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隻知道林昭野大小姐脾氣不滿婚姻，但除了她和程方彧，沒人知道為什麼。
即使是作為父親的林屾，也是一知半解，隻當她喜歡更自由的生活，而嫁給作為軍人的程方彧，無形中有了束縛。
但這不是真相。
真相是兩人在對方身上嗅出熟悉的感覺，一樣的毒舌和臭脾氣，又善於偽裝，相似的人都不願意退讓，自然會僵持。
比如現在——
“你是想臨陣磨槍，挽回你那岌岌可危的群眾感情嗎？”程方彧被帶進廚房，看到林昭野是認真的，瞪了她一眼。
當然也沒有忘了嘲諷林昭野。
林昭野差點忘了，今天被程方彧白了好幾眼，她好像虧了。
思及此，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回懟道：“我還不是為了你，程團長三過家門而不入，對戰友的感情比妻女深厚多了，我當然要討好戰友。”
她心裡有氣，說話也帶著氣。
程方彧比林昭野大五歲，但程方彧可稱得上一句天才。
十六歲考入大學，十七成為學生會主席，十八入黨，十九跟著部隊入朝……年紀輕輕，事業心旺盛。
五九年兩人結婚後，程方彧一意要去東北，林昭野鬨脾氣不去，自此，兩人已經有一年沒有見麵。
期間程方彧來海市，林屾勸和無果，林昭野依然拒絕見麵。
不過上次程方彧還是半年前回來，倒也不是故意裝死。
可如今說出來實在理虧，程方彧摸了摸鼻子，老實解釋說：“最近東北搞大建設，還有缺糧食的情況，我——”
“是哦，地球沒了程團長就不轉了。”林昭野揮揮手，嗤笑道，“我和稚歡還能過，沒事。”
林昭野指了指麵袋子，對程方彧冷淡不少：“那不是糧食嗎，做吧。”
“哇嗚——”
似乎意識到爸爸媽媽劍拔弩張的氛圍，一直乖乖嘬奶瓶的小家夥，突然哭起來。
可能因為本身的心肺問題，稚歡哭起來並不鬨人，哼哼唧唧好像小貓，讓人更為心疼。
尤其在程方彧聽來，他在部隊偶爾見到小孩子，哭聲好像震天雷。
如今女兒的哭聲，像是一隻小貓在他心上戳來戳去。
林昭野沒注意到程方彧的表情，她輕聲哄著稚歡：“這是爸爸吖，不是大灰狼，寶寶不怕~”
程方彧怕了。
他平日見到的林昭野像是戰鬥中的猞猁，今天怎麼也像貓了？
“那個，阿野，孩子是不是身體不好？”程方彧簡直是沒話找話，他在說出口後才意識這點。
林昭野當著孩子的麵，也不想和孩子爸爸吵架，便心平氣和道：“嗯，我們家的家族問題。”
程方彧後知後覺找補道：“嶽父寫信和我說過，對不起，我沒能在你們最需要的時候回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笨，笨到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
林昭野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她父親私下做了很多事，她隻是略知一二。
程方彧是她父親千挑萬選後定下的夫婿，人品上不至於出錯。
他們夫妻的問題，多數來自於兩人都不願意解釋。
她微微歎息：“話說明白也沒用，為了稚歡，我們互相包容吧。”
兩人都驕傲顯然無法相處，如果放在以前，或者父親還在世，她不會妥協。
但林昭野決定去隨軍，要養大孩子，必須要糾正他們夫妻相處的問題。
她意識到問題所在，沒道理程方彧高高在上不知悔改。
程方彧被說得怔住，頓了頓，點頭：“我不太會與家人相處，以後我會注意。”
他深吸一口氣，當即道：“我可先解釋孩子出生我沒有回來的原因……”
程方彧說得坦誠，林昭野也不是不明事理。
隻是道理大家都懂，但她無非是非要爭一口氣。
氣來氣去，隻會更氣。
林昭野不想糾纏這個話題，她直接略過：“你如果認為不對，我希望日後能看到你彌補的行動。對了，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是楊良思和你說我捐的青黴素，他特批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反而懷疑他們能不能繼續了。
程方彧搖搖頭：“不是，是嶽父在去世前，給我發電報讓我速歸。我交接工作後就連忙趕回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他看著林昭野審視的目光，想了想還是多說一句：“青黴素是我今早才知道。”
林昭野看著程方彧坦蕩的目光，兩人對視後，才放下心來。
其中的探究和無法言說的話，儘在暗處湧動。
良久之後，林昭野才道：“不是我多疑，這段時間以來，你知道，我和父親的處境不太好。”
資本家的身份問題，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
程方彧卻不想回避這個話題，道：“是，我原本想在今年冬天，接你和孩子，以及嶽父一起去東北，我和嶽父商量過，並已經征求他的同意。但我沒想到變故，阿野，你和孩子要提前和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風起了就不會停，後麵還有雨。”
論政治敏銳，程方彧有超出他年齡的閱曆。
這也是林屾最後一搏，哪怕拚上罵名，也要保全林昭野、進而保全程方彧的主要原因。
給程方彧一份香火情，再有稚歡的牽連，林昭野便可偏安一隅。
林昭野不傻，尤其在聽到程方彧說早已和父親商量好去東北的時候，便理解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嗯，”林昭野抬頭，將快要流出的眼淚忍回去，才道，“林公館和家裡的東西，我都捐了，糧食你加工一下吧。”
“你來得正好，你比我更會處理捐贈。”
程方彧從容點頭：“我來安排，你和孩子休息吧，晚上我們就要出發。”
林昭野沒動。
程方彧緩和口氣，頗為溫柔道：“阿野，我們以後要相互扶持了，相信我。”
林昭野內心震蕩，她能信程方彧嗎？
她一瞬間想到係統。
為什麼沒有任何提示？
【嘀~任務發布：捐贈港城倉庫十噸糧食】
林昭野蹙眉，她哪兒來的十噸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