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素描畫後,溫蕎又從信封中抽出一張書信。
吾妻親啟:
見字如麵,……
他的信件寫的很正式,真的如他這個人一樣,古板守舊,甚至帶著幾分冷淡。
溫蕎想著他寫信時候的嚴肅神態。
不免嘴角揚起。
他在信中寫了關於他的情況。
隻字不提值班室內的簡陋,卻說值班的戰士,把唯一不漏風的房間給了他。
他說,他們那邊斷了電,說最近可能有暴雪來襲,因此巡邏的任務很重。
如果暴雪下來,不及時清理的話,整個軍區都可能斷電,這是一件比較嚴肅而重大的事件。
他說,他不忙,在值班的地方更容易靜心下來。
溫蕎在看信的時候頓了下,她在想,沈寄川說的靜心下來是什麼意思?
她想也許是在線關於北城的那些事情。
像他一個上過戰場的老將,竟然因為一些無稽之談的事情,被迫來到了大西北。
且不說這裡的環境如何惡劣,他堂堂一個副師長,還要去巡邏邊境防線。
依照他的身份在北城的時候,誰人看到不得尊敬的喊一聲首長。
如今到了西北,溫蕎記得沈寄川說過,現在的他,像是古代的將軍被下放到了邊疆。
這裡不是寧古塔,也不是嶺南。
而是正需要人開拓土地,要搞出國家糧倉的大西北。
沈寄川是不是在擔心,他這輩子隻能呆在西北,再也回不去北城了?
簡單寫了他在邊境線的一些事情。
他說,雪很厚,泉水很冷。
他說水窪裡很多魚,巡邏的時候,他們在野外會烤魚吃。
他在信中問起,她的身體如何了,她腹中的孩子有沒有鬨騰。
他還問,家裡的保姆有沒有欺負她?
他說,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花錢去買,不必節省。
他很少絮叨,關心的話也是簡單寫了幾句。
最後寫下:溫蕎,我很想你。
他總是那麼嚴肅,就連說想人家的時候,也是一本正經,麵帶嚴肅。
依稀之間,溫蕎似乎看到了一個身穿軍裝,頭上帶著厚實的護而帽子,腰上挎著巡邏的配槍,腳踩著積雪,一深一淺的走在邊防線上。
他偶爾停下觀察周圍的一切,確定沒問題,繼續向前。
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行人。
溫蕎又似乎看到了沈寄川在火燒的正旺的爐子旁邊,穿著他最愛穿的黑色毛衣,伏案給她寫下這封信。
時而伏案寫信, 時而抬頭看著窗外的雪景。
溫蕎看完書信後,小心翼翼的折疊收好。
她拿出毛筆和紙張,打算寫回信的。
每個月會有人往邊防線那邊送糧草,溫蕎想的是,月底正好讓送物資的車,幫她將這封信帶過去。
還有時間,她想著再給沈寄川做幾雙厚實的棉襪子,還有禦寒手套。
歡喜的衣服也準備幾件。
吃的,對,也要準備點吃的。
那個地方那麼寒冷,他們巡邏的時候不好煮東西吃,她想了下,打算做點肉乾。
溫蕎的廚藝是她母親呂雅芝教的。
溫蕎很小的時候,她親生父親還在的時候,母親總是會換著花樣的給他們做吃的。
那個時候,溫蕎就好奇的問,媽媽你怎麼會做那麼多好吃的啊?
她母親笑而不語。
還是爸爸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你媽媽以前個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你的外祖父那可是給皇上做飯的。
溫蕎根本就不知道皇上是什麼。
但她知道她媽媽的娘親不是普通人家。
她那個時候小也不懂,為什麼母親嫁給了父親。
為什麼彆人都有姥姥,逢年過節的都會回娘家。
而她卻一次也沒走過親戚。
她也沒去過爺爺奶奶家。
後來父親去世,他跟母親臨終遺言都沒說,就撒手走了。
母親說,你的父親是個知識分子,你的爺爺也是個讀書人。
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 母親不清楚,溫蕎更是不知曉了。
後來在呂雅芝改嫁後多年,溫蕎在一次次委屈中問母親。
為什麼我們不去找親戚,我們去投奔親戚吧。
呂雅芝跟她說,就當爸爸和媽媽是孤兒,沒有親戚。
不是沒親戚,而是根本找不到了。
亂世走散的人,那得需要多大的緣分才能碰到啊。
溫蕎突然間想到了母親,前幾天她給母親打電話,沒人接,回頭再打一通試試。
斂起心思,溫蕎趕忙往外走,見她形色著急,蘇玫上前來。
“您需要找什麼,跟我說,我來做。”
溫蕎這才說道,“這樣,蘇大姐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想找人弄點肉來。”
溫蕎本想著讓蘇玫去的,可蘇玫剛到家屬大院,讓她去找孫班長的話,她怕找不到。
蘇玫也沒多問,隻是轉身把女兒那屋的門給鎖了下。
這就跟著溫蕎出門去了。
李琴在自家院子裡,掃著院子裡的塵土。
瞧見溫蕎前麵走,蘇玫在後頭跟,徑自出了家屬院大門。
她們這是乾啥去了?
剛好在去不遠處的營區的時候,碰到了從單位回來的王剛。
“弟妹,你們這是要去乾什麼?你要是有啥事兒,你去我家說一聲,哪裡需要你來回跑。”
看著溫蕎藏不住的大肚子,王剛都跟著擔心。
溫蕎道,“我去前麵營區找一下孫班長,我想弄點羊肉或者牛肉。”
豬肉是需要按人頭憑票購買的,溫蕎買不了多少,但這牛羊肉,隻要花錢就能買到。
“要什麼肉?你跟我說,我讓人給你弄。”
“張文書這幾天比較忙,我讓他給沈副師長做文書去了,本來是要跟著沈副師長去值班的,沈副師長說文書不用去,在師部待著就行了。”
“我讓他現在跟著你,你有啥事兒,就直接跟他去說……。”
溫蕎想,也成。
反正她就是想找人給弄點肉來。
王剛就喊了溫蕎和蘇玫往家去。
李琴掃好院子,正要去準備晚飯的,瞧見丈夫回來了。
溫蕎和蘇玫也回來了。
她步子快速的朝著大門口走去。
“溫蕎,你們倆乾啥去啊?怎麼跟老王一起回來了?”
溫蕎道:“我本是要去營區找孫班長的,碰到王大哥了。王大哥給解決了,這就回來了。”
沒多說,溫蕎和蘇玫朝著家裡走去。
李琴追著王剛走去,見王剛也不搭理她。
李琴酸溜溜的說:
“瞧你,溫蕎懷的孩子再多也不是你的,是人家沈副師長的,你跟瓜田的猹似的圍著人家轉,老婆孩子沒見你上心一個。”
王剛罵罵咧咧的來了句。
“你懂個屁。就是沈副師長不在,我們才要關心溫蕎,沈副師長在家,我們還管什麼?”
“你要是敢在溫蕎跟前,說這些沒腦子的話,看我不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