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餅,熱乎乎的芝麻胡餅!”
“代寫家書,寫後付賬!不滿意,可重寫!”
“茯苓,你看,這是我在胭脂鋪新買的胭脂,怎麼樣,好看嗎?”
“娘,我要吃糖葫蘆,我都一個月沒吃糖葫蘆啦!我不管,我就要吃,嗚嗚嗚!”
“耶古力,不要亂跑,看好駱駝和貨物。”
趙仙羆走在喧鬨的大街上。
因為他的樣子實在太瘦,看到他的人反應要麼震驚,要麼厭惡,要麼警惕,要麼害怕。
大多把他當瘟神一樣,避之不及。
偶爾有人把他認出來,吃驚的叫道:“這不是那個什麼趙家二郎嗎,就是那個剛被皇帝殺頭的趙寺丞的兒子。
沒想到以前人還好好的,現在卻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聽說是生了一場怪病,所以才會如此。”
“什麼生病,我看就是他父親造的孽,估計他父親暗地裡不知道判了多少冤假錯案,這報應自然落在他頭上。”
趙仙羆深度懷疑把他名字叫出來的人,和趙家出殯時在街上帶頭抹黑趙家的,是同一批人。
他沒有理會這些雜碎,同時也沒搭理那些指指點點的百姓,挺直脊梁往前走。
大丈夫隻要行的正坐的端,何須低眉?
……
咚咚咚。
“請問裴公子在家嗎?”
趙仙羆來到裴府,叩響門環。
朱漆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道縫,一道身影走出來。
看到瘦的像個乾屍一樣的趙仙羆,開門的人嚇了一跳:“你是誰?找我家公子做什麼?”
“在下趙仙羆。”
趙仙羆以前不是沒有來過裴府,裴府也有不少人認識他,可是現在沒人認得出他,他隻能自報姓名。
聽趙仙羆道明身份,開門的小廝一臉不敢置信:“你是趙家二郎?”
愣了好半晌,這名小廝回過神來,目光複雜看著趙仙羆。
他想起了老夫人對府裡所有人的交代,道:“趙公子,你是我家公子的朋友,你父親獲罪被殺,我家公子拚著前程不要,也要去你府上吊唁,他待你如何?”
不等趙仙羆回答,小廝又道:“可你總得為我家公子想想,以你現在罪臣之子的身份,再跟他來往,對他的前途有好處嗎?”
或許是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這名小廝又補充道:“無論如何你也得等你家風波徹底過去,再來找他吧。”
趙仙羆不想跟一個小廝說那麼多,向前一步攔住對方想關門的打算,道:“請轉告你家老夫人,我有要緊事要找裴守約,問完後,我立刻就走。”
小廝見趙仙羆一臉見不到人絕不罷休的架勢,皺了皺眉,轉身通報去了。
沒過多久,裴行儉走了出來。
趙仙羆直奔主題,問起了上次去驪山的事情。
裴行儉張了張嘴,回憶道:“那天你說你要找個地方方便,讓我去路口等你,我就去了路口,可是等了你很久不見你回來,我就四處去找你,結果也沒找到你。
最後我聽山下一個正在喝山泉的農夫說,看到一個模樣很像你的人往南邊去了,我就一路往南,往長安方向折回,最後到你家裡,發現你已經回家了。
不過那時候你人已經昏迷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趙仙羆心裡一沉,明白自己這是白問了。
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簡之,怎麼了,你問我這些做什麼?”
裴行儉神色疑惑。
趙仙羆看了眼門縫裡側著身站著的裴老夫人,道:“沒事,你先回去吧。”
“簡之,我—”
“回去吧。”
裴行儉垂頭喪氣,在趙仙羆注視下慢慢轉身進了院子。
裴家大門被裴母關上。
趙仙羆轉身大步離開。
……
趙仙羆知道自己很難再找到有用的線索。
也就是沒辦法找到生病的根源。
沒過多久,他漫無目的來到城裡一家有名的醫館,‘薛氏醫館’。
又沒過多久,他麵無表情從這家醫館裡走了出來。
“恕在下孤陋寡聞,公子的病症老夫實在無從下手,不知如何開方子,還請公子另請高明。”
薛氏醫館老郎中,聽完趙仙羆一番描述,又替趙仙羆把完脈後,無奈說了一句。
連城裡最好的大夫都看不出自己得了什麼病,趙仙羆心裡再次涼了半截。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長街上,站了片刻,最後臉色平靜朝著盧國公府方向走去。
既然活不了多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真正的油儘燈枯原地暴斃。
那麼他就竭儘所能,在離開前為趙家鋪條後路,好讓趙家人往後能夠衣食無憂。
這樣也算不負趙家人這些天對他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