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逃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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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灣是花城市價最高的豪華彆墅,島內彆墅環山臨水,鬨中取靜,風景極好。

附近沒地鐵沒共享單車,最近的地鐵要走路25分鐘。

池綠走過。

當時第一次去星月灣,年輕氣盛覺得自己能走兩公裡,撐著太陽傘硬生生走了25分鐘。

沈序秋的車就在她旁邊疾馳而過,掠起一陣陰涼的風。

這次太早了沒打到車,怕被沈序秋數落隻能在黑暗中拚命跑。

島內彆墅不多,彆墅之間距離遠,不是一般連排,建築風格也不一樣。

沈序秋所在的18棟彆墅是島內比較簡約低調的,三層占地麵積是1000平方米,外觀是高級純黑加全景落地窗,最左側落地窗頂處打造了人造水簾,十二四小時細密流水如珍珠掉落至地麵的活水池。

抵達彆墅時天還未亮,家裡有一個傭人和管家,按了很久門鈴卻沒人開。

池綠喘著氣疑惑地推了推大門,門原來沒關,屋裡黑壓壓,她踩在地板仿佛走在冰山,她怕黑,不敢進屋。

借著落地窗和打開的門能看見客廳沙發上一個背影。

她小心翼翼地喊:“小叔?”

沙發上的男人許久沒動靜,仿佛博物館裡擺放的藝術品,漂亮但沒生機。

這一幕很像電影的宣傳海報,池綠打開相機拍了一張,哢嚓聲把她嚇了一跳,驚恐地看向背影,他似乎沒聽見,還是一動不動。

她大著膽子摸黑過去。

“小叔?”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腕被冰冷的力道握住。她心一驚,想抽回,但壓根沒力氣。

他扭動脖子,回頭,黑夜中看不清臉。

“誰讓你拍的?”

空蕩蕩的聲音仿佛從煉獄傳來。

池綠一顆心跳到嗓子眼,害怕地否認:“我,我沒拍。”

一道驚雷閃過,白光乍起,映在他眸光陰鷙的臉。

英俊的麵容在白光落下的瞬間忽然變成狼頭朝她撲來,蹭到她的鼻尖。

“再拍就把你吃了。”

池綠驚恐地尖叫。

猛地睜開眼睛,視線一片昏暗,床頭的手機響著鬨鈴,她緊縮的心臟鬆懈,怕吵醒室友,連忙把聲音關掉。

5點了。

她鬆了口氣,原來隻是做夢。

夢中的驚悚還殘留在胸口,她揪著衣領喘息。

睡了一覺,暈沉沉的身體舒服很多,也沒有頭暈腦脹的中毒感了。

天色朦朧,校園的橘黃路燈在暗黑裡如灑了鎏金,溫柔的細雨隨風縹緲,潑了一夜把路麵淋濕潤。

地鐵還沒營業,她用軟件叫了一輛車。

夢中打不到車的困境沒有發生。

淩晨的城市靜謐空曠,去彆墅不塞車需要30分鐘路程,她上車後開始補眠。

車裡開著舒緩的音樂也沒影響到她。

彆墅大門設有保安亭,外來車輛要登記並且要打電話經過住戶同意才能進入。

但池綠來過幾次,保安認得她,讓她登記後便放她進去了。

車子在彆墅大門口停下時雨也停了。

天光暗淡,彆墅的燈全亮著,橘色光照亮裡麵雅致的布局。

按響門鈴後是梅姨開的門,池綠禮貌地問候早上好。

她四五十歲左右,做事利落又穩妥,笑得和藹,很是驚訝:“池綠?你怎麼那麼早過來?今天不是星期一嗎?沒課呐?”

梅姨第一次見池綠就喜歡這個乖巧嘴甜的漂亮小姑娘,知道她在南大讀書,也知道她是沈序秋早年養在池家時沒有血緣關係的小侄女。

不知當年在池家發生了什麼事情,沈序秋挺不喜歡她,之前好幾次周末使喚人過來乾活,卻不給薪水呢。

雇主跟養家之間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個保姆能議論的,她自然也不會往外說,能留在沈序秋身邊,光做事利落燒得一手好菜可不行。

池綠一來,梅姨就不用乾活了。

“請假了。”池綠問:“小叔呢?”

小姑娘是真的很禮貌,哪怕沈序秋對她沒什麼好臉色也尊敬地喊小叔。

梅姨說:“剛進健身房呢。”

百平方米的健身房鋪滿柔軟地毯,聚焦式射燈從頂處瀉下,各式健身器材嶄新昂貴。

沈序秋最喜歡的運動應該是拳擊。

上次還逮著她當陪練,拿著搏擊小手靶隻不過被他打了五分鐘,雙手就酸了兩個星期。

池綠現在都對拳擊有陰影了。

眼下健身房空蕩蕩,就連柱形沙袋那裡也沒看見沈序秋的身影。

現在才6點15分,他不可能已經健身完了吧。

她躲在牆下,睜大眼睛再次仔細掃裡麵。

“鬼鬼祟祟,想偷什麼?”

嘶啞的嗓音從頭頂響起,池綠猛地轉身,磕到一堵肉牆,她捂著額頭抬臉,大腦空白了幾秒。

她們距離很近,那張俊臉居高臨下,上挑的眼尾銳利生冷。

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很嚇人。

光影落在他睫毛,在下眼瞼括出陰翳,能看見他淡漠瞳孔裡倒映她蒼白的臉。

池綠渾身緊繃著,身後是冰涼堅硬的牆體,身前是高大直挺用下巴看一切的男人,他身上的苦艾氣息如一張巨大的密網似有似無將她包裹。

壓迫感像一座寒氣撲麵而來的冰川,她無處可逃,又開始低眉斂目看著自己的鞋尖。

聲如蚊呐:“小叔……我沒想偷東西……”

又不是打開了他保險櫃,健身房有什麼好偷的啊?她總不能搬個體積最小的啞鈴走。

沈序秋瞧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每次在他麵前總是裝得很乖巧,像鵪鶉轉世,連話也不敢大聲說,實際上口是心非,自作聰明還敢騙他。

叛逆得很。

今天她身上沒有刺鼻的樟腦丸味道了,依舊是那股淡淡的芋艿味,濃密的睫毛在粉白薄肌顫動。

她臉蛋手感很好,嫩彈光滑。

他的手莫名有點癢,想摸點什麼,視線從她臉頰移向耳朵。

昨天揉的那裡,白皙單薄,在燈管下透明可愛。

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克製住歹念,眉宇煩躁地攏起,徑直往裡麵走。

他離開,池綠感覺周圍空氣都流通了,用力呼吸彌補剛才屏息了幾秒的委屈。

跑步機正對落地窗,外麵是500平米的後花園,天色微亮,空曠草地和植株朦朦朧朧。

五分鐘熱身後沈序秋將跑步機調整為爬坡。

剛剛還在健身房拍拍拍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落地窗外,拿著相機正對他拍。

“?”

運鏡頗專業。

先是從中間移向左邊再移向右邊,甚至蹲在地上仰拍。

十分賣力找角度,堪比韓國愛豆打歌舞台的攝影師。

看來她對於攝影師這份工作樂在其中。

天光漸漸大亮,窗外綠意盎然的景色在陽光下生機勃勃一覽無遺。

自然也能看見池綠拍完之後低頭看成片,嘴角合不攏似的,桃花形狀的眼尾眯了起來,看起來很滿意自己的攝影水平。

感覺看的不是他的相片,是人命幣。

手裡拿著的不是相機,是百億現金。

池綠並不是滿意自己的攝影技術,而是她昨晚從付厘那痛失的8000塊又要回到她賬戶了!

一條視頻8000,多打包幾條,就有幾萬塊了。

她已經聽見了金錢源源不斷入賬的聲音。

事物果然都有好與壞兩麵性,沈序秋欺壓她,她也利用沈序秋賺錢。

雖然她今天沒上專業課,但好歹賺到錢了。

人嘛,在沒有足夠能力的情況下,不能既要又要。

她回健身房的路上拿出放在衣服口袋裡的讀卡器,傳輸到手機。

經過了昨晚的事情,她覺得視頻隻有存放在自己的手機裡才是最安全的。

沈序秋總不能變態到查看她手機。

做好一切後回到健身房,從跑步機下來的沈序秋走向樓梯,前往負一層。

池綠亦步亦趨地跟著,本來想問去哪,但又不敢開口。

到了才發現原來從健身房下去負一層地下室是壁球室。

半封閉的長方形空間,四麵皆是牆,實屬彆有洞天。

壁球跟網球差不多,隻不過壁球是把球打到牆壁,當球擊落在地麵時再揮回牆壁。

看起來簡單,但實際操作需要技巧。

沈序秋打壁球很有節奏,球往側牆上拋,拿著球拍揮拍,連續擊打了幾次。

動作優美有線條感。

室內混雜著擊球的砰聲和鞋底摩擦地板聲。

池綠拿著相機各種找角度。

以商業攝影的水平要求完美。

畢竟是要出售的,收了錢就得為顧客和質量負責。

過於投入拍攝,以至於忘記自己身處何地,想拍個遠景,掃了眼四周找適合的取景地。

恰好一個直擊球從牆上垂直猛烈朝著池綠的臉衝下來,她瞳孔緊縮。

忽而,腰上多出股力道,她腰腹一緊,肩胛骨撞入結實堅硬的胸膛,整個人被抱了起來往側邊挪。

球從她剛才站著的位置砰聲落地又彈起落地。

池綠心臟快要炸裂,那球差點就要砸中她的臉。驚魂未定之時又發現自己還保持懸浮在半空中的姿勢。

腰上多出的那隻浮著青色血管的手臂像釘珠般將她牢牢箍住。

單臂橫在她胸圍下方,手臂內側用力地貼著她的腰腹,手心則掌在她腰側。

手指骨節因用力有些泛白。

後背能感受到那人因激烈運動而產生的強有力的均勻心跳。

室內悶熱,她穿得多,被這麼嚇唬又被沈序秋直接單手抱起,像拎掛件一樣懸著。

她暈著緋色的臉蛋高溫滾燙。

天呢。常年健身的男人也太有力量了,單手就能把她拎起。

他體型本來就是她的兩倍大,這一刻,男女之間的力氣,體型懸殊差異具象化。

池綠咽了下喉嚨,不知如何是好時人被放下,腰腹一空,手臂抽走了。

頭頂傳來沈序秋微微嫌棄的聲音:

“瞎跑什麼呢?讓你拍視頻,不是讓你送人頭。”

“去角落待著。”

“等下被球打到,又在我麵前哇哇叫。”

池綠那聲謝謝哽住。腹誹著她也沒在他麵前哇哇叫過吧。

不想跟他辨彆,哦一聲,站定後兔子般溜走,在角落背對他蹲下,假裝很忙,解開鞋帶又重新係結。

沈序秋的目光落在她纖瘦背影,很快又低眉瞧自己情急之下抱住她腰的手臂。

她的腰好瘦好柔軟,抱著不會硌手。

身體又輕,還不如他100kg的臥推重。

沈序秋又打了兩個回合,似覺得無趣,丟下球拍:“走了。”

朝著樓梯走去。

池綠跟在他身後,不可避免地看見他健碩有力的手臂。

她反射性摸摸自己的腰。

皮膚是有點疼的,仿佛他的力道還橫在上麵。

剛才被他抱住的瞬間,他手臂內側貼在她起伏呼吸的腹部,手臂上方恰好卡在她的胸部下沿。

原本凹進去的地方被他的手臂填滿。

光是想想她肌膚又燙了,哪怕小叔是認識的長輩,她也害羞。

到底是成年男性抱了她。

重新回到健身房拍攝。

沈序秋開始打柱形沙袋,手臂肌肉線條漂亮清晰,發出有節奏的砰聲。

柱形沙袋仿佛是他的敵人。

他銳利的眼神宛如非洲荒野的獵豹,緊緊盯著沙袋攻擊,後退,勾拳。

汗水從下巴、脖頸一路流淌,直至隱沒在圓領t恤衫,衣衫蜿蜒的水痕洶湧彙聚,胸襟洇濕了一片。

他冷白的皮膚因運動透著健康紅潤,薄褶內雙被長睫上的水珠浸出完整形狀,線性弧度更深更明顯。

這雙淩厲有攻擊性的眸乜了一眼四處找角度拍攝的池綠。

停下動作睨向她,劉海濺出的汗滴落在地毯暈出水痕。運動後的胸膛起伏不定,薄肌充滿生命力地跳動。

池綠看愣了。

——這幅濕漉漉又性感的畫麵,付厘一激動不得狠狠給她加錢?

他運動了那麼久,聲音都不帶喘:“去準備早餐。”

小身板在這轉來轉去,轉得他頭暈。

礙眼。

來都來了,她想努力爭取再賺點錢。

好聲好氣地說:“我再拍一會……”

沈序秋唇角懶洋洋勾起,饒有興致。

“還拍上癮了?”

“再拍待會吃什麼?吃你麼?”

池綠眼瞳震驚——

再拍待會吃什麼?吃你麼?

再拍就把你吃了。

怎麼跟夢裡那句話大差不差?

隻不過夢裡是凶狠的語氣,現實是溫柔威脅的口吻。

她咽了咽口水,噩夢的驚悚感突然如陰兵過境,她背脊發涼,火速逃走。

她的夢居然還有預知未來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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