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懲治惡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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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阮棠今日盛裝打扮,一襲淺碧色織金裙裝,珠翠環繞。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鬢間那隻通體碧綠的玲瓏簪,簪頭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嵌一顆罕見南海明珠。

侍郎夫人瞳孔微張,先認出來:“好像是先皇後的遺物,從前入宮拜謁時見過。”

今日來客中不少身份顯貴的命婦,都曾見過先皇後,不管記不記得這跟簪子,此時越看越眼熟。

“先皇後喪期未過,皇子公主都不敢展露遺物,恐惹陛下傷心,她怎敢……還大搖大擺出來見客。”

“真是小地方來的,不守規矩,阮家也不將女兒教好些再領出來見人,平白惹人笑話!”

“說輕了是無心之失,說重了是對先皇後大不敬。”

阮棠臉色比死人還白,忙上手去摘頭上的發簪。

卻想起她頭上好幾根玉簪,根本不知道哪個是先皇後遺物。

“娘……”阮棠望向同樣一臉恐慌的錢氏,嗓音帶上哭腔。

錢氏從沒入過宮,也不識得,隻能將所有玉簪都拔了。

阮棠梳得整齊的發飾,就這麼被弄得亂七八糟,狼狽不已。

屈辱的嗚咽從阮棠喉管裡溢出,最後泣不成聲。

錢氏心疼壞了,一把將阮棠摟在懷裡。

女子當眾脫簪,意味著負荊請罪,比男子赤身裸體挨罰還要侮辱人。

是阮槿!都是阮槿的錯!

她明明可以私下說,卻非要將棠兒架在烈火上,下不來台。

養不熟的白眼狼,剛回來就跟她們作對!

她為什麼不直接死在雲州?!

錢氏向眾人解釋:“玉簪是先皇後所贈,感念阮家救護七公主殿下,小女回京不久,對京中諸事了解不多,並非有意衝撞先皇後,還望各位夫人諒解她年少無知。”

言外之意,彆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永昌侯夫人緩解尷尬般笑了:“先皇後贈玉簪是因為阮家有功,若阮家再因玉簪被申斥,豈不辜負先皇後一片心意。”

在場眾人覺得有理,紛紛點頭。

錢氏感激地衝永昌侯夫人遞了眼色。

阮槿撿起碧玉簪,滿臉不解望向錢氏:“母親,這玉簪,是先皇後親口說過,送給女兒出嫁添妝的?為何會到她頭上?您跟爹從方才一直稱呼她為女兒,她到底是誰?您收養女了嗎?”

接二連三的問題,讓錢氏漲紅了臉:“棠兒不是養女,她是我親女兒!”

阮槿驚訝捂住嘴:“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書信告知我?雲州宗老們知道嗎?既然是親女兒,回來多久了?怎麼沒去祖父墳前祭拜?”

錢氏成了啞炮,徹底熄火。

她哪敢說阮棠已經回來半年有餘,更不敢提早在阮槿剛去雲州,她就在策劃讓阮棠回到身邊。

可賓客們不是傻子,阮家真假千金的事早傳出風聲。

她們也是今天才知道,阮家新找回的女兒竟然還沒祭拜過祖墳。

那肯定沒認祖歸宗了?

既然沒認祖歸宗,那就算不上是阮家女兒,及笄禮什麼的,更是笑話。

主位上的男人支著腦袋,打量眼前的鬨劇,唇角笑意散漫,開口時,語調涼薄:

“本朝律法,非譜載者,雖親不認。一個沒名沒分的野種,也能勞動半個京城的達官顯貴到場,本國公許久不在京中,竟不知禮教崩壞到這番田地。”

被點名的眾人,臉色漆黑,幾乎對阮家人怒目而視。

一位嚴守禮教的夫人協同女兒站起身:“我是來見阮家嫡女的,不是參加什麼阿貓阿狗的及笄禮。”

說罷,氣衝衝離開。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轉眼間,廳堂內隻剩三四位赴宴賓客,還都是看在永昌侯夫人麵上,沒有拂袖離去。

阮棠哭得更淒慘,這下連錢氏也暗暗抹眼淚。

為了這場及笄禮娘兒倆準備許久,想著今日過後,阮棠能在京都名聲大噪,得到世家大族的認可。

結果……

全被突然殺出來的阮槿毀了。

錢氏此時看向阮槿的目光,算得上惡毒,礙於沈墨珩在場才沒有發作。

阮槿想起上輩子,名聲被毀,躲在屋中哭的眼睛都要瞎了,母親也沒來看過她一眼。

如今阮棠連皮毛都沒傷到,她就心疼得受不了了。

親愛的母親,這才哪兒到哪兒?

如此不堪一擊,接下來的報複,她會失去很多樂趣的。

阮槿眼神晦暗,嘲諷地抿了抿唇,抬頭正好跟沈墨珩對上視線,就見他不知盯著她看了多久,貌似溫和的瞳仁中,多了摸探究。

唇角帶笑,眼神卻是淩厲的,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阮槿走上前,福身作揖:“家事冗雜,讓沈國公看笑話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改日定備厚禮登門致謝。”

這是要趕人的節奏。

東風借完,轉眼不認人。

小白眼狼啊。

沈墨珩彈袖起身:“大禮就算了,諒你們家也沒我看得上眼的玩意兒。”

走到門前,突然轉頭掃了眼永昌侯夫人幾人。

那眼神仿佛在說:本國公都被請走了,你們憑什麼還在這兒?

永昌侯夫人被他看得發毛,忙起身:“時候不早,本夫人也告辭了。”

剩下的都是看她臉色行事的,更是溜得飛快。

最後一位客人走出大門,憋了許久的阮懷楠再也忍不住。

一巴掌扇在阮槿臉上。

還不解氣。

“賤人!一回來搞得家宅不寧,棠兒的及笄禮全被你毀了!”

阮槿臉被打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她視線逡巡一圈,冷眼旁觀的父親,滿眼狠毒的母親,暗自竊喜的嫡妹,還有等著她反駁,再來一巴掌的兄長。

“彆打我,你手會痛的。”

阮懷楠嘲諷地笑了:“現在知道求饒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樣子不是很厲害嗎?阮家的臉麵全被你丟光了!”

阮槿冷笑:“阮家有什麼臉麵?哥哥是不是忘了,這棟宅子是因為我救了七公主賞的;爹的虎威將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封的;就連你平日吃的、身上穿的,哪樣不是我當年賺回來的賞賜?”

想到什麼,拖長尾音,“差點忘了,你能進金吾衛,也是我向公主殿下討的恩典呢!不然憑你屢次落地的武舉成績,連當個看城門的小兵都不夠格!阮懷楠,忘恩負義四個字,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阮懷楠被戳中痛處,額頭青筋暴出,猛地揚起巴掌:“你這個忤逆的賤東西!敢跟兄長出言不遜,我今天就代爹娘好好管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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