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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啟原本心情不錯。
梁王已經入甕,竇太後也忙著收拾劉榮攪和出來的動蕩,根本沒工夫心存疑慮。
接下來,天子啟自然便可以擼起袖子,專心準備起《削藩策》,以及後續平定叛亂的事。
但在聽到周仁這番彙報之後,那抹淡笑雖仍掛在天子啟臉上,但天子啟眼底,已經是看不出絲毫喜意。
“丞相,當真是老成謀國啊……”
“竟還真就被丞相說中了。”
“——齊係七王,欲反者六;”
“淮南三王,也隻有一家忠臣。”
···
“齊係六,淮南係二,再加上吳楚,還有替劉濞聯絡匈奴人的趙國……”
“——這,便是十一國了啊~”
“今我漢家,滿共也才不過十七家——滿共十七家諸侯藩王而已……”
似是無喜無悲的道出此言,天子啟背對著周仁的身影,卻是在眨眼間多出了一股莫名的蕭瑟。
如今漢家,北有燕、代、趙戍邊三王;
東有吳、楚二王,及齊係七王。
南方則是淮南係三王,以及如今漢室僅存的異姓王:吳氏長沙國。
以及,鎮守關中門戶的梁國。
按照周仁的彙報,以及天子啟方才的總結概括,漢家總共十七家諸侯藩王,總計有十一家,會成為這場‘吳楚之亂’的參與者。
雖然情況很不樂觀,但也還是有六家——超過三分之一的諸侯決定做‘忠臣’,情況似乎也沒有差到哪裡去;
但天子啟心裡很清楚:這賬,根本就不是這麼算的。
北方戍邊三王,燕王劉嘉垂垂老矣,又因太宗皇帝歸燕國宗祠於自家,而曆來忠於太宗皇帝這一脈;
代王劉登,更直接就是當今天子啟的異母弟:代孝王劉參的兒子,本身就是太宗皇帝這一脈的人。
乍一眼看上去,燕、代、趙戍邊三王中,與草原直接接壤的燕、代二國不會反,趙國就算蠢蠢欲動,似乎也無法翻騰出多大水花。
但事實卻是:趙國的立場,將直接決定漢家北方邊牆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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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原因……
“太祖高皇帝臨終之際,將周昌任命為趙國相,並留詔:邊牆有變,趙國相可自主召集燕、代、趙三國之兵,先行應敵,而後補奏長安。”
“待呂太後時,呂祿為趙王,更是得呂太後詔令:凡邊牆有變,趙王可自主調用燕、代、趙三國之兵應敵,不必奏請。”
“自那以後,我漢家的趙王,便具備了調用戍邊三王兵馬,以應邊牆之變的權力。”
“就連先帝,都礙於匈奴人的兵峰,而隻能默認此製……”
以莫名平和的語調道出這番話,天子啟便稍側過身,朝身後的郎中令周仁一挑眉。
便見周仁也滿臉凝重的點下頭:“確實如此。”
“趙王聯絡匈奴人,當會是和匈奴人約定:由匈奴人佯攻邊牆,使得趙王可以借機調用戍邊三王兵馬。”
“至於這兵馬,是會被趙王帶去北上抵禦外敵,還是南下彙合劉濞、劉戊的吳楚聯軍……”
這,便是趙國明明不與草原接壤,卻能成為邊牆安穩決定性因素的原因。
——漢家的趙王,天然具備對戍邊三王:燕、代、趙的戰時指揮權。
在匈奴人來犯時,這個特權,保證了戍邊三王可以迅速做出應對,而不是先把消息送到長安,然後苦苦等待朝堂的指令。
但若是趙王居心叵測,那這個特權,便將是這人世間最猛烈不過的催命符。
後世人常說:漢家的趙王有毒,趙地風水不好;
趙王封一個死一個,封兩個死一雙。
但想想也能知道:如果真有這麼玄乎,老劉家的宗親皇子們,也就不會前仆後繼,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爭著搶著要封去趙國了。
——趙國的歌舞姬、溫柔鄉,以及適宜的氣候、國力,確實是吸引諸劉宗親前仆後繼,對趙王之位垂涎三尺的原因。
而漢家的趙王‘多不得善終’,則是因為戰時自主調用戍邊三王的權力,實在很難讓長安城的漢天子,對這個遠在關外的遠房親戚放心。
手握重權,就意味著立場一定要堅定,一定要和長安——尤其是和天子一條心!
一旦產生些許立場動搖,那當即萬劫不複,也就是可以遇見的事了。
“趙王存有異心,則燕、代必亂。”
“齊係、淮南係各有一家沒反——與其說這是國有忠臣,倒不如說是齊係、淮南係,知道不能冒亡國滅種的風險,這才各自留了一家藩王作為火種。”
“至於南方的長沙國——四世長沙王吳著於去年薨故,無有後嗣,依律除國。”
“換而言之:我漢家的十七家宗親諸侯,朕能指望得上的,便隻剩梁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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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啟似是平淡的語調,卻是引得周仁深吸了一口氣,那常年不見表情變化的麵龐之上,也已是寫滿了凝重之色。
卻見天子啟冷不丁嘿笑一聲:“卿知道現在,朕在想什麼嗎?”
譏誚一問,待周仁茫然搖搖頭,便見天子啟稍昂起頭,遙望向與未央宮隔章台街相望的長樂宮。
“朕在想:我漢家的梁國,當真能以一己之力,對抗吳楚十一家叛王的聯軍嗎?”
“如果不能,那我漢家,豈不就要顛覆沉淪?”
“若能,那梁國,又如何不是我漢家——我長安朝堂又一心腹大患呢……”
···
“——吳王劉濞縱然兵多將廣,國富民強,尚且要糾集十一家諸侯,甚至還要叫上塞外的匈奴人,才敢跟我長安朝堂叫板。”
“可若是梁國僅憑一己之力,便能抵禦吳王劉濞的聯軍,那朕,又該如何解決梁國的問題呢……”
一番極儘譏諷,又滿帶著自嘲的話語,隻引得周仁本能的低下頭去,根本不敢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表達。
——梁國的強大,是長安朝堂一手造成的。
是長安朝堂在先帝,以及當今天子啟的授意上,一點一點支撐著梁國,強大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如何處理梁國,關鍵不在難度。
而在於:除了天子啟之外,任何人,都不敢生出這個心思……
“丞相得知這些事了嗎?”
“對此,丞相是什麼看法?”
正低頭俯身,忙著感慨腳下的地板真是太地板了的時候,天子啟淡漠的話語聲再度傳入耳中。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直到天子啟將話題從‘如何處理梁國’一事上轉移開來,郎中令周仁,才總算是暗下長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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