠房親戚雞犬升天,不勞而獲?

開什麼玩笑……

“栗倉……”

“栗氏家主嫡長子,上林苑博望苑令;”

“今後,恐怕還要多出一層:太子衛隊——羽林衛都尉?”

念及此,在場眾人隻深深注視向栗倉,注視向那道仍有些迷惘的身影,似是用儘力氣,也要把這道身影刻在腦子裡。

毫無疑問:不出意外的話,漢家新一代外戚大將軍,就在方才、就在這博望苑,在眾人的見證下誕生了。

而這樣一個人,對於漢家未來數十年的政治格局,必將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看看呂澤;

看看薄昭;

雖然稍微次了點,但也可以看看現任太子太傅,魏其侯竇嬰……

“家、家上!”

“臣……”

“咕嚕!”

在漫長的失神之後,栗倉的本能反應,是興奮!

很顯然,栗倉也能明白劉榮方才所言,對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麼。

但很快,那不知由來的激動,便為另一陣同樣不知源自何處的恐懼所取代。

——呂澤,不明不白死在了代地;

——薄昭,更是活生生被朝野內外哭的活喪、被先帝親自設下的靈堂所逼死。

至於現在的竇嬰——目前來看穩得一批,但考慮到其背後,是近些年越來越‘不本分’的東宮竇太後,竇嬰的下場,也未必就完全不可能是又一個呂澤,或是第二個薄昭。

“家上。”

“臣練兵的才能,恐怕差了程將軍,至少百八十個檔次!”

“——這羽林衛,又是家上傾儘心血,勢必要在日後依仗的嫡係親軍!”

“這……”

“如此親軍,臣,實在是難堪其重啊?”

言罷,栗倉又下意識看了眼程不識,方似是下定決心般,對栗倉沉沉一拱手。

“臣,鬥膽!”

“懇請家上,收回成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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