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
滔天的殺氣!
幾乎在那年輕人走過來的一瞬間。
尤用身後的四名護衛,手已經下意識地按在了刀柄上。
四人肌肉繃緊,眼神銳利如鷹。
隻要對方再靠近一步,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拔刀相向。
“都坐下。”
尤用嘴唇未動,聲音卻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走來的年輕人,心臟不爭氣地狂跳。
眼前之人,是他生平僅見!
那不是單純的武夫煞氣,也不是世家子弟的倨傲。
而是一種真正將生死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絕對掌控力。
尤用阻止了護衛,但對方卻沒有停下。
年輕人身後,兩名鐵塔般的壯漢一步上前。
根本不給尤用的護衛任何反應時間,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按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坐好。”
趙大牛和趙富貴的聲音沉悶如雷。
四名精銳護衛隻覺得肩膀上傳來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仿佛被兩座大山壓住。
剛剛起身的勢頭被硬生生按了回去,連動彈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尤用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四人。
都是宋河麾下百裡挑一的好手,此刻竟被人如此輕易地製住!
年輕人仿佛沒看見這邊的暗流洶湧。
徑直走到桌前,在柳芊芊對麵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他沒有看尤用,目光坦然地落在柳芊芊的臉上。
那目光中沒有音協,隻有純粹的欣賞。
“確實很美。”
他開口,聲音平靜。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論斷。
柳芊芊的心漏跳了一拍。
下意識地想要重新戴上麵紗,手卻僵在了半空。
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強了,強到讓她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兄台,我等隻是路過,並不想惹事。”
尤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拱了拱手。
年輕人終於將目光從柳芊芊身上移開,轉向了他。
“在下紀伯昌,是個商人。”
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幾位麵生,不像是本地人?”
商人?
尤用心中冷笑。
這等氣度的人物,會是商人?
但他麵上不動聲色,順著對方的話說道:“原來是紀兄。”
“在下吳能,一介書生,攜家眷遊學至此,見天色已晚,便尋個地方歇腳。”
“遊學?”
趙鋒的目光在尤用和柳芊芊之間掃過,意味深長,“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吳兄好雅興。”
兩人你來我往,言語間客氣有禮。
但空氣中的氣氛卻越來越凝重。
小小的飯館裡。
周圍的食客們依舊在自顧自地吃飯喝酒,喧嘩聲不斷。
可這一切,在尤用聽來,卻顯得無比虛假。
他聊了幾句。
始終探不出對方的底細,心中越發不安。
趙鋒似乎也失去了試探的興趣。
他再次看向柳芊芊,歎道:“天下間,竟有如此絕色,趙某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麵對這般直接的誇讚,柳芊芊反而鎮定了下來。
她嫣然一笑,如春風拂過,百花盛開。
整個昏暗的角落,都仿佛因此亮堂了幾分。
“公子過譽了。”
她朱唇輕啟,聲音婉轉動聽,“隻是奴家有些好奇,這冶城,倒是比想象中熱鬨許多。”
“奴家還聽聞,此地不久前才遭了那九江人屠趙鋒的兵禍,不想竟恢複得如此之快,家家客滿。”
她本意是想借著閒聊,緩解一下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然而,話音剛落。
趙鋒的眼神微微一凝,沒有說話。
尤用卻是渾身一震,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猛地扭頭,死死地盯著柳芊芊,聲音都變了調:“你……你說這裡是哪?”
柳芊芊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有些茫然地回答:“冶城啊!老爺您忘了嗎?我們下船時,許舟師說的,船隊是沿著閩江水路南下,這裡是閩中郡的冶城啊。”
轟!
冶城!
閩中郡!
尤用的腦子裡仿佛有驚雷炸開!
臥槽!
睡一宿給我乾哪來了?
大意了!
他體格本就文弱,不耐舟車勞頓。
在海上顛簸一夜,早已是頭昏腦漲。
船一靠岸。
他便隻想趕緊找個地方歇息,根本沒問許和這港口究竟是何處!
尤用做夢也想不到,為了避開北方的颶風。
船隊南下繞行,竟然一頭紮進了趙鋒剛剛屠戮過的冶城!
怪不得!
怪不得這偏遠小城如此“熱鬨”!
怪不得家家酒樓飯館都“客滿”!
尤用猛地環顧四周,那些正在大口吃肉、大聲劃拳的“食客”。
此時在看!
竟然個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
這哪裡是什麼食客。
分明就是一支支偽裝起來的精銳士卒!
他們被包圍了!
就在柳芊芊說出“冶城”二字,尤用臉色劇變的那一瞬間。
趙鋒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裡,閃過一道銳利的鋒芒。
他一直開啟的鷹眼和感官追獵。
清晰地捕捉到了尤用身上每一絲肌肉的顫抖,和那瞬間飆升的心跳。
原來如此。
趙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拿下!”
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唰啦!”
一聲令下,整個飯館瞬間變了天地!
方才還喧鬨無比的“食客”們,在同一時間扔掉了手中的碗筷。
齊刷刷地站起身。
從桌下、衣內拔出了雪亮的百鍛環首刀!
森然的殺機。
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趙大牛和趙富貴更是毫不客氣,雙手發力。
隻聽“哢嚓”幾聲脆響。
尤用那四名護衛的肩骨便被直接捏碎。
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電光石火之間,勝負已分。
尤用麵如死灰,渾身冰涼。
柳芊芊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趙鋒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麵那張國色天香的臉。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在下不才。”
“就是你口中的人屠。”
“九江。”
“趙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