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王二虎呲著一口黃牙,氣急敗壞地在院子裡翻找著。
可沒翻兩下,便氣喘籲籲的癱坐在地上。
沒辦法,他已經五天水米未進,身上早就沒什麼力氣了。
大虞朝三年大旱,彆說是莊稼,就連草根和樹皮都已經被老百姓們啃得乾乾淨淨。
王二虎想活下去,便隻能和村裡其他人家交換孩子,易子而食。
王二虎自然也是舍不得自己的種,好在家裡還一直養著個賠錢貨。
自打姐姐姐夫死後,阿滿那死丫頭便一直養在王家。
三年的養育之恩,也到了報答的時候了。
雖然有些殘忍,但王二虎卻覺得若不是養著阿滿,王家便不會這麼快就彈儘糧絕。
王二虎當然不會記得,當初阿滿的爹娘可是留下了足夠的銀錢和米糧。
就算沒有王家,那些銀錢和米糧也足夠養活小阿滿了。
柴房內,三歲半的阿滿正用臟兮兮的小手捂著嘴巴。
她很想哭,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舅舅要把她送人吃掉,阿滿知道。
李婆子家的招娣和田麻子家的二妞就是在換了人家後消失不見的。
阿滿不想消失,她還想等爹爹和娘親呢。
王二虎喘了一會兒便又開始行動。
虛浮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柴房,阿滿的雙眼不受控製地噙滿淚水。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小小的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著。
阿滿絕望地瞪著大眼睛,眼睜睜看著柴房的門被推開。
地麵上的人影越來越大,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沒有奇跡,阿滿被發現了。
“死丫頭,原來你躲這兒了!”
王二虎一把抓住阿滿的發髻,氣急敗壞地將人扯了出來。
本就淩亂不堪的發髻徹底散開,甚至有一小撮頭發直接被王二虎拽了下來。
然而阿滿已顧不得疼,她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膝蓋滲出鮮血也毫無知覺。
“舅舅,阿滿可以不吃東西,求你彆把阿滿送去給彆人吃,阿滿……”
阿滿話未說完,王二虎便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你當然可以不吃東西,但老子得吃!”
饑餓使人泯滅人性,王二虎不由分說地將阿滿拖到院外,可還沒走兩步,便覺得手腕處傳來一陣巨痛。
王二虎本能地鬆開手,阿滿抓準時機,轉身便跑。
咬人、逃跑,幾乎是一氣嗬成。
阿滿拚命地跑,她赤著腳踩在土路上,小腳丫被刮的鮮血淋漓也不敢停下。
王二虎一邊咒罵一邊追,奈何力竭,始終都沒能抓到阿滿。
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個拚命地跑,一個竭儘全力地追。
阿滿隻覺得胸腔都要炸開了,但舅舅的腳步聲卻始終沒有停下。
阿滿不敢回頭,隻一味的跑著,可跑著跑著忽然就沒有路了。
麵對萬丈深淵,阿滿絕望極了,她轉頭看見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王二虎,恐懼也達到了極點。
“死丫頭,老子看你還往哪跑?”王二虎說著便撲上來。
阿滿情急,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然而腳下一空,身子便直直墜落下去。
忽然的失重讓阿滿覺得窒息。
小阿滿很想喊叫,但聲音卻仿佛卡在喉嚨,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身體的快速下落讓阿滿的心跳也瞬間到了極限!
難道難道阿滿真的就要死了嗎。
嗚嗚,她還不想死呢!
懸崖邊,王二虎看著跌下山崖的阿滿,氣得捶胸頓足。
腳下的萬丈深淵,阿滿跌落下去必死無疑。
“死丫頭,死了正好,剛好撿回去吃了!”
隻是這懸崖太高,王二虎不敢冒然下去。
看來還是得叫幫手來,幾人一起下山將阿滿撈上來。
想到這裡,王二虎惡狠狠地瞪了眼山下地小阿滿,轉頭回家叫人去了。
懸崖下。
就在阿滿覺得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小小的身子卻忽然落在一個緩坡上。
阿滿發現自己墜落的位置距離峭壁僅有半寸,隻差一點,她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她想要起身,可掙紮了幾次卻都使不上半點力氣。
近來十幾天阿滿都沒吃過什麼像樣的東西,彆說是野菜了,便是樹皮草根都輪不到她。
本就饑餓難耐,再加上剛剛拚命的奔跑,如今那哪裡還有力氣?
小阿滿咬了咬嘴唇,用手撐著地,想要起來。
可就在她手撐地的時候卻忽然按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本就破了的手掌頓時傳來一陣刺痛,小家夥鼻子一酸,眼淚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但她還是好奇地看了看手掌下的東西,那是一個形狀奇怪,隻有手掌大的小銅鼎。
阿滿低頭的功夫,手掌的血和眼淚一同滴入鼎中。
一瞬間,銅鼎泛出紫光。
阿滿嚇得將那玩意丟得老遠。
——
可與此同時,兩千年後的顧家。
顧家老四顧翊珩正無精打采地扒拉著手機。
顧翊珩,前世界級的投行天才,曾經創造了日入百億的神話。
然而近三年來,他卻像是中了蠱似的,整日倒黴。
投什麼賠什麼,買啥啥跌,就連女朋友都跟彆人跑了!
從行業天才變身行業衰神,人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跟他投資失敗的股民天天堵他家門砸他車。
顧翊珩名下的五家公司今年年初都已全部抵押出去了。
若再這樣下去,他這個投行天才的底褲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顧翊珩把手機丟在一邊,整個人好似沒了魂兒般地萎在沙發裡。
也不知道這是咋的了,明明他才二十來歲正是乾勁兒的年齡。
最近卻時常覺得疲累,對什麼事兒都提不起來興趣,鬱鬱寡歡。
甚至有天早上他醒來,就見自己正站在廚房前,手上拿著一把鋥亮的殺魚刀,尖刀已經插入了自己的大動脈,鮮血留了一地。
他嚇得連忙清醒,把家裡所有的刀具連夜打包給扔了。
顧翊珩不是沒去請過師傅看過,但不管是多聲名在外的師傅,都說他沒事兒,隻是想太多。
搞得顧翊珩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拿起茶幾上的熱狗,懨懨地咬了一口。
而就在此時,身旁祖傳的“問天鼎”卻忽然震動起來。
顧翊珩被嚇一跳,叼著半個熱狗就挪到那銅鼎邊上。
人剛靠近,銅鼎又驟然泛出紫光。
“臥槽!”
顧翊珩本能地輸出一句國粹,嘴裡那半個熱狗不偏不倚地掉入問天鼎中。
熱狗進鼎,瞬間不見。
?
??
???
顧翊珩有些懵圈,他拿起問天鼎,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地看了好幾遍。
這玩意成精了?還是個貪吃的豬精?
另一頭,山崖下,阿滿一邊揉著小肚子一邊警惕地看著不遠處的怪鼎。
就在剛剛,那怪東西裡麵還蹦出來的一個更怪的東西。
香噴噴的帶著包裝的小麵團,裡麵還夾著一根紅紅的長長的像是肉類的東西。
隻是那團小麵團上還裹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黑氣。
黑氣猙獰地扭曲成一道虛無的黑線,將小麵團上上下下纏了個結實。
阿滿俯下身,眼睛咕嚕嚕地轉了轉,雖然害怕,卻還是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那黑團團。
熱狗外麵的黑色煞氣在接觸到阿滿手指的時候頓時活過來了一般。
隻是阿滿總覺得那黑團團看起來很凶,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可是熱狗的香味卻一直在攻擊她的小鼻子。
她實在是太餓了。
黑團團算什麼,現在保命最重要!
思索在三後,阿滿大著膽子把裹著黑氣的熱狗捏了起來。
張大嘴巴,就往嘴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