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給她夾了一塊刺身,“怎麼突然想起來學這個了?”
樊勝美把付聞櫻在球場說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那位阿姨說,在我沒有資格和客戶一起揮杆前,至少要會打。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
她拿起筷子比劃著,“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多學個技能防身挺好的,總比單純地和那幫人拚酒好多了。”
孟宴臣聽到這番熟悉的論調,一聽都是他們家付女士的口氣,嘴角不自覺上揚,小聲嘀咕,
“還真碰見了”
“嗯?你說什麼?”樊勝美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麼,”
孟宴臣輕咳一聲,“你不覺得那位女士在對你說教嗎?這種隨便乾預彆人的生活,不會讓人覺得窒息嗎?”
樊勝美放下筷子,眉頭微蹙,
“孟宴臣,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她的語氣罕見地嚴肅起來,“有人願意指點我是好事。她關心我才會跟我說這些。而且,她都是教我好的,又不是讓我去學殺人放火、偷雞摸狗。”
說著,她學著電視裡打高爾夫的樣子,揮了揮筷子,
“你想想,要是我今天能跟他們一起打球,就這樣,這樣揮兩下,說不定他們就被我精湛的球技折服,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我拿下合同不是輕輕鬆鬆的?還至於像個傻子一樣在那兒等半天嗎?”
孟宴臣心裡悄悄鬆了口氣,還好,她和付女士的第一次見麵還算愉快。
她應該不會覺得我們家壓抑吧?!
他輕笑,連忙認錯,
“對,女朋友教訓得是,是我考慮不周,狹隘了。”
“再說了,”
樊勝美繼續道,“我也得培養和你的共同愛好,總得去適應你的圈子吧?不能讓你在朋友麵前丟臉,讓人家說「看那孟宴臣,找了個什麼都不會的土包子女朋友」。“
孟宴臣握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前麵觀點我讚同,但後麵我不認同。”
他輕輕摩挲她的手背,“我說過,你不需要刻意迎合任何人,也不用為了我做任何改變。在我身邊,保持你真實的、開心的狀態就行了。”
樊勝美認真地看著他,一個勁兒點頭,“我是真的想學,不是為了迎合誰。”
“而且,兩個人要真的在一起,怎麼可能就一個人改變?你見過齒輪就一個在動,一個卡死在那兒的嗎?”
孟宴臣被她用自己的比喻打敗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謝謝。”
“不用謝,”
樊勝美塞了一大口刺身,含糊不清地說,
“因為你得出錢又出力,要負責教會我。”
她狡黠地眨眨眼,“設備、會費你都得負責。以前我是沒錢,又舍不得。現在我依然沒錢,但我有你,你掏錢,我不心疼。”
孟宴臣攤開手,示意她把手伸過來。
樊勝美疑惑地伸出手,下一秒,男人溫熱的大手輕輕覆了上去。
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條閃爍著光芒的鑽石手鏈。
“這是graff的鑽石手鏈?”
樊勝美瞪大眼睛,雖然每次孟宴臣的禮物都能送到她的心巴上,但每次收到新禮物的喜悅都是不同的。
這條graff的鑽石手鏈,是她多次流連專櫃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存在。
樊勝美猛地抬頭,滿臉驚喜,
“孟宴臣,這次又是什麼?確定交往那天你送了項鏈,和我朋友吃飯那天送了耳釘,今天呢?”
孟宴臣看著她眼睛裡盛滿星光的樣子,逐漸明白男人掙錢買這些,在他們眼裡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實際價值的禮物的含義。
就是為了一遍又一遍將心愛女人幸福的笑容刻進心裡。
他在心裡默默回答著她的問題,
【今天,是紀念你第一次見我媽媽,雖然她不知道對麵就是她未來的兒媳婦,但她一定很喜歡你,會越來越喜歡你。這是我替媽媽送的見麵禮。】
但他表麵卻淡淡說道,“獎勵你努力工作的。”
“孟宴臣,你怎麼這麼會挑禮物?”
雖然每次收到禮物,孟宴臣一定會聽到這句誇獎。
但是對他很受用,他很喜歡看她現在一臉崇拜的樣子。
樊勝美晃著手腕,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每一件都正好是我喜歡的,款式就算了,上次的耳釘,甚至連顏色都是!”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因為我會讀心術。”
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眉心,“所以,以後彆在我麵前動你那些小心思。”
“我哪兒有,誰敢在您麵前耍心眼兒啊?”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味增湯,眼皮都沒抬,
“是嗎?那方乾的項目怎麼回事?”
樊勝美筷子一頓,壽司差點掉在桌上。
她腦子飛速運轉——他怎麼知道的?
“你應該忘了,”
孟宴臣放下湯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所有的文件最後都會到我這兒來,特彆是這種大型決策的。”
樊勝美低頭戳著盤子裡的刺身,聲音越來越小,
“是是同事比我先接觸方乾的”
孟宴臣抬眸看她,眼神像x光一樣把她的小心思照得無所遁形。
“好嘛,我錯了”她癟著嘴認錯。
孟宴臣輕笑出聲,“態度倒是挺好的。”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就是勇於認錯,堅決不改。”
他握著樊勝美的手,溫柔邀請,
“既然錯了,下周末肖亦驍生日,陪我一起去吧。”
隨意地補充,“都是幾個發小,介紹你認識一下。”
樊勝美明白,這是孟宴臣要將自己一步步真正帶進他的圈子,高興地點點頭。
—
許沁剛下夜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大平層。
推開門,一股方便麵隔夜的油膩味道撲麵而來,她皺了皺眉,捂著鼻子往廚房走去。
水槽裡,堆著半碗沒吃完的方便麵,湯汁已經凝固,麵條泡得發脹。
許沁頓時火冒三丈,掏出手機就給宋焰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宋焰睡意朦朧的聲音,
“喂?”
“你為什麼吃了麵不洗碗?就這麼扔在水槽裡走了?”許沁強壓著怒氣問道。
“昨晚隊裡有急事,我急著趕回去。”
宋焰的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沙啞,“放那兒吧,等我回去洗。”
“等你回來?”
許沁聲音陡然提高,“我就在這臭烘烘的屋子裡待一天嗎?”
“一個碗而已,你順手洗了不行嗎?”
宋焰的語氣也煩躁起來,“我也是為了工作,又不是出去玩,我也一晚上沒休息了!”
“宋焰!”
許沁氣得發抖,“這是我家!不是你的臨時宿舍!”
“許沁,你彆無理取鬨。”
宋焰也火了,“當初不是說好了互相理解嗎?”
“理解?”
許沁冷笑一聲,“我理解你,誰理解我?為了你,我和家人決裂,和哥哥決裂,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說完,她狠狠掛斷了電話。
她顫抖著手開始洗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進洗潔精的泡沫裡。
耳邊突然響起付聞櫻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我們好不容易把你養大,寵著你,愛著你,不是為了把你送到彆人家去刷碗,去洗衣服,擦地,去做保姆的。”
許沁的眼淚越流越凶。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
是詹小嬈發來的信息,【周末我們要去露營,沁沁你來不來?】
許沁看著屏幕上歡快的文字,再看看自己沾滿油漬的手,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她猛地將剩下的碗碟全部掃到地上,在一片碎裂聲中放聲大哭,
“媽媽,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