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餐廳裡,氣氛有些微妙。
陸芊芊沒有出現,據說樓夢玲親自上樓勸說後,她雖然沒有再哭鬨,卻也把自己悶在被子裡,拒絕見人。
餐桌上,隻有陸沉淵和一夜未眠、眼下帶著一圈淡淡烏青的陸沉津。
陸沉津低著頭,默默地喝著碗裡的粥,一聲不吭。
昨夜大哥那番話,像烙印一樣刻在他心裡,讓他羞愧、震撼,卻又生出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渴望。
那種被看穿、被理解、甚至被規劃了未來的感覺,是他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體驗。
“想好了嗎?”陸沉淵放下餐具,用餐紙輕輕擦了擦嘴角,平靜地問道。
陸沉津握著湯匙的手一緊,依舊沒有抬頭:“想什麼?”
“是繼續在地下揮霍你的天賦,還是站到聚光燈下,去爭一個真正的冠軍。”
陸沉淵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談論天氣。
陸沉津沉默了片刻,聲音沙啞地開口:“我……真的可以嗎?”
他的聲音裡,第一次沒有了那種標誌性的桀驁不馴,反而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脆弱。
地下賽車雖然刺激,但他心裡清楚,那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職業聯賽,那是另一個世界,一個他向往卻又因為叛逆而刻意不去觸碰的世界。
“你不是可不可以,是必須可以。”陸沉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我給你請的教練,是前f1賽事的冠軍車隊技術總監,漢德。你的體能師,是國家隊退役的頂級專家。你的後勤團隊,會按照世界一流標準來配備。”
陸沉津猛地抬起頭,滿眼的不可思議。
漢德,那是賽車界教父級的人物!
多少頂尖車手想得到他一句指點都難如登天。
“你……”他嘴唇翕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原以為大哥隻是想把他從泥潭裡拉出來,隨便找個地方管束住。
卻沒想到,大哥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直接為他鋪就了一條通往巔峰的黃金大道。
“我給你鋪路,但路要你自己走。”陸沉淵看著他震驚的表情,話鋒一轉,變得更加深遠,
“而且,我讓你做的,也不僅僅是賽車。”
“那是什麼?”陸沉津下意識地問。
陸沉淵的指尖在桌麵上有節奏地敲擊著,仿佛在勾勒一幅未來的藍圖:
“你有沒有想過,決定賽車勝負的,除了車手,還有什麼?”
“賽車本身。引擎、底盤、空氣動力學、輪胎……還有數據分析。”
陸沉津幾乎是脫口而出,這些都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東西。
“沒錯。”陸沉淵讚許地點了點頭,
“我前幾天看了一份報告,關於新能源汽車的。現在的電池技術、電控係統,都存在巨大的提升空間。“
”賽車,是檢驗汽車極限性能最好的試驗場。很多頂尖的民用技術,都脫胎於賽道。”
他看著陸沉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需要的,不隻是一個冠軍車手陸沉津。“
”我需要你,成為未來夏國汽車工業的領軍者。你的天賦,不應該隻用來超越對手,更應該用來推動一項技術的革新。“
”我會成立一個獨立的新能源技術實驗室,前期由你主導,專門進行賽用技術的研發和測試。贏下比賽,是你的短期目標。而你的最終目標,是把我們親手研發的技術,裝進千家萬戶的汽車裡。”
餐廳裡一片寂靜。
陸沉津徹底呆住了。他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
冠軍車手……夏國汽車工業的領軍者……推動技術革新……
這些詞彙,每一個都像一顆炸雷,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從未想過,自己那點在長輩看來“不務正業”的愛好,竟然能和如此宏大的事業聯係在一起。
他一直以為,大哥看不起他玩車。
可現在他才明白,大哥不是看不起,而是覺得他玩的層次太低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熱血,從他心底深處猛地竄起,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讓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是一種被賦予了使命感和價值感的巨大戰栗。
“我……我乾!”陸沉津幾乎是吼出了這兩個字,雙眼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所有的迷茫、叛逆、不甘,在這一刻,都找到了一個足以讓它們燃燒殆儘的出口。
看著眼前終於被點燃了鬥誌的弟弟,陸沉淵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棋盤上這匹最桀驁的“馬”,總算是被他拉回了楚河漢界之內,並且,有了一個明確的進攻方向。
……
書房內,陸沉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庭院裡開始忙碌的園丁。
陸沉津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但另一個更深、更隱蔽的毒瘤,他必須立刻著手處理。
那就是他的父親,陸明業。
在原著中,陸明業的出軌和私生子,是壓垮樓夢玲、導致陸家失去母族支持的關鍵導火索,也是曆家能夠離間陸家內部的突破口。
這個隱患,他必須在它爆炸前,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
他撥通了林遠的內線電話。
“林遠,幫我查個東西。”
“陸總請講。”電話那頭傳來林遠永遠沉穩乾練的聲音。
“查一下我父親,陸明業先生,過去十八年所有的私人賬戶流水。我需要知道,他每一筆超過十萬元的非正常支出,流向了哪裡。尤其是,有沒有長期、固定的轉賬對象。”
陸沉淵的語氣很平靜,但內容卻足以讓任何人感到心驚。
查自己的親生父親,這在任何一個家族裡,都是大忌。
然而林遠沒有絲毫猶豫,甚至連語調都沒有變化:
“明白。需要做到什麼程度的保密?”
“最高級彆。”陸沉淵沉聲道,“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動用我們在海外最可靠的團隊,不要通過集團內部的任何渠道。”
“好的。三天之內給您結果。”
“辛苦了。”
掛斷電話,陸沉淵的目光變得愈發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