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服!”
張偉怒吼道,“我們自幼熟讀兵法,騎射武藝哪樣不是名師教導?難道還比不過一個鄉野村夫?!”
這句話,像是一道光,劈開了眾人腦中的混沌。
是啊!
我們是誰?
我們是京城裡最頂尖的權貴子弟!
我們從小接受的,是這個王朝最精英的教育!
論智謀,我們飽讀詩書,滿腹經綸!
論武藝,我們寶馬神兵,名師指點!
我們到底哪點比不上那個趙鋒了?!
一股少年人獨有的、被壓抑許久的意氣和傲慢,轟然爆發。
“對!張兄說得對!我們憑什麼比他差?”
“他趙鋒能打下衡山郡,我們就能奪回來!”
“乾脆!咱們就帶著這些官印,殺去九江!”
“找到那個趙鋒,把他的人頭剁下來,帶回京城!看看到底誰才是廢物!”
這個瘋狂的念頭一經提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這簡直是天才般的想法!
既能一雪前恥,證明自己,又能立下不世之功!
到時候,還有誰敢說他們是隻會靠父輩的紈絝子弟?
一時間,密室內群情激憤。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熱地投向了主位上的魏不器。
他是“小宰相”,是這群人的主心骨。
隻要他點頭,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就乾了!
然而,魏不器卻沉默了。
他看著桌上那堆冰冷的官印,又看了看眼前這群激動到發狂的朋友。
心中那股被吹起來的邪火,卻被另一股冰冷的理智給壓了下去。
他想起了父親魏玉道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想起了父親平日裡對他的告誡。
“不器,你要記住,衝動是魔鬼。任何時候,都要先想三步。”
“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你的敵人,想讓你看到的,往往是個陷阱。”
去九江?
帶著幾個狐朋狗友,就想去剿滅一個連下數城的反賊?
這是冒充朝廷命官!
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彆?
“不行。”
魏不器搖了搖頭,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此事,絕不可行。”
眾人臉上的狂熱,瞬間冷卻了下來。
“為什麼啊魏哥?”
張偉急了,“這是多好的機會!難道你真怕了那個泥腿子?”
魏不器皺眉,沒有解釋。
他知道,跟這群被熱血衝昏了頭腦的家夥,解釋不清。
張偉見魏不器不為所動,眼珠一轉,心知必須下劑猛藥。
他父親是武將,熬了一輩子才是個雜號將軍。
在這裡麵,他也是拎包小弟。
所以張偉比任何人都渴望建功立業,擺脫父輩的陰影。
他湊到魏不器身邊,壓低了聲音。
用一種充滿蠱惑的語氣說道:“魏哥,你不想去,難道……就不想長公主殿下嗎?”
魏不器的身體,猛地一僵。
隻聽張公子繼續說道:“那趙鋒的檄文上寫得清清楚楚,公主殿下……已經懷了他的骨肉。你想想,咱們那位金枝玉葉、冰清玉潔的長公主,現在在九江那窮山惡水的地方,每晚……每晚都要被一個泥腿子反賊……”
砰!砰!
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用腳在地上踏了踏!
意思很明顯——猛蹬!
“公主殿下,一定是被他強迫的!她心裡肯定是屈辱的,是痛苦的!她現在,肯定日日夜夜盼著,能有一個蓋世英雄,腳踏七彩祥雲……不,是身披金甲,率領天兵天將,去把她從那惡賊手中解救出來!”
“而這個英雄,除了魏哥你,還能有誰?!”
轟!
魏不器的腦子裡,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應聲繃斷!
嫉妒、憤怒、以及一種病態的英雄救美幻想。
如同火山般噴發,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眼前浮現出的,是長公主吳念薇那清冷絕美的容顏。
和她梨花帶雨、被人欺淩的淒慘模樣。
而欺負她的人,就是趙鋒!
“他媽的!”
魏不器猛地站起身,一腳踹翻了身前的桌子!
官印、酒杯、盤碟,稀裡嘩啦碎了一地!
他雙目赤紅,那張英俊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獅子!
“去!”
“必須去!”
他指著地上的官印和虎符,對著所有人咆哮道:“召集人手!準備兵器!老子要親自去九江,把趙鋒那個雜碎的腦袋擰下來!”
“老子要去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