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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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憶指尖頓在原地。

片刻後,她忽然改變主意,沒理男人慌忙的解釋,無情掛斷終端。

她摘掉耳機,看向女孩,“為什麼這麼說,他告訴過你?”

“沒有。”時弦月搖搖頭,她給遊憶拉來屋子裡唯一一把椅子,還用紙巾擦了擦,自己則坐在那張小床上,攥著裙角看向遊憶,眸光掩不住好奇與探究。

就像看見電視人物走到現實中來一樣。

“謝謝。”遊憶坐在椅子上,淺淺勾唇,“那你應該是誤會了。”

時亭瞳在她身邊四年,兩人一直都是普通上下級關係。

他或許對她有些欽慕,但遊憶並不認為他會暗戀自己。

他也沒做過什麼越界的舉動。

“不是誤會。”女孩眨了眨大眼睛,慢慢開口,語氣篤定,“我能感受到!”

至於怎麼感受到的,時弦月說不明白,那或許是一種旁觀者的直覺。

遊憶默了幾瞬,問道:“他都和你說過什麼?”

“好多呢,每年他來看我,都會給我講你們在外麵的故事。”

“我們的故事?”遊憶重複一遍。

她和時亭瞳有什麼故事?

女孩從床上跳下來,在書桌上拿來一個東西,隨後猶豫站在原地,似想靠近她又不敢。

遊憶主動接了,才發現那是一張照片。

不是時弦月的照片,是第五軍團的合照。

照片看起來有些年頭,邊緣受潮起皮,又被小心翼翼的貼了透明膠。

十幾個人的合照,站在最中心的人正是遊憶,黑眸盯著鏡頭,麵容尚顯年少,眉宇輕擰著,似乎有些不耐煩。

遊憶看了眼時間,發覺竟是七年前的照片。

七年前,她脾氣還沒磨這麼好,一些淺薄的情緒總會流於表麵。

周圍十幾個人,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見遊憶真沒認出來,女孩湊上來,細瘦指尖指向最邊緣的一個腦袋上,小聲提醒,“這是我哥。”

遊憶的視線移過去,頓了頓。

隻見那人剃著板寸,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訓練服,皮膚有些黑,背手站著,眉眼有些凶戾,又摻雜著一股青澀少年氣,形成一種很奇妙的氣場,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除卻那雙顯眼的藍眸,這和遊憶印象中的時亭瞳出入很大。

確實沒認出來。

她連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都不記得。

“我哥說遊憶長官你超級厲害,救了很多人,把殺人放火的混蛋都送進了監獄,對他也很好。”

聽著女孩的評價,遊憶扯了扯唇角,不置一詞。

但看著女孩揚起的小臉,還有期待的神情,片刻後,遊憶安靜開口。

“你哥他也很厲害。”

時弦月眸中一亮,立刻追問,“那遊憶長官你也喜歡我哥嗎?”

遊憶不明白時弦月為什麼對這個話題這麼有執念,她隻說,“你可以不用叫我長官,我們沒有上下級的關係。”

時弦月雖然年紀小,可又不傻,她能從遊憶避而未答的話中清楚察覺。

遊憶長官不喜歡她哥。

“那……”時弦月望著遊憶,聲音有些失落,“我可以叫你遊憶姐姐嗎。”

一個稱呼而已,遊憶點頭默許。

她翻過照片,發現背麵記了很多日期,以年為單位,沒有規律。

最近的日期是兩個多月前。

“這是?”她問著,心間大概有了數。

時弦月聲音悶悶,“是他來看我和媽媽的日期。”

七年間,時亭瞳隻回來過六次。

進了第五軍團後,時亭瞳將所有空餘時間都用來訓練和出任務。他拚命往上爬,往高位去,用無數傷疤和鮮血才換來遊憶身邊的位置。

可惜,努力一朝潰散,什麼都不剩。

“我哥兩個月前剛來看過我,為什麼姐姐你今天會來,我哥他是不是出事了?”時弦月盯著遊憶,似乎想從她麵上分辨答案。

“他很好。”遊憶說著將照片放回桌上,目光掃過女孩做了一半的作業,忽然看見熟悉的徽章。

“我正巧路過s92,他托我來看看你。”她繼續說。

“真的嗎?”時弦月有些不信。

“你可以直接發消息問他。”

遊憶說罷將印著徽章的紙抽出,發現是一份轉學申請書。

帝國第一中學。

申請人:時弦月

擔保人:時亭瞳

上麵簽著時亭瞳的幾個簽名,唯獨右下角的申請人簽名空著。

遊憶往後翻了翻,一切程序合規,印章也蓋了,隻要時弦月拿著申請書就可以入學。

大概是遺傳,時弦月的成績很好,這份轉學申請就是時亭瞳拿著她的曆史成績申請的特優生名額。

這種手續不好申請,尤其是異星係轉學,時亭瞳應該準備了很久。

但新學期已經過去一半,時弦月還在這裡待著,這顯然不對。

“你哥給你辦了轉學,為什麼不去?”遊憶轉頭問。

“我不想去。”女孩任性道。

見遊憶黑眸瞧來,時弦月抿了抿唇,做錯事一樣低下頭,“……我要是走了,就沒人陪媽媽了。”

這句,她說的很小聲。

還有一個原因,時弦月盯著遊憶的衣角,沒說。

那就是學費太貴了。

都要和媽媽的治療費差不多了。

時弦月比同齡人早熟許多。

這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漫長的童年中自己悟出來的。

她也有過不懂事的時候。

那時候她大概五六歲,難得放假的時亭瞳回到s92星,領她出去吃東西。

時弦月走在街上,看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穿著公主裙,被父母牽著手,一蹦一跳走進華麗的餐廳裡。

而她卻隻能穿著灰撲撲的舊衣服,和哥哥坐在路邊攤上,吃一份寡淡的雞蛋麵。

偏偏時亭瞳還催她快吃,回去的末班公交要來了。

時弦月將那碗雞蛋麵打翻,哭著說她不要雞蛋麵,她要媽媽爸爸,要新衣服。

周圍的視線投過來,帶著看樂子的心態,肆無忌憚的談論兄妹倆。

時弦月記得,那時候時亭瞳臉上露出一種很難堪的表情,像是窘迫,又像是懇求,求她彆鬨了。

但一個幾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懂,她將自己從未得到過的親情化作委屈和埋怨,一股腦的朝時亭瞳身上投去。

她站在街上哭鬨,到底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時亭瞳背著她,一步步走回七公裡外的療養院。

半夜的時弦月仍覺得委屈,她哭著跑到媽媽的病房,想要說哥哥的壞話。

隔著玻璃,月色灑進窗子裡,她看見哥哥坐在病床邊,彼時還不算寬闊的肩身躬起,似壓著千斤重。

他沒說話,隻是偶爾抬手在臉上摸一把,似在擦什麼。

第二天時亭瞳早早便走了,時弦月醒來時,房間裡放著一件新裙子。

那時候的時亭瞳也才十幾歲。

隨著年歲漸長,時弦月才慢慢明白過來,時亭瞳肩上都壓著什麼。

即便前路泥濘漫漫,累到無法喘息,他還堅持著往前走,一刻不能停。

她不想變成時亭瞳的另一個負擔。

她想快快長大,念完書,出去打工掙錢給媽媽看病。

也正因此,她不願意轉學,不願意浪費那昂貴的學費。

遊憶將申請書放下,掃過時弦月眼底的糾結落寞,淡聲道:“你該聽你哥的話,帝國一中有很多助學金和補助可以申請。”

聽見助學金,時弦月眼底的光亮起一瞬,又很快熄滅。

似想到什麼,遊憶掃過女孩的手腕,“你的終端呢?”

“我租給隔壁小胖玩遊戲了。”時弦月不好意思低頭,“一小時五塊星幣呢。”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攢錢,也想給哥哥減輕一點負擔。

遊憶忽而開口:“昨晚也租出去了?”

時弦月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小胖租了兩天呢。”

遊憶沒評價時弦月的行為,隻是說,“終端最好放在自己手裡。你快分化了,你哥他很擔心你。”

時弦月乖乖點頭。

正在此時,房門被敲響。

梁渺來到遊憶身邊,附耳對她說了幾句話。

遊憶抿唇,看了眼時間。

時弦月看看梁渺,又看看遊憶,小聲問,“姐姐,你要走了嗎?”

遊憶嗯了一聲,正在她轉身離開前,時弦月忽而伸出手,輕輕抓住她衣角。

遊憶視線移過去時,女孩已經鬆手轉身,從雜亂的書桌上翻出一張手作明信片,抬起眼,有些小心翼翼地遞過來。

似乎怕禮物太寒酸,遊憶嫌棄一樣。

“帶給你哥?”遊憶下意識認為。

女孩搖搖頭,聲音更小,“是想送給你的。”

明信片上,是用金黃楓葉貼出的兩張剪影。

遊憶很快便認出,這剪影正是那張照片裡的她和時亭瞳。

“……謝謝。”

時弦月露出笑臉,告彆時,看起來還有些舍不得。

遊憶現在是真的有些好奇,時亭瞳到底和時弦月說過什麼,讓她對她幾乎有著天然的好感。

還信誓旦旦覺得她哥喜歡她。

遊憶和梁渺離開時,林玲還想挽留,但看著兩人嚴肅的神情,沒敢張嘴。

“小月,她倆是你哥哥的朋友嗎?”林玲問時弦月。

時弦月望著小院裡的背影,咬了咬唇,嗯了一聲。

是她哥暗戀的姐姐,但這個秘密她不能告訴其他人。

時弦月算是聽著遊憶的故事長大的。

過長時間的分離會讓人產生疏離冷淡,哪怕是親兄妹,所以每次時亭瞳回來時,都會給時弦月講外麵的故事,時弦月對此也很有興趣。

他不講自己親曆的凶險和苦難,而是講遊憶,講她的頭腦冷靜和行事果決,講她創造的大大小小的輝煌奇跡,又講她對待下屬從不嚴苛。

這導致時弦月從小就對遊憶有種莫名的憧憬和崇拜。

時亭瞳也會提起其他人,但那不一樣,隻在提起遊憶時,男人的神情會不自覺緩和,眼底像有星河滾動。

大概在一年多前,時亭瞳照例和她講故事時,時弦月忽而問了句。

‘哥,你是不是喜歡那位遊憶長官呀?’

話語落地,時亭瞳怔在原地。

他沒答,可手中的枯樹枝卻被捏斷。

時弦月那刻就懂了。

哪怕後來時亭瞳嚴厲否認過,她依舊看出了,連她哥哥自己都沒察覺的秘密。

軍部那邊有些急事,等遊憶趕回去處理完,時間已過淩晨。

女人靠在車窗旁,看著窗外無人的街道,神情異常冷漠。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無意識輕敲,耳上被裝飾成耳夾的阻隔器,也在閃爍不規律的藍芒。

一下一下,惹人心煩。

紅燈前,梁渺猶豫著開口,“上將,西極區那邊說,顧元帥最近似乎要回來。”

遊憶指尖停頓,淡淡嗯了一聲,說自己知道了。

梁渺從後視鏡裡收回視線,似想說什麼,想起時亭瞳叮囑過的上將不喜歡多言,又閉上嘴。

拐過路口,就是那座空蕩的莊園。

雖已入夏,但夜裡氣溫仍有些涼,風卷過時,能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可遊憶下車時,不僅外套搭在胳臂上,襯袖也卷起,衣領扣子解開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與弧度。

冰冷夜風吹在身上,卻令她眼底鬱色稍微消退。

下午回軍部時,負責協助遊憶的是位男性oa尉官。

剛從軍校畢業,年紀小,對待工作卻很積極熱情,眼睛亮的和星星一樣,處理問題的能力也很強。

遊憶對他的身份性彆沒有偏見,但當那個尉官在她身前俯身整理文檔時,她視線還是落在男人的後頸上,看了許久。

隨後,遊憶轉身將窗子與過濾係統打開,屋裡其他人對她的舉動感到莫名,卻沒人多說什麼。

越是高階的alha,對於oa的信息素越敏感。

即便那個oa後頸上貼著抑製貼,屋裡幾個alha都沒有反應,可遊憶還是在他身上嗅到一絲微不可察的味道。

潮濕、濃鬱、甜膩,是oa發情期來臨前的特性。

一整個晚上,遊憶都和他共處一室,oa似有似無的味道飄進鼻腔,令她沉積在體內的alha信息素開始複蘇,體溫升高,熱意煩躁。

alha的信息素是源源不斷產生的,若是不通過標記注射釋放,就需要通過醫療手段,提取那些沉積的信息素。

從遊憶二次進化開始,每六個月,她就要接受一次這種醫療疏導。

方樂早在半年前就告訴過她,這種辦法治標不治本,身為s+級彆的alha,她最好儘快找一個oa確認穩定的關係。

茫茫人海,總有一個不畏懼她信息素,和她命中注定的愛人。

對於這種宿命論,遊憶嗤之以鼻。

遊憶進門,屋裡隻開著一盞昏黃的燈。

時亭瞳站在玄關前,就像還在駐地一樣,永遠等著她。

“長官。”男人開口。

“還沒睡?”遊憶掃他一眼,語氣冷淡。

“在等您。”時亭瞳說話時,眼眸掃過她微敞的領口,頓了一瞬,又匆匆移開。

“沒必要,你現在不是我的副官,我也不用人等我回來。”遊憶說罷想到什麼,她將搭著衣服的那隻手抬起。

時亭瞳下意識拿起衣服,剛想掛在衣架上,低頭便看見女人手中夾的那張明信片。

“你妹妹送的。”遊憶道。

時亭瞳接過卡片,在看清明信片上的兩個剪影時,臉色不是很好看。

“對不起,長官。”時亭瞳開口,語氣變得十分嚴肅,“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說那麼失禮的話,我替她向您道歉,還請您彆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從那通被掛斷的視訊開始,時亭瞳一直忐忑不安等到現在,隻等著遊憶回來時第一時間和她解釋。

遊憶隨口道:“什麼話?”

時亭瞳啞然抬眸,唇動了動又閉上,沒想到遊憶會這麼快忘記。

遊憶看著男人的表情,似乎覺得有些好笑,開口時語氣也染上笑意,“你喜歡我的話?”

男人承認道:“……是。”

遊憶走到他身前,目光落在男人滾動的喉結上,那處的紅痕還沒消散,像極了被吮出的吻痕。

她沒讓時亭瞳打第二針,這些痕跡短時間內散不去。

遊憶抬起手,溫熱指腹擦過。

男人像被激到,喉結快速滾動,皮膚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藍眸飛快掃她一眼。

卻沒往後退。

“不用道歉。”遊憶緩緩開口,指腹微微施力,與他對視,“我有些好奇,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時亭瞳五官偏冷,他不笑時,總會顯得很嚴肅,隻有眼眸成了泄露情緒的窗口。

此刻此刻,那雙蔚藍的眼眸中,儘是緊張與不知所措。

“不是、”他說了兩個字就卡住。

不是真的?

不是假的?

這是第一次,遊憶認認真真的看自己副官這雙眼睛。

和他冷峻的外表不符,時亭瞳的眼睛其實很好看,睫毛濃長,藍色眼瞳似某種稀有寶石,深處流淌著細碎的光,是看一眼就不會忘的類型。

但現在,這雙寶石曆經風霜與磨難,光芒凝滯,覆上層黯淡光澤。

沒那麼吸引人。

遊憶終端響了幾次,她低頭看了一眼,隨後,目光落在男人胸前,語氣很輕,帶著微妙笑意。

“你心跳怎麼這麼快。”

像在明知故問。

時亭瞳屏息,遊憶說話時的吐息灑在頸側,那片肌膚莫名發燙。

兩人離的太近了,月色灑下,憑添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濾鏡。

遊憶目光緩緩上移,掃過男人滾動的喉結、瘦削下顎、最終落在他那雙淡色的唇上。

唇形很好看,親起來應該也不錯。

她抬起手,指腹碾過男人唇角。

時亭瞳曾見過,長官和彆人接吻前,也會摸一摸那人的臉頰。

他錯誤的將這個動作當成某種默許的信號。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下意識前傾。

唇瓣相貼之前,遊憶掐住男人喉頸,把人往後推。

沒使多大力,但拒絕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怕時亭瞳沒懂似的,遊憶薄唇輕吐,特意補充兩個字。

“不行。”

兩個字,如當頭一棒。

將凝固的氣氛徹底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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