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推開家門時,夕陽的餘暉正透過落地窗灑在光潔的地板上。
一股誘人的飯菜香撲麵而來,她怔了怔——客廳裡每一處邊角都閃著光,連茶幾上的水晶果盤都被擦得能照出人影。
“安迪,你回來了??”
廚房裡探出個紮著丸子頭的腦袋,樊勝美係著圍裙,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
“快洗手,馬上就能吃飯了。”
安迪看著餐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又看了眼陽台上隨風輕舞的床單。
那是樊勝美這幾天睡過的床品,此刻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
她知道,這是樊勝美在用她的方式表達謝意——儘管安迪家每周都有阿姨來打掃,但樊勝美從來不會把這當作理所當然。
這就是為什麼安迪願意把她當妹妹。
在那些「拜金女」「撈女」的標簽下,藏著一個知分寸、懂感恩的好姑娘。
“糖醋排骨,清炒時蔬,還有你最愛喝的鬆茸雞湯。”
樊勝美利落地擺好碗筷,左臉的淤青已經淡了不少。
她給安迪盛了碗湯,“這幾天謝謝你收留我。”
“客氣什麼。”
安迪接過碗,“看起來恢複得不錯。”
“再不好好起來,公司該不要我了。”
樊勝美笑了笑,“日子總要繼續,錢還得掙。”
“不會啊,”
安迪指著這一桌子飯菜笑道,“來我家,包吃包住,我養你。”
樊勝美被她逗笑,“那挺好,不過我吃得多。”
安迪笑著挑眉,“養你應該還是沒問題。”
氣氛逐漸緩和,安迪才斟酌著開口,
“小美,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血緣的牽絆應該是雙向的,不應該是你一個人在維係。”
樊勝美夾菜的手頓了頓。
“王柏川、陳家康”
安迪輕聲道,“雖然這些男人多少都有點問題,但因為你的家庭,讓你不斷地放低底線去選擇,但沒有任何人有義務承擔你的原生家庭,包括你自己。”
樊勝美低頭看著碗裡的湯,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血緣的前提是親情,”
安迪繼續道,“如果對方隻把你當提款機,那還算家人嗎?”
樊勝美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想起那天母親掰著她手指轉賬時猙獰的臉,想起哥哥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樣子。
安迪沒有直接提及孟宴臣,而是說,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真正優秀的人,你們彼此相愛”
她頓了頓,“即使他有能力幫你,你忍心把他拖進這個漩渦嗎?”
安迪從包裡拿出四張音樂會門票。
上次找她借cd的時候,安迪就知道,樊勝美正在笨拙地試圖靠近孟宴臣的世界。
安迪點了點那四張門票,
“你上次不是找我借交響曲的cd嗎?我們今晚去驗收一下成果。”
安迪望進她驟然明亮的眼睛,“小美,我希望這場音樂會能為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樊勝美回到2202,取出了那件很少穿的黑色小禮服,將頭發半挽起,化了精致的妝,小心遮住臉上未消的淤青。
音樂會,這是她第一次聽音樂會。
不是票價太高她買不起,是舍不得。
以往,她的錢都用在家裡,攢著買房子,這種所謂的精神糧食,對她來說,太過奢侈。
可到頭來,家沒了,房子也沒了,也從沒好好滋養過自己。
“安迪,我這樣好看嗎?”
她有些忐忑地問,“去音樂會會不會太正式?”
安迪將鑽石耳釘彆在她耳垂,目光柔和,
“很美。”
—
孟宴臣正站在花園露台上打電話。
“海東那邊的項目你跟進一下,他們給出的利潤分配不對,還有,並購案的儘調報告今晚發我郵箱”
他對著手機那頭的秦宇交代工作,臨結束前頓了頓,
“另外,幫我查一下樊”
“查誰?老板?”秦宇在電話那頭追問。
孟宴臣頓了頓,平靜道,
“沒什麼,掛了。”
孟宴臣掛斷電話,轉身時聽見裡屋付聞櫻在喚他。
他今天下午是送付聞櫻來參加太太們的下午茶。
這裡向來是名媛們炫耀珠寶、攀比丈夫的場合。
看似品茗閒談,實則暗藏商機。
自從接手國坤,他再不讓父母插手商業決策,卻始終默許母親保留這方社交天地,或許因為這裡藏著付聞櫻作為孟太太最後的驕傲。
孟宴臣準備給母親打個招呼就離開,可剛進門就聽見曲筱綃正大聲給她母親朗讀趙啟平發來的打油詩。
【抬頭望見雜牌軍,心中想念梅紐因。舉頭望新手,低頭思友友。現場有一位盛裝美女哭出我的心聲,發張美女照給你,希望我沒認錯。】
一聲笑出了聲,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她可顧不上這些,點開照片,放大屏幕和她母親說道,
“媽,您瞧瞧,這是趙醫生發給我的,就那個住在我隔壁的樊大姐!也不知道她今天這是哪根筋搭錯啦,穿得跟去參加葬禮似的去參加音樂會,居然還在現場哭得稀裡嘩啦,真夠搞笑的。趙醫生還說現場一堆業餘選手,聽得他都想我了呢。”
曲母看著照片,微微皺眉,輕斥道,
“筱綃,彆這麼沒禮貌。”
孟宴臣眸色驟冷,唇角卻勾起一抹優雅的弧度,
“曲夫人果然有教養,隻是教育方式似乎”
他目光掃過曲筱綃,“漏網之魚。”
曲筱綃臉色漲紅,“孟宴臣,你什麼意思?誰是漏網之魚了?”
孟宴臣嘴角噙笑,看向曲筱綃,
“沒什麼意思,我在誇曲小姐眼光不錯,能找到趙醫生這種品味相投的人,隻是人品看醫德,不能共情的醫生,的確不敢苟同。”
“你”
“個人見解,曲小姐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找到同類很難,相信你們一定會恩愛到老。”
“失禮了。”
他優雅地整了整袖口,朝眾人頷首,
“公司還有事,先告辭。”
“孟宴臣!”
一向伶牙俐齒的曲筱綃難得遇到比自己嘴還毒的人,平生第一次被人堵得說不出話。
曲母偷掏出手機給曲父發了條信息,
【我就說孟宴臣看不上你女兒吧,非得讓我帶來!】
【臭小子,沒眼光!算了算了,趙醫生也挺好!】
孟宴臣啟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大劇院趕去,他知道這場的時間,現在趕過去,還有可能在結束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