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爾敢!”
韓定國脖子被冰冷的槍尖抵住,卻依舊挺直了腰杆。
怒目圓睜道:“有種便殺了老夫!想讓老夫下令投降,癡心妄想!”
趙鋒沒有理他,隻是用槍尖輕輕壓了壓,目光掃向韓定國身邊那幾個麵如死灰的將領。
“去,傳令北門,開城投降。”
那幾名將領麵麵相覷。
其中一人壯著膽子道:“將軍,國公他……”
“你們的國公想死,你們也想跟著陪葬?”
趙鋒的聲音很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他死了,是忠烈。你們呢?他兒子韓破虜會放過你們這些護衛不力的廢物?朝廷會放過你們?就算你們今天殺光了我們,替他報了仇,回到京城,你們的下場,想過沒有?”
這番話,如同幾盆冰水,兜頭澆下。
幾名將領瞬間臉色慘白,冷汗涔涔。
是啊!韓定國是誰?
大乾的定海神針!
軍中圖騰!
他要是戰死在這裡,他們這些隨行將領。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被軍法處置,甚至滿門抄斬!
為了保住韓定國的性命,彆說開一個北門,就是讓他們現在跪下叫爹都行!
“我……我這就去!”
一名將領反應最快,連滾帶爬地就朝著北門方向跑去。
生怕跑慢了,趙鋒手一抖,把國公爺給結果了。
“你們……你們這群懦夫!叛徒!”
韓定國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
可他的親信將領們,此刻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低著頭,默認了這一切。
……
北門城下。
蕭破甲的五千義軍,已經死傷近半。
城牆上的箭雨雖然稀疏了。
但剩下的官兵依舊死守著城頭,讓他們寸步難行。
“將軍!弟兄們快頂不住了!”
一名都尉渾身是血,聲音嘶啞。
蕭破甲看著遠處那麵“韓”字大旗,心裡也沉到了穀底。
南門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何韓定國一再分兵?
那個叫趙鋒的年輕人,究竟是生是死?
難道,今日真的要戰死於此了嗎?
就在所有人都心生絕望之際。
“嘎吱——”
一聲沉重而悠長的摩擦聲響起。
遠處那扇緊閉的,仿佛永遠無法逾越的北門。
竟然……緩緩地打開了!
城門之後。
沒有刀槍,沒有伏兵。
隻有一張張同樣茫然和恐懼的官兵的臉。
城下的喊殺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無論是攻城的義軍還是守城的官兵,都傻傻地看著那扇洞開的城門。
緊接著。
帥旗倒,白旗立!
這是
短暫的死寂之後,義軍陣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蕭破甲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許久。
才猛地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仰天大笑。
“好!好一個趙鋒!好一個後生可畏!”
“我倒要見見!是何許人物!”
……
半個時辰後,全椒縣衙。
趙鋒和蕭破甲終於見了麵。
蕭破甲上下打量著這個渾身浴血。
卻依舊站得筆直的年輕人,眼神裡滿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趙兄弟,此戰你當居首功!我蕭破甲戎馬半生,從未見過你這般勇猛的漢子!”
“蕭將軍過譽了。”
趙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若非將軍在北門悍不畏死,拚死猛攻,牽製了韓定國主力,我也沒機會得手。”
兩人相視一笑,英雄之間,惺惺相惜。
“呸!兩個無恥鼠輩,一丘之貉!”
旁邊,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的韓定國。
聽到兩人的商業互吹,忍不住啐了一口。
趙鋒特意讓人給他搬了張椅子,還上了茶水點心。
可這位國公爺完全不領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他怎麼能服氣?
他堂堂大乾軍神,坐擁三萬精銳,守著一座堅城。
按兵法推演,沒有三十萬大軍,休想攻破!
結果呢?
被一個莽夫帶著五千人佯攻,另一個瘋子帶著幾個人裡應外合,就把城給破了?
還把自己給活捉了?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傳出去他韓定國的老臉往哪擱?
趙鋒也不生氣,走到他麵前,笑嗬嗬地說:“國公大人,彆氣壞了身子。晚輩還有幾件事,需要您配合一下。”
說著,他清了清嗓子。
當著所有人的麵,下達了三條命令。
“第一!傳令下去,城中所有投降官軍,即刻退出全椒縣城,於城外十裡處紮營,不得擅入!否則,國公性命難保!”
“第二!將城中所有官軍的兵器、甲胄、糧草、馬匹,儘數清點造冊,收歸我義軍所有!”
“第三!立刻修書一封,傳信給令郎韓破虜,命他即刻……”
趙鋒的話還沒說完,一名傳令兵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
“報——!將軍!截獲一封韓破虜給韓定國的緊急軍情!”
說著,將一卷用火漆封好的竹簡呈了上來。
韓定國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趙鋒接過竹簡,扯開火漆,展開一看。
隻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竹簡上的字跡,如同一柄柄尖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臟!
“……韜光失守,反賊陳廣退守衡山。兒已奉命,將大批義軍家眷押送至建陽看管。”
“待父帥剿滅蕭破甲,奪回全椒,你我父子即可彙合,兵臨衡山。”“將陳廣反賊連同其黨羽家眷,一網打儘,以絕後患!”
韜光失守……
家眷被俘……
趙鋒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想到了在趙家村的陳卿舒。
想到了她肚子裡還未出世的孩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瞬間席卷了他全身!
手中的竹簡,被他捏得“咯咯”作響。
瞬間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