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你們隻看到了眼前,卻沒有看到百年之後。”
趙鋒環視眾人,目光深邃如海。
“閩中我不僅要占,還要讓它徹徹底底,從骨子裡變成我趙鋒的土地!”
“首先,是征服!”
趙鋒伸出一根手指,語氣變得淩厲起來。
“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我給剩下的那些部落三天時間。”
“三天之內,帶著族譜和地契,前來冶城投降的,我既往不咎。三天之後,但凡還有一個部落敢豎著自己的旗幟!”
“那就繼續打!”
趙鋒的聲音冰冷如鐵:“給我用最血腥的手段,把所有反抗的勢力,連根拔起!我要打到他們服,打到他們聽到我九江的旗號就兩腿發軟,打到他們徹底放棄抵抗,獻上一切為止!”
大殿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趙鋒身上散發出的滔天殺氣所震懾。
“等徹底占領整個閩中之後,便是治理。”
趙鋒的語氣緩和下來。
但說出的話。
卻讓在場的所有文臣武將,都瞪大了眼睛。
“第一,聯姻與封賞。對於那些主動投降、勢力較大的氏族首領,我會讓軍中有功的將領,迎娶他們氏族的女子。通過聯姻,將他們的利益與我們捆綁在一起。”
“第二,發展農業與貿易。閩中多山,但並非沒有平原。我會下令興修水利,鼓勵開墾荒地。同時,此地臨海,我會開放港口,鼓勵打漁搞海產。當他們的肚子需要我們的糧食來填飽,他們的財富需要我們的商路來獲取時,他們自然就不敢再生反意。”
“第三,駐軍與築城。在閩中各處咽喉要道,設立軍事據點,修築堅城。這既是防禦,更是震懾!”
“第四,推廣中原文化。”
趙鋒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我會下令,在閩中各地設立官學,教授漢話,誦讀經典。同時,將閩中納入我九江的科舉體係,允許他們的子弟通過考試來做官。我要讓他們的年輕人,以成為一個‘漢人’為榮,從文化上,徹底斬斷他們的根!”
“第五,移民填充。我會從九江,乃至日後我們打下的其他地方,遷徙一部分漢人百姓進入閩中。”
“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的時間,徹底改變這裡的人口構成,稀釋他們的血脈與勢力。”
“第六……”
趙鋒頓了頓,說出了最狠的一條,“強製遷徙!對於那些在閩中根深蒂固,影響力巨大的大氏族、大貴族!”
“我會以封賞的名義,將他們整個家族,遷往九江、豫章居住,賜予他們豪宅良田,但絕不允許他們再返回故土!將他們與這片土地的聯係,徹底切斷!”
“此六策,環環相扣,必治閩中!”
“一手持刀,一手送暖。一手分化,一手融合。”
“不出三十年,閩中將再無山越,隻有我趙氏的順民!”
話音落下。
整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淩倉這些隻懂得衝鋒陷陣的猛將。
早已聽得目瞪口呆,仿佛在聽天書。
而那幾位隨軍的文臣幕僚,則是渾身劇震。
眼中迸發出了駭然與狂熱的光芒!
這是何等深遠的謀劃!何等磅礴的格局!
殺戮、征服、分化、融合、同化……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攻城掠地。
這是從血脈、文化、經濟、政治上。
對一個族群進行徹徹底底的改造與滅絕!
如此陽謀,如此手段。
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明白。
他們追隨的這位主公。
其誌。
絕不僅僅是裂土封王!
他的胸中。
早已藏著吞並天下,重塑乾坤的宏圖霸業!
區區閩中一郡,彈指可滅!
趙鋒看著大殿中眾人那副被驚得魂不附體的模樣。
心中暗自發笑。
麵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淡漠。
他端起案上的青銅酒爵,輕輕抿了一口。
任由那微澀的酒液在舌尖化開,才不緊不慢地繼續開口。
“而且你們覺得閩中沒財富,是錯的。”
一句話。
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再次將所有人的心神都給拽了回來。
淩倉、趙富貴等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疑惑。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除了石頭就是林子,除了野人就是毒蟲,能有什麼財富?
難道主公說的是那些獸皮草藥?
那玩意兒能值幾個錢?
趙鋒將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緩緩放下酒爵,聲音清晰地解釋道:“占領閩中郡,短期來看,我們確實得不到像攻破一座富庶城池那樣的金銀財寶。但我們能得到比金銀更重要的東西。”
他伸出兩根手指。
“其一,鐵器與食鹽。”
“此地山中多礦,雖開采不易,但隻要我們肯投入人力,便能源源不斷地為我軍提供打造兵甲所需的鐵料!諸位將軍都該明白,一副百鍛鋼甲,一柄鋒利長刀,在戰場上意味著什麼!”
“其二,此地臨海,可設鹽場。鹽,國之命脈!控製了鹽,就等於扼住了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喉嚨!未來,我們不僅可以自給自足,甚至可以向周邊販賣,換取我們需要的糧食與錢財!”
聽到這裡。
幾位文臣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們是懂行的。
自然明白鐵與鹽對於一個勢力的重要性。
這確實是比單純的金銀更有價值的戰略資源!
然而。
趙鋒接下來的話,卻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不過,這些,依舊隻是蠅頭小利。”
趙鋒站起身,踱步到大殿中央。
目光仿佛穿透了宮殿的穹頂,望向了那片深邃未知的黑暗。
“我真正看中的,是這片土地所倚靠的……這片無垠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