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紫雲軒茶館。
這是厲修劍的私人地盤,一間不對外開放的頂級會所,專門用來招待最重要的客人。
包廂內,紫檀木桌上,一套景德鎮的青花瓷茶具正升騰著嫋嫋白霧,空氣中彌漫著頂級大紅袍的醇厚香氣。
厲修劍親自執壺,為對麵的陸明事斟滿一杯茶,臉上掛著狐狸般精明的笑容。
“明事老弟,最近京州的商業圈,可真是風起雲湧啊。”他意有所指地開口。
“還不是拜我那個好侄子所賜。”陸明事端起茶杯,撇了撇嘴,臉上卻難掩一絲得意,
“年輕人,太氣盛,不懂得藏鋒,遲早要吃大虧。”
他現在的姿態,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陸家的未來主宰,言語間對陸沉淵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評判。
厲修劍將他的神情儘收眼底,心中冷笑,嘴上卻附和道:
“是啊,陸總年輕有為,但行事確實霸道了些。你看,他這一通操作,把盛天地產搞得是雞犬不寧,也連累了老弟你的投資,我這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哼,他那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蠢辦法。”陸明事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哦?此話怎講?”厲修劍順著他的話問道。
他今天約陸明事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把盛天地產這個燙手山芋甩出去。
陸明事無疑是最佳的接盤人選,既有動機,又有陸氏集團做靠山。
“厲總,你也是聰明人,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陸明事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架勢,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著,
“我那個侄子,在集團裡搞一言堂,早就引起了家族內部的不滿。這次他又為了打壓盛天,不惜動用集團資源,更是犯了眾怒。老爺子已經親自出麵敲打過他了。”
他頓了頓,看著厲修劍,緩緩說道:“他在陸氏,坐不久了。”
厲修劍眼中精光一閃。
這正是他想要聽到的。陸家內鬥越凶,他就越有機會渾水摸魚。
“既然如此,明事老弟,哥哥我今天就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厲修劍的表情變得無比誠懇,
“盛天現在雖然看著麻煩纏身,但底子是乾淨的,核心資產也都在。隻要風頭過去,有陸氏集團的資源注入,不出半年,就能扭虧為盈,甚至比以前更賺錢。”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我呢,最近打算把重心轉移到海外,盛天這塊,實在是沒精力管了。我打算把我手裡的股份,全部轉讓出來。老弟你……有沒有興趣?”
來了!
陸明事心中狂喜,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牢記著陸沉淵的“提醒”,不能表現得太急切。
他皺起眉頭,麵露難色:
“厲總,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你也知道,我最近也在籌備一件大事,手頭的資金,都投進去了,實在是有些緊張啊。”
他口中的“大事”,自然是指收購陸沉淵手裡的股份。
為了湊齊那筆天文數字般的現金,他最近確實在瘋狂拋售自己名下的房產、股票和藝術品。
然而這番話聽在厲修劍的耳朵裡,卻被解讀成了另一層意思。
“籌備大事?資金緊張?”
厲修劍瞬間就將這兩點,與“接盤盛天”聯係在了一起。
在他看來,陸明事這是在跟他演戲,故意哭窮,為的就是壓價!
而他所謂的“籌備大事”,不就是為了收購盛天,從而在陸家內部立威,為將來奪權增加籌碼嗎?
再聯想到自己安插在陸明事身邊的眼線彙報說,陸明事最近確實在頻繁變賣資產,厲修劍對自己的判斷更加深信不疑。
這個陸明事,果然是野心勃勃,所圖甚大!
想到這裡,厲修劍心中大定,臉上笑容更甚:
“明事老弟,你這就見外了。咱們是什麼關係?價格方麵,我絕對給你一個驚喜。你先回去籌備資金,我不急,我等你。整個京州,除了你陸二爺,誰還有這個魄力和實力,能吃下我的盛天?”
一記恰到好處的馬屁,拍得陸明事通體舒暢。
“好說,好說。”陸明事端起茶杯,誌得意滿地一飲而儘,
“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咱們再詳談。”
此時的陸明事,是何等意氣風發。
……
自從與陸沉淵“密談”之後,陸明事在陸氏集團內部的行為,變得越發張揚跋扈。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敢在背後搞小動作,而是開始公然插手各個部門的事務。
今天要求財務部提供核心項目的財務數據,明天又對人力資源部的招聘計劃指手畫腳。
他雖然沒有總裁的實權,卻擺足了未來總裁的架子,攪得整個集團烏煙瘴氣,人心惶惶。
許多原本忠於陸沉淵的管理層,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一些不夠堅定的人,甚至已經開始偷偷向陸明事示好,準備另尋山頭。
行政總監辦公室。
任茜看著手上這份被陸明事用紅筆批得亂七八糟的季度預算報告,氣得指尖都在發抖。
“荒唐!簡直是荒唐!”
陸明事不僅大筆一揮,砍掉了行政部一半的預算,還點名要辭退兩個她一手提拔起來的得力下屬,理由是“效率低下,人浮於事”。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指點工作,而是赤裸裸的奪權和羞辱!
任茜深吸幾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了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陸總,是我,任茜。我現在上來一趟,可以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抓起那份報告,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向總裁專屬電梯。
“叩叩。”
“進來。”
任茜推開那扇厚重的實木門,陸沉淵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她,眺望著窗外京州的繁華景象。
他的背影挺拔而沉靜,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
“陸總。”任茜將報告放在辦公桌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這是二董今天上午‘審核’過的行政部預算,您過目一下。”
陸沉淵轉過身,沒有去看那份報告,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任茜那張強忍著怒意的俏臉上。
“他為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