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閻說出‘化龍’二字時，窗戶裡的身影動了。
他猛地撲了出來，從平麵轉為立體，從虛幻轉為現實。
羅閻嚇了一頭，看著那另外一個自己從車窗裡撲出，耳中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裂音。
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
那道身影撲出車窗後，又變成了一頭蜥龍。
如同蜥蜴般的身姿，卻長著一顆龍首，頂著兩根金黃的犄角，一對金色龍眼映照出羅閻此刻的模樣。
蜥龍張嘴咬來。
羅閻本能地抬手去擋，不想蜥龍卻像一片虛影般，直接穿過了他的雙手，大頭沒入羅閻身體中。
再退出來的時候，蜥龍的嘴上咬著兩團不斷扭動的事物。
一者是團漆黑的，像是汙水般的東西，它表麵不時浮現出一張猙獰凶惡的臉孔。
一者則是頭形似野豬般的事物，但這頭野豬的身體是由五彩斑斕的光芒組成，如果仔細看，還能夠從那些光芒中，看到一些影像。
蜥龍將這兩種事物從羅閻體內拉出來後，汙水團和野豬便掙脫龍吻，一左一右，想要逃離。
但這時蜥龍抬手一壓，便將那團黑色汙水踩在腳下。
同時張嘴一咬，咬住了那野豬的半邊身體，這兩種事物頓時動彈不得。
而當蜥龍把羅閻體內這兩種事物拉扯出來時，羅閻感覺到，那個無形的籠牢消失了。
大量的畫麵井噴般閃現過眼前。
他看到了自己用‘一帶長虹’滅殺群盜。
他看到自己用‘十步一殺’斬殺魔僧。
他看到自己在荒野上和宋秋棠相遇。
他看到魏風華伏案睡去。
他看到了過往一副副畫麵。
他這才知道。
原來那不是夢。
現在這個現實，才是夢！
“羅閻，你咋哭了？”
“是哪裡不舒服嗎？”
陳俊的聲音響了起來。
羅閻以手捂臉。
熱淚自掌縫中流淌而下。
“陳英俊，你不是真的。”
陳俊怔了下，笑起來：“你說什麼呢，什麼就我不是真的。”
“我不是真的，那我是什麼？”
羅閻聲音哽咽。
說道。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在你身邊，總是時不時會聞到一股死魚味。”
“我記起來了，你在小學畢業後，要升上初中的那個暑假.....”
“就死了啊！”
“那天，就是我們乘坐的這路公共汽車出了車禍。當時你就在車上，你已經死了，陳英俊！”
“所以你身上有臭味，那是屍臭啊！”
“你這兩天，叔叔阿姨一直不在家吧。”
“那是當然啊，你死後他們太傷心了，不得不離開這個城市。”
“所以你一直是一個人啊！”
羅閻拿下了手掌，雙眼通紅，直視著現在的陳俊。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發小，是我的兄弟！”
“他的死，是我心裡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我花了多少年時間，才讓它合攏了一點。”
“是你！”
“你把它撕開，還往它上麵撒了把鹽！”
“殺了你。”
“我一定會出去，然後殺了你！”
“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
“沒有！”
陳俊像是被羅閻嚇壞了，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眼前這個少年，眼神突然變得蒼老許多。
並且，眼神中透著恐懼。
緊接著，外麵就響起了喇叭聲。
一輛進入隧道的汽車失控了，雪白的燈光劃過公交車的車廂。
公交車司機連忙打著方向盤，結果汽車就朝同向行駛一輛貨車撞去。
天旋地轉。
等羅閻回過神來的時候。
他看到隧道裡，一輛公交車與貨車相撞，貨車上的東西全掉了下來，砸扁了公交車。
公交車的門窗縫隙中，鮮血不斷地湧出來。
車上的乘客連同司機，全都遇難。
羅閻捂著胸口，閉著眼睛不斷說道。
“醒過來。”
“快點醒過來。”
“我要醒過來！”
過了片刻，他聽到了菜刀切菜的聲音。
羅閻張開眼睛，發現沒有醒來，而是回到了家中。
切菜時從廚房裡響起。
然後周麗娟就走了出來：“小閻，回來啦。”
“下午劉阿姨替我的班，正好我可以回來做飯。”
“再等等，就可以開飯了。”
羅閻握緊了拳頭。
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找死！”
周麗娟愣了下：“小閻，你說啥呢。”
就在她手上拎著的菜刀裡，羅閻看到了一些畫麵。
畫麵中，宋秋棠正趴在窗戶下，把衝鋒槍伸出去，朝著樓下盲射。
她麵朝羅閻，張著嘴在叫喊著什麼。
“羅閻！”
“趕緊醒過來啊！”
“我們被包圍了！”
烏水村，小黑樓裡。
宋秋棠朝躺在乾草堆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眼角掛著淚水，表情憤怒的羅閻大叫道。
天已經亮了。
但宋秋棠卻發現，自己再怎麼叫，也叫不醒羅閻。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些冒險者和荒野獵人，偷偷摸摸地潛行過來。
還好宋秋棠發現，不然等到對方摸上樓，那就太遲了。
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能夠支持多久。
唯一的希望，就在此刻的羅閻身上。
烏水鎮外。
一輛汽車裡。
常老頭眼鼻溢血，叫道：“快殺了他！”
“我快支持不住了。”
“他反抗得很厲害。”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鬼夢貘’受到很大的壓製。”
“我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
阮秀坐在他旁邊，一臉驚訝。
“那人被渡空的‘汙臟神’傷了根器神藏在先，又被你的‘鬼貘戲’影響。”
“居然還能夠反抗？”
她連忙拿起對講機叫道：“1隊，給我攻上去。”
“其它隊伍按照原來的計劃，做好應對準備。”
阮秀說完，放下對講機，看著眼睛鼻孔流血不止的常老頭，心情沉重。
總有種計劃會出現很大變動的感覺。
這個時候，常老頭的眼中，映現出少年羅閻的身影。
他透過自己的神藏‘鬼夢貘’，直接看到了夢境中的羅閻。
夢境裡。
羅閻突然上前，從周麗娟手中搶過菜刀。
周麗娟嚇了一跳：“小閻，你做什麼！”
羅閻將刀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聽說，人在夢裡，如果死了就會醒過來。”
“我想來想去，現在隻有這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