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壓低了一點聲音,但對隔壁來說,依舊清晰可聞!
“你們想想,那可是長公主啊!金枝玉葉!肚子裡懷的,是那反賊的種!這要是讓那趙鋒真的造反成功,他兒子一出生,就是板上釘釘的王爺!你說這他娘的……命好不好!”
“嘶……這……這也太他娘的離譜了!”
“誰說不是呢!一介反賊,睡了公主……嘖嘖,這運氣!”
“那娃娃也命好!有個皇帝大伯,有個九江王的爹!”
“哈哈哈!”
隔壁的議論聲還在繼續。
而“天字一號”雅間內,卻已經變得死一般寂靜。
方才還喧囂震天的氣氛,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掐滅。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主位上的魏不器。
隻見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凝固。
那雙因為醉酒而顯得迷離的眼睛,此刻正一點點變得清明。
然後又一點點被一種冰冷刺骨的陰鷙所取代。
他懷裡的兩個女子,隻覺得身邊的男人仿佛瞬間變成了一塊萬年玄冰。
那股寒氣順著接觸的肌膚,直往骨頭縫裡鑽。
兩人嚇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想要挪開。
卻發現魏不器的手臂如同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哢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
魏不器手中那隻價值不菲的白玉酒杯,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紋。
酒水順著裂縫,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華貴的袍子上,他卻渾然不覺。
長公主,吳念薇。
這個名字,是魏不器心中唯一的執念,也是他絕不容許任何人觸碰的禁區。
他傾慕吳念薇,整個京城人儘皆知。
甚至連皇帝都曾拿此事開過玩笑。
他一直認為。
憑借父親的權勢和自己的手段,長公主遲早會是他的女人。
可現在,他聽到了什麼?
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反賊,不僅染指了他心目中的仙女。
甚至……甚至還在她肚子裡留下了孽種?
一股混雜著嫉妒、羞辱和暴怒的火焰,轟然一聲在他的胸腔裡炸開!
那張英俊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扭曲,顯得猙獰無比。
“砰!”
白玉酒杯,應聲而碎。
鋒利的瓷片,將他的手掌割得鮮血淋漓。
魏不器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他緩緩地站起身。
目光陰冷地盯著隔壁房間的方向。
一字一頓地開口。
聲音嘶啞得像是從地府裡傳來。
“給、我、砸!”
嘶啞的聲音。
像是磨砂的刀子,刮過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魏不器身邊的狐朋狗友們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興奮的光芒。
在京城這地界,跟著小宰相,最不缺的就是這種樂子!
“聽見沒有!魏公子的話,就是聖旨!”
一個離門最近的紈絝子弟,臉上帶著病態的潮紅,一腳就朝著隔壁雅間的房門狠狠踹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
那扇由名貴楠木打造的房門,像是紙糊的一樣,被直接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紛飛!
雅間內,方才還高談闊論的四個壯漢,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
他們嘴巴張著,手裡還端著酒杯,愣愣地看著門口那群如同惡狼般闖進來的人。
為首的,正是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魏不器。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知道老子是誰嗎?!”
那個被稱為“老胡”的醉漢,仗著幾分酒意。
猛地一拍桌子,色厲內荏地吼道。
魏不器根本懶得跟他廢話。
他隻是用那雙陰鷙的眼睛,冷冷地掃了那老胡一眼,然後輕輕抬了抬下巴。
“砸!”
一個字,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的引線。
“嘩啦!”
跟在魏不器身後的那群狗腿子,嗷嗷叫著就衝了上去。
離得最近的一張桌子,連帶著上麵的山珍海味。
被兩個人合力掀翻在地,盤碟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操!你們敢!”
老胡旁邊的漢子勃然大怒,抄起一個酒壇子就想反抗。
可他還沒站穩,一個華服公子哥已經獰笑著。
掄起一把紅木椅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嗷!”
漢子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撲倒在地,背上的骨頭仿佛都斷了。
場麵瞬間失控!
這群平日裡養尊處優的權貴子弟,此刻卻像是瘋了一樣。
他們砸爛了桌椅,撕碎了名貴的字畫,將滿屋的陳設砸得稀巴爛。
那四個壯漢起初還想反抗,可他們哪裡是這群人的對手?
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打翻在地,拳腳如同雨點般落下。
慘叫聲,求饒聲,夾雜著器物碎裂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暢春樓三層。
周圍雅間的客人們早就被驚動了,一個個探頭探腦。
但一看到為首的是魏不器,又都嚇得立刻縮了回去,噤若寒蟬。
誰敢惹這位“小宰相”?那不是茅房裡點燈——找死嗎?
很快,雅間內已經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了。
那四個漢子,包括最開始叫囂的老胡,全都鼻青臉腫地趴在地上。
嘴裡溢著血沫,哼哼唧唧地再也爬不起來。
魏不器這才緩緩地踱步進去。
踩著一地的狼藉,走到了那個老胡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