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重新恢複了深邃與平靜。
相信錢衝?
彆鬨了!
這當然是用來收買人心的說辭。
在那樣的絕境之下。
他趙鋒誰都不會相信,除了他自己!
之所以敢跟著六子進城。
真正的依仗,是他那已經提升到3級的天賦——【感官追獵】與【鷹眼】!
這兩個天賦疊加。
已經讓他擁有了一種近乎“履霜知冰”的直覺!
一個人的心跳、呼吸、眼神的細微變化、肌肉的瞬間繃緊……
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
六子說出情報時,身上沒有絲毫的殺意與欺騙。
有的,隻是赴死般的決絕與坦然!
孩子改好了,但晚了!
不過這也是趙鋒敢賭上一切的底氣!
若是當時,他的感覺有任何一絲不對勁。
趙鋒便會毫不猶豫地抽出背後的鎮四方神弓。
一箭射殺六子。
然後立刻率領親衛撤離!
這,才是一個主公的自我修養!
那就是永遠不要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彆人的忠誠之上。
“主公。”
錢衝走後不久。
趙大牛抱著一大摞沉甸甸的竹簡和羊皮卷,從門外走了進來。
“兩郡各地的加急信件,都已經送到了。”
趙鋒點了點頭。
收回思緒。
重新坐回了主位,開始翻看起來!
送來的書信。
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摞。
一摞,是公文。
以竹簡為主,用麻繩捆紮得整整齊齊。
上麵烙印著各地城防官印,透著一股肅殺與嚴謹。
另一摞,是私信。
多為布帛或羊皮卷,封口處用火漆封緘,顯得更為私密。
趙鋒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摞公文之上。
他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一卷,解開繩索,緩緩展開。
竹簡上,是熟悉的,帶著隸書風骨的字跡。
【全椒令,王魁,叩稟主公:城內秩序已穩,冬季流民安置妥當……】
【韜光城守叩稟主公:新政推行順利,民心歸附……】
【浚遒令叩稟主公:……】
一封封,一卷卷。
來自九江郡下轄的:全椒、韜光、浚遒、成德、橐皋、陰陵、當塗、鐘離、合肥、東城、博鄉、曲陽、建陽、阜陵……
十四座城池的主官。
都送來了詳儘的彙報!
趙鋒看得極為仔細。
時而點頭。
時而用朱筆在旁邊的空白羊皮上記下要點。
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錯。
這些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基層官員。
雖然大多出身草莽,識字不多。
但勝在執行力強,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加上輔佐一名寒門士子。
趙鋒的政令。
他們會不折不扣地執行下去。
清丈田畝,打擊豪強,安置流民,恢複生產……
每一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整個九江郡,就像一台剛剛啟動。
雖然略顯笨拙,卻充滿了勃勃生機的機器。
現在運轉的很慢,卻會越來越快!
而在這些彙報之中。
有一個名字,出現的頻率高得驚人。
“崔泰此人,不辭辛勞,親至田間地頭,指導水渠挖掘,實乃我輩楷模!”——當塗令。
“若無崔先生帶來的曲轅犁圖紙,並親手教導匠人打造,今年秋收,恐減三成!主公得此良才,實乃天佑!”——合肥令。
“廣陵崔氏,果然名不虛傳,是有好人的!崔泰先生不僅精通水利農桑,更兼品性高潔,吾等自愧不如……”——鐘離令。
崔泰。
這個當初主動請纓要歸順自己。
從一百名崔氏子弟中,脫穎而出的支脈庶子。
如今,正在用他的實際行動,回報著趙鋒的知遇之恩。
他不知疲倦的帶著趙鋒的命令,帶著那些利國利民的技術。
奔走於九江郡的各個角落!
將趙鋒的意誌。
化為了一條條水渠,一張張犁鏵,一粒粒播撒進田裡的種子。
“是個人才。”
趙鋒在羊皮上,重重地寫下了“崔泰”二字,並在後麵畫了一個圈。
這樣的人,等兩郡局勢徹底穩定下來,必須委以重任。
想到崔泰,趙鋒便順理成章地想起了。
當初和他一同來到九江的那九十八名崔氏子弟!
按照他當初的安排,這些人應該被分散到了九江郡的各個城池。
讓他們與當地的官紳狗咬狗!
可為何這些公文之中,隻字未提?
趙鋒抬起頭,看向一旁侍立的趙大牛,隨口問道:“大牛,我記得當初隨崔泰一同來的,還有九十八人,怎麼沒看到他們的消息?”
趙大牛那魁梧的身軀,聞言猛地一顫!
他臉上的憨厚之色瞬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慌與為難的複雜表情。
他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
嗯?
趙鋒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簡,身體微微前傾。
那股剛剛還帶著欣慰的溫和氣場,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股冰冷而又銳利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正堂。
“說!”
趙鋒的聲音不大,隻有一個字。
卻仿佛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趙大牛的心口上!
“噗通!”
趙大牛再也承受不住這股壓力。
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他把頭深深地埋下,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哭腔:“主……主公……是……是走前夏侯先生給我的命令……”
“他說崔氏乃大乾望族,世代忠良。如今城池易主,他們這些崔氏子弟,理應……理應與國同休,魂歸故裡……”
“所以……每打下一座城,張豹和李虎……就會‘請’一位崔氏子弟,去城頭……見他們的先祖……”
“我們這一路打過來,我也請了崔氏子弟去地府溜達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