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灣村的地理環境很特殊,俯瞰像陸地探向大海的臂膀,還帶著凹凸不平的肌肉,可以下海的地方很多。
不過靠近居民區的灘塗上,隻要退潮,趕海的人比海貨還多。
這除了本地村民外,還有外地來的遊客。
想要有不錯的收獲,甚至靠趕海賺錢,就得像李美琪說的,去偏僻無人的地方。
然而那樣的地方不止遠,路也不好走,潛在的危險更是數不勝數。
一趟下來,換不回油錢倒是其次,出意外才得不償失。
趕海很多人都隻是消遣,沒有誰願意拿命去拚。
因此偏僻無人又險峻陡峭的地方,往往隻有職業趕海人才會去,但也極為少數。
嚴初九現在帶李美琪去的,就是那樣的地方。
車子穿過東灣村後,順著水泥路駛到儘頭,便進入一段坑坑窪窪未硬化泥石路麵。
這種路一般車子來不了,刮底會刮到懷疑人生!
一不小心陷進泥坑裡,那就根本拔不出來,必須找人幫忙!
李美琪駕駛著黑武士無所謂!
她就是為了攀山越嶺,趟水下河才買的這種車。
一路晃晃悠悠,蹦蹦跳跳的沿著山勢長驅直入。
李美琪感覺車頭燈都快要晃掉了,可很奇怪,越晃竟然就越興奮。
一邊駕車,她還一邊順著車身的晃蕩搖擺起纖秀身姿,合著車載音樂嗨起了歌。
“卡門,來斯狗,招妹,跟我唱,取一杯天上水,照著明月晃呀晃。愛恨不過是一瞬間,紅塵裡飄搖!”
“昂唔~”
“就讓這大風吹大風吹一直吹,讓暴雨衝洗風中唏噓,當初的你,仿佛是天注定!”
“昂唔昂唔~”
招妹竟然也很來勁,跟她一唱一和。
一人一狗,配合得就相當到位,嗨得不行。
嚴初九也想湊熱鬨,可他嗨不起來。
新手沒上過路的他,被一下高拋,一下低吸,搞得膽兒都快跳出來了,胃裡更是翻騰得不行。
一直到前麵無路可走了,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李美琪下車後看了看周圍,果然夠偏僻。
這裡彆說是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看著蹲在車旁一副欲吐不吐的嚴初九,她忍不住問,“我說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咱們是來趕海,不是爬山!這裡都是密林,哪來的海?”
嚴初九緩了一陣後才告訴她,“這周圍隱藏了一條小路,深入進去就是海。”
李美琪環顧左右,“有路嗎?我怎麼沒看到!”
嚴初九搖頭,“這種路你怎麼可能找得到,跟我來吧!”
在他帶領下,原本看起來濃密得無縫可鑽的山林,真有一條羊腸小道藏在其中。
不過也明顯很久沒人走了,橫生的野草荊棘幾乎將路完全覆蓋,沒走過的人根本發現不了。
嚴初九撿了根枯木,在前麵不停揮劈橫砍開道,李美琪和招妹在後麵亦步亦趨。
曲折蜿蜒前行一陣之後,礁石林立的灘塗便映入眼簾,外麵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
“哇塞,向凹凸,你果然沒有老點我,這地方好美啊!”
地方確實美,可也真的遠,而且偏。
從東灣村過來不算,僅僅這段泥石路就足足一個小時車程。
以前嚴初九來過幾次這裡趕海,收獲一般。
最後一次是和蘇月清一起來的,兩個人總共也沒搞到兩百塊錢的海獲。
蘇月清當時還不小心摔了一跤,連路都走不動。
嚴初九背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去,折騰到天黑才到家。
自那之後,嚴初九就再沒來過這裡。
這一次故地重遊,他信心不大,確切的說是一點沒有。
隻是看著妹紙不願回家,就想帶她鑽小樹林,看看能不能發生…發現些什麼海鮮。
……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嚴初九和李美琪抵達的時候,剛好開始退潮,這是趕海的最佳時機。
李美琪換上了來時準備好的水鞋後,拿了鉗子和水桶就要奔向礁石林立的灘塗,但想了想又倒回來。
“嚴初九,咱們再掐一場魚吧!”
“還掐?”
嚴初九很想勸她。
妹紙,算了吧,彆再跟我掐魚了,再這麼掐下去,你會連自己都搭上的。
大家已經越來越熟了,到時候我怕不好意思脫你褲子。
李美琪揚起一根青蔥玉白的手指,“最後一場,掐完這次就不找你掐了!”
不找我掐,找彆人掐?
嚴初九心頭一緊,忙問,“怎麼個掐法?”
“誰撿的海獲能賣錢多就算誰贏!”
“這次的彩頭是什麼?”
“我輸了,請你吃西餐。你輸了,接下來幾天司機是你,魚童也是你……”
嚴初九下意識的接口,“餘生也是我?”
李美琪白眼連翻,“想得倒美!”
嚴初九捂著胸口大鬆一口氣,“不是我就放心了!”
李美琪頓時就被氣到不能呼吸了!
自己是無數人心目中可望不可及的女神!
沒錢的隻能欣賞自己的甜,有錢的也嘗不到自己的鹹。
然而到了嚴初九麵前,自己似乎啥也不是,被嫌棄得不行,生怕會賴上他似的。
我有那麼差勁嗎?
到底懂不懂欣賞啊,真是的!
“向凹凸,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嚴初九被這跳躍式的說話方式弄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說掐魚嗎?怎麼突然聊到性趣上了?
“當然是成熟穩重,大波浪的長頭發女人!”
李美琪覺得自己聽明白了,這貨喜歡年紀大一點的女人。
哼,年少不知少女好,錯把少婦當成寶,等你腰斷了就知錯!
嚴初九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誒,不是說掐魚嗎?”
李美琪回過神來,“對,掐魚,我輸了,請你吃西餐!你輸了,負責帶我玩遍整個東灣!”
嚴初九又想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吃怎樣的西餐?
李美琪似乎支棱起來了,能聽懂他心聲一樣,“不管你想吃怎樣的西餐,以下的,我通通都可以買單,折現也沒問題。”
嚴初九一臉不高興,“看你說的,什麼錢不錢,折現不折現的,搞得好像我有多現實多勢利似的,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好吧!跟你賭了。”
李美琪聽到最後一句才明白他的意思,彈了個響指,“好,就這樣說定了,招妹,咱們走!”
招妹很無情,立即拋棄嚴初九跟人家走了,仿佛以前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從未發生過。
看著李美琪離開的背影,嚴初九感覺自己這次應該要輸了。
在退了潮的灘塗上,透視眼根本用不上,隻能靠運氣。
他趕海的運氣……不說了,說了等於白說!
反正做好打龜的心理準備就是了!
輸就輸吧!
帶著妹紙遊山玩水,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就是多少會影響搞錢。
如果現在有人問他:搞錢和把妹,你會選擇哪一樣?
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小孩子才做選擇。
……
嚴初九搖頭甩去亂七八糟的想法,深吸一口氣,真正大海的味道撲麵而來。
這味道很複雜!
一般人僅僅就隻能知道它是大海的味道,分辨不出它都有哪些氣味構成。
以前嚴初九也一樣,但現在明顯不同了。
深入淺出的打個比方。
一杯好茶下肚,一般人會說:臥槽,好喝。
然後……沒有然後了。
不一般人卻會告訴你:此茶香味濃鬱,口感醇厚,入喉絲滑,悠揚持久,細膩香氣在口齒間彌漫,令人心曠神怡,回味良久。
嚴初九現在就能聞出空氣中的鹹味,是海水蒸發出來的味道。
腥味是退潮後貝類,海藻,珊瑚散發出來的。
濕潤味是海浪拍打礁石所產生的濕度氣息……
不止能分辨出氣味的構成,還能知道它的來源。
這種二郎神般的嗅覺,越靠近大海就越敏銳。
然並卵,一路順著灘塗往海麵前進,嚴初九也沒有發現值錢的海貨。
死掉並發臭的魚蝦倒是發現了一些,也不是他刻意要去發現,而是這種味道對現在的他刺激相當大!
聞到後就忍不住要順著氣味的方向看去,甚至去找!
當然,找到也不是要吃,僅僅隻是想看看自己的嗅覺判斷有沒有錯。
例如現在,他聞到前麵一塊石頭下麵似乎有一隻死掉的章魚。
為了確認,嚴初九就走過去,伏下身子勾著頭去查看。
一看果然沒錯,石頭底下真的有一隻死章魚。
不過它並不孤單,還有隻青蟹在抱著它,但不是痛哭流涕的悼念,而是大塊朵頤的開餐。
好家夥,竟然這麼殘忍,那就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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