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
瓢潑大雨,衝刷著天與地。
說來奇怪,此刻雨勢雖然驚人,卻衝不開峽穀深處的濃霧。
仿佛雨點落進霧中,便掉進了另一個空間。
隻有禁地的邊緣區,才有風雨飄搖的景象。
大雨下個不停,天上雷鳴不斷。
就在一次次電閃雷鳴中,不知何時開始,雲層之中,每當閃電亮起時,就會看到有一道黑影在雲中無聲延伸。
漸漸演變成了樹枝般的形狀。
仿佛在天空上,有一棵看不到的樹,正悄然生長著。
閻浮!
似乎感覺到什麼,禁地之中,巨獸的嘶吼聲突然全部消失,停止。
峽穀深處,濃霧湧動,在雲霧深處,有一隻巨大的眼睛緩緩張開。
那隻眼睛,通體散發著金光,中間處一道墨玉般的豎瞳,瞳孔裡映照出天空上那道不斷延伸變化的‘樹枝’陰影。
隨後有道巨大的身影動了下,從蟄伏變蹲坐,儘管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散發出一股隻有巨獸才能夠感覺到的威壓。
這壓力驀然擴散,籠罩八方,將整個禁地都囊括起來。
感受到這股壓力,無論是下階還是上階,此時,禁地裡的巨獸都蟄伏不動。
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生怕引來某些存在的關注。
轟隆隆。
雷鳴不斷。
那天空上的樹枝陰影已經橫過禁地上空,停止生長。
隨後,從陰影之中,一團又一團黑影掉了下來。
它們脫離陰影之後,迅速有了體積,有了質量。
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到了禁地裡,或者落到了禁地外的荒野上。
那是一頭頭巨獸。
除了這些被投放下來的巨獸,還有其它的事物。
有幾塊如同小山般漆黑的晶質物體,它們掉落到了大地上,或者消失在樹林中。
也有一團朱紅色,宛若果實般的光華。
它離開閻浮空間後,就像是落往大地的隕石般,在風雨和閃電中,拖出一道明亮的光痕,落向了禁地深處。
還有一道不起眼的黑影。
在一道道閃電中遊走,無聲無息,破開風雨,投往禁地外的一座孤峰上。
而這時。
禁地裡突然掀起狂風,吹得那風雨衝刷不去的濃霧,此刻竟向上升,如龍似蛟,百千雲影,撥地而起。
伸向了那從閻浮空間裡掉落的那顆‘朱果’。
就在那些龍蛇雲氣中,有道身影若影或現。
奔行姿態宛若靈貓,卻揚著三條尾巴,額頭金色獨瞳在雲氣中不時閃現。
每次出現。
便會讓雨夜中仿佛升起一個金色的月亮。
轉眼。
龍蛇雲氣裹挾著那道靈貓身影來到半空,正好迎上那顆‘朱果’。
轟隆。
又是一片閃電掠過天地。
電光裡,雲氣中的貓影張開了嘴巴。
一下子將那從天上掉落的‘朱果’吞進了嘴巴裡去。
隨後踩雲而下,返回禁地深處。
轟隆隆。
風大雨大。
電光照亮了禁地外的那座孤峰,照亮了那峰頭上一道身影。
“倒是便宜你這畜牲了。”
“那可是火螭果,閻浮的特產,比‘幽垠’更‘滋補’的大補之物。”
說話者。
是個男人。
火紅色的頭發一根根倔強又剛硬,衝天而起,茂密如同獅鬃。
相貌狂野,濃眉如淬火刀鋒般倒豎,獅鼻闊口,絡腮胡赤紅。
身上沒有衣物。
但他全身皮膚粗糙,宛若犀皮,且遍布血紅花紋。
那些紋路隱約透現紅光,遠遠看去,仿佛這男人全身都在燃燒著火焰。
張揚煊烈!
他的背後,長著四五根黑色的犄角,現在這些東西正在慢慢收縮進身體中。
他的手,他的腳,都有火焰勾勒出形狀的爪子。
但這些東西,也跟背後的犄角一樣,正縮進體內。
這時有雷光閃爍,映照出他的影子。
那影子長出孤峰,籠罩大地,龐大而神秘。
大胡子抬起頭,環顧四周,隨後目光落在了遠處的龍泉基地裡。
那裡有燈光。
他嘿嘿一笑。
掠出山峰。
龍泉基地。
因為暴雨天氣,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還好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過多久。
雨就停了。
街道上一灘灘的積水,倒映著五光十色的燈火,透著一股迷幻的氣氛。
開始有人上街行走。
去酒吧,去賭場,去風月場所。
基地漸漸熱鬨起來。
一個披著鬥篷的高大男人從小樓的門戶出來,剛走沒幾步,突然被一隻大手捉住。
片刻之後。
披著鬥篷,紅發紅須的大漢出現在了基地的街道上。
他像是第一次來到基地,眼神好奇。
可關注的不是建築,而是各種各樣從他身邊經過的人。
“這是人族?”
“人族現在這麼弱?”
“這和螻蟻有什麼區彆?”
紅須客哈哈大笑起來:“真應該叫那些家夥來看看。”
“現在這個塵世,已經大不如前了。”
“天神一個不見,人族退化,誰還會是我們的對手?”
就在這時。
地麵微微震動起來。
隨後有巨大的黑影在遠處的燈火下出沒,那紅須客卻嚇了跳,猛地縮到一處屋角下。
抬頭看去。
隻見一道如同天神般的巨影緩緩走過,那冰冷的裝甲尚映射著水光,線條剛硬的臉上雙眼透射著強光。
那是一台機甲。
紅須客卻輕呼道:“怎麼回事。”
“這才是真正的人族?”
“我現在看到的,是他們的後裔,或是由他們的血脈延伸出來的旁支種族?”
“不行。”
“不能大意。”
“看來人族還沒有消失,可惡的天神恐怕也隻是藏起來。”
“我不能輕易暴露。”
“先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紅須客如是說道。
這是一截白皙細嫩的大腿在他眼前晃過,隨後身前多了個滿身風塵氣息的女子。
她伸出手輕輕用一根手指挑起紅須客的下巴:“大爺,來玩嗎?”
“看你好像是新來的,給你打個折吧。”
“怎麼樣?”
“進來吧,這外麵太冷了。”
“我們裡麵可暖了。”
說著,拉起紅須客的手,塞到自己的領口下。
接著哎喲一聲。
女子連連退後:“大爺,你的手怎麼這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