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姝不可置信地瞪大杏眼。
?
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岑姝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他,走了兩步,又不甘心地回頭用口型罵了他一句:“不要臉!”
然後抱起cra頭也不回地衝回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梁懷暄看著她怒氣衝衝的背影,淡淡笑了一聲,對電話那頭問道:“剛才你說到哪了?”
電話那頭的人一怔,不是說不方便嗎?
大概是聽出男人此刻的語氣裡透著的愉悅。於是趁熱打鐵,再提了一遍剛才的提議,“梁先生,您覺得怎麼樣?”
梁懷暄淡淡“嗯”了一聲:“可以。”
對方有些不可思議,欣喜若狂,又認真詢問了一次:“真、真的?”
“是。”梁懷暄勾了下唇,淡聲道:“方才你的提議,我同意。”
……
臥室裡,岑姝把cra丟進新買的草編骨頭搖籃狗窩裡,氣急敗壞地踢掉拖鞋,耳根已經紅透了,重重地陷在柔軟的鵝絨被上。
……梁懷暄這個混蛋!
臭榴蓮!爛香蕉!!!
這男人還真是難搞,她這樣的漂亮大美女坐在他懷裡,他都能無動於衷?
過了很久,岑姝臉上的熱意褪去一些,視線不經意掃過床頭。
櫃子上擺著一隻黑色絲絨禮盒。
岑姝糾結了幾秒,還是拿過來打開看了一眼——
一枚極簡的素銀領帶夾躺在絲緞襯裡上。
不是多麼貴重,也不是什麼稀有的限定款。
但她和小純去逛街時,看到這枚領帶的第一眼,就覺得它很襯梁懷暄的風格,低調、沉穩。
然後一眼相中,買了回來。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她要怎麼把這個禮物送出去呢?
次日清晨,岑姝是被cra蹭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cra又在床尾對她嚶嚶嚶地撒嬌。
“小叛徒,彆吵,讓我再睡五分鐘。”岑姝又倒了回去,嘴裡還在喃喃自語,“就五分鐘……”
隻是她剛閉上眼,又猛地睜開。
然後勉強克服困意,頂著黑眼圈和一頭蓬鬆淩亂的長發下了床。
差點忘了,她已經是有事業的女人了!
正式對外宣布接手聖濟之後,就意味著她要從度假狀態中脫離,進入工作狀態。
窗簾緩緩自動拉開,岑姝站在窗邊曬了會兒太陽才去洗漱。
從盥洗室走出來,岑姝又看了一眼工作郵箱,已堆了十幾封未讀郵件,掃了一眼,幾乎都是聖濟慈善協會的日常事務。
其實她的工作內容籠統來看並不複雜。
每月例行的理事會報告和項目進度追蹤,剩下的一些就是福利院的月度企劃、年度企劃,和籌辦開展一些慈善晚宴或者拍賣會。
前不久,聖濟在明德福利院開辦了一期創傷兒童色彩療愈課程,特邀內地一位從事繪畫藝術治療的美術教授授課。
但像這樣合適的老師可謂萬裡挑一 。
畢竟,既要懂繪畫、懂心理學,又要長久麵對一群敏感、封閉甚至帶有創傷的孩子,不僅需要專業技巧,更需要足夠的耐心和共情力。
但眼下更緊迫的,是即將開展的 “童心繪夢” 藝術慈善拍賣會。拍賣會的策劃方案、場地選擇、宣傳方式等等,每一關卡都需要她親自把關。
活動將通過拍賣孩子們的畫作來籌款,岑姝計劃將拍賣所得款項全部用於患兒的醫療援助。
岑姝想到上次陳院長提起過那位要來的新美術老師,雖然教師入職這些事院長把關就足夠,但她還是想看一眼。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陳院長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背景音裡隱約傳來車載導航的提示音。
“陳院長,早晨。唔該你將要嚟嘅美術老師嘅簡曆發一份到我郵箱。”
“早上好。”陳院長應下,“不過得稍等,我正在去明德的路上,等陣仲有個教務會議。會議結束之後我即刻整理資料發俾你。”
“不急,您先忙。”掛電話前,岑姝又問了句,“對了,這位老師預計幾時入職?”
“後天正式報到。”陳院長又隨口說了句,“不過聽人事部說,他今天應該就會抵達港島了。”
維多利亞港的薄霧中,冷冽的鋼鐵森林若隱若現。一架直升機劃破晨霧,穩穩懸停在天越集團頂層的停機坪。
梁懷暄從直升機上下來,卓霖已候在舷梯旁,遞上一杯aricano。
88層,天越集團辦公區。
落地窗外,港島的城市脈絡在霧靄中舒展。天越的辦公氛圍一直很好,開放式工位間,問候聲此起彼伏。
明亮的茶水間內,咖啡機正在運行,蒸汽氤氳間飄散出咖啡豆醇厚的香氣。
兩個年輕女生倚在台麵旁一起聊天。
lily用馬克杯輕輕碰了下同事的手肘,悄然翻了個白眼,“cici,唔該,一個簽名而已,手機殼都要被你摸掉漆了!”
cici昨天在尖沙咀偶遇孟若漪,捧著手中的手機殼愛不釋手,興奮地說:“喂,你都唔知。我睇完《遲遲》之後,我超中意佢吖,而且佢本人 sweet,雖然佢個經紀人好惡,但係孟小姐主動同我合影吖。”
lily對娛樂圈不太了解,“就是那個傳聞要代言萊汀的新晉影後?”
“是啊,現在還沒正式官宣。”cici十分篤定地說:“但我覺得肯定就是她了,最近到處都是她的廣告,她最近風頭這麼大,還有其他備選嗎?”
“令窈和池佳音啊,還有那個息影後又複出的三金影後祝雪青。”
“lily,你說如果孟若漪成了萊汀的代言人,應該會來天越掃樓吧?”cici托腮望向窗外雲隙間的陽光,忽然被市場部的vivian拍了下肩膀。
vivian:“要晨會啦兩位姐,還在這八卦?”
“怎麼辦v姐,我昨天趕reort到三點,但是還是沒寫好,估計要被罵了。”cici這才如夢初醒,有些緊張,“v姐救我!”
vivian看了她一眼,安慰:“放心啦,剛剛電梯口看到太子爺出來,他今天心情看上去不錯。”
“肯定是因為和未婚妻感情恩愛咯!”lily說著打開whatsa的群組,發了一張照片,“你們沒看新聞嗎?”
cici不以為然地撇嘴:“豪門聯姻不都這樣?演給外人看的。說起來,你們誰見過那位岑小姐來公司?”
“少在這亂講了!”vivian笑著搖頭,“梁生和岑小姐那是青梅竹馬,岑小姐什麼家底?需要來天越刷存在感?拜托。”
“前陣子不是還傳孟若漪和梁先生的緋聞嗎?有模有樣的。”
“不是澄清了嗎?”
“萬一是欲蓋彌彰呢?”cici壓低聲音,“聯姻的消息又沒公布,說不定是真的。”
談笑間,走廊忽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三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即刻變鵪鶉,直到親眼看著太子爺和特助走進辦公室,才鬆了一口氣。
……
晨會後,ceo辦公室內。
卓霖的目光第三次落在梁懷暄今日領帶上彆著的那枚領帶夾上。
梁懷暄正在簽署一份文件,察覺到他的目光,頭也不抬,淡淡開口問:“在看什麼?”
“您今天的領帶夾。”卓霖斟酌著措辭,“很特彆。”
boss今天也太“平易近人”了一點。
素銀質地,沒有任何多餘的紋路,也不是梁懷暄平日裡常戴的那幾款領帶夾。
但戴在他身上,偏偏就多了幾分矜貴氣。
“岑姝送的。”
卓霖略有詫異,“岑小姐主動送您禮物了?”
不是說沒有禮物嗎?
聽到這話,梁懷暄握著鋼筆的手一頓,抬眸淡淡掃了一眼卓霖,“有問題?”
“沒有沒有。”卓霖努力繃住表情,“就是覺得您和岑小姐最近相處很融洽。”
梁懷暄不緊不慢地合上鋼筆筆帽,回想起今天早晨路過島台時,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首飾盒。
他以為岑姝隨手放的,也沒在意。直到看到首飾盒底下壓著的一張紙條,上麵隻寫了三個字。
「送你了!」
看到這三個字,末尾的感歎號力透紙背,仿佛能看見某人扔下禮物時氣鼓鼓的背影。
看到梁懷暄若有所思的樣子,卓霖特彆有眼色地提議:“您不如也給岑小姐回贈一個禮物,這樣有來有回,最近cire chen新推出了一款手鏈,很火。”
梁懷暄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嗯。”
卓霖以為梁懷暄也隻是隨口應下。
過了會,梁懷暄又抬眸看他,“空檔?”
卓霖立刻會意,“五點之後正好空閒,晚上您還可以約岑小姐在維港吃頓飯,需要我聯係去訂餐廳嗎?再訂一束花?”
梁懷暄看著他,沒說話。
就在卓霖開始反思是否越界時,梁懷暄突然開口:“阿卓。”
“先生,您說。”
“你上次調薪是什麼時候?”
午後,港島下起了一場雨,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在雨霧中若隱若現。
港島頂級奢場萊汀ce,由國際建築大師sebastian voss率頂尖團隊耗資22億港幣打造。
這裡不僅彙聚了四大高珠品牌,更有hw、graff加持,還網羅眾多二線高奢珠寶陣容。
與此同時,華人設計師品牌cire chen珠寶店內。
cire chen近期推出新係列珠寶,以午夜繁星為靈感打造的「ière etoilée」手鏈,法語意為“星光”。
主鑽采用稀缺帕拉伊巴寶石,其水藍色澄淨通透,在光影下如極光流轉。
星光手鏈一經推出後便爆紅。
目前僅限港島旗艦店預約或官網高級定製,等候名單已排至6個月後。
“什麼?最後一件被預留了?”經紀人沈淩臉色難看地看了一眼上來告知的店員。
“抱歉二位,係統剛剛鎖定了最後一件現貨。”店員微微欠身,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孟若漪手上戴著的手表,“不如,為二位介紹本季新到的紅寶石冠冕係列?也很襯這位小姐。”
沈淩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我們是預約的!”
“非常抱歉。”店員隻是微笑,並不多言。
孟若漪也很喜歡這條手鏈,本想著買了之後可以搭配不久後的一場時尚晚宴。但既然店員都這麼說,死纏爛打也沒意義了,顯然是留給了比她更重要的客人。
孟若漪安撫地看了沈淩一眼,“沒關係,就去看看那個紅寶石係列吧,走吧淩哥。”
兩人一起往樓下走,隻是剛走到樓梯口,孟若漪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一樓展廳,突然怔住。
“怎麼不走了?”
“淩哥……”
沈淩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了一眼,也跟著頓住。
樓下的休息區視野開闊,黑色真皮沙發上,男人交疊著修長的雙腿,周身氣質矜貴淡漠,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手中的look。
“真是天賜良機!”沈淩眼睛一亮,“這趟還真是來對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這幾天在港,昨晚他們和才萊汀的某位高管見過麵吃了飯,但是一直未能見到最頂頭的這一位。
期間沈淩也旁敲側擊問過:“不知梁先生近日是否得閒?”
那位高管也隻是滴水不漏地說:“梁先生行程緊湊,恐怕抽不開身。”
沈淩心知肚明——
底下人再如何滿意,最終決策權始終握在那位太子爺手中。
這些天來與各位高管推杯換盞說的場麵話,加起來都比不上與梁懷暄十分鐘的麵談來得實在。
孟若漪略有遲疑地看了他一眼,“淩哥?”
“你猶豫什麼,多好的機會。”沈淩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你這佛係人設什麼時候能收一收?”
孟若漪抿了抿嘴,看著他,眼神裡劃過一絲黯然。
沈淩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若漪,機會難得,我們下去和梁先生打個招呼。”
“……嗯。”孟若漪隻能應下,跟著沈淩往樓下走去。
孟若漪扶著扶手一步步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光影交錯間,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更顯深邃。熨帖的西裝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腕間戴著一枚藍寶石陀飛輪腕表。
圍繞在他身邊的店員各個麵帶微笑侍立左右,唯恐怠慢。
店長親自端來茶點,又詢問:“您不如移步貴賓室?”
他聲音不輕不重:“無事,我等人。”
她下意識攥緊了手,放輕了呼吸。
這是孟若漪第一次見到梁懷暄本人。
此刻他的神情雖不算冷峻,卻透著無形的壓迫感,令人望而卻步。
他的身上有一種經年累月在名利場中淬煉出的鋒芒,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孟若漪現在十分緊張。
且這種緊張,絲毫不亞於她第一次試鏡某位名導的戲。
“梁先生?”沈淩堆著笑上前,“真沒想到在這能見到您。”
梁懷暄略微抬眸,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靜若寒潭。
沈淩抓緊機會介紹:“我是孟若漪的經紀人,沈淩。”
“你好。”
兩個字,疏離得恰到好處。
孟若漪知道,這不過是上流社會最基礎的教養。不會讓人難堪,但也絕不給予多餘的溫度。
沈淩卻以為得了默許,暗中推了推她。孟若漪抿唇上前,露出一抹笑容:“梁先生,下午好。我是寰影娛樂的孟——”
孟若漪的目光與梁懷暄短暫相接,話語突然凝滯住。
就在這時,卓霖低聲開口:
“岑小姐到了。”
梁懷暄的目光倏然一抬。
越過她,望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