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收起靈劍拿出琵琶。
她把琵琶放在胯骨上,修長的手指一掃。
“崢——”
突然響起的琵琶聲殺伐極重,仿佛有無數金戈鐵馬廝殺起來。
音波自虞千指尖飛出,玄月般的音波削掉了一隻邪種腦袋。
傅星河得以脫身。
他退回來一些後劍花一挽,按照虞千說的把靈力凝聚在劍鋒砍去。
看著一劍就砍掉的腦袋,傅星河激動的差點蹦起來。
“傅星河,後退。”
“錢多多用劍招第二式。”
“簫承,回來,不要魯莽。”
……
清脆青稚的聲線落到每一個新弟子耳朵裡,及時糾正他們的失誤。
利落乾淨的指揮聲音沉靜。
難以言述的可靠讓他們緊張的情緒轉變成了戰意。
虞千一邊彈琵琶一邊縱觀全局,琵琶聲不斷,嘴裡的聲音也不斷。
各宗帶隊的弟子都被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望著合歡宗的新弟子從緊張無序變得有秩序有凝聚力,他們探究的目光看著虞千。
這個新弟子,真是強得過分。
一邊殺邪種一邊統帥全局。
這是打哪冒出來的妖怪!
這樣的虞千很難不吸引注目,但她心無旁騖,眼裡隻有邪種和新弟子。
杜詩妍看著身邊的男人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向虞千,垂在袖子裡的手掌緊緊攥起。
不過是個嘩眾取寵的賤人!
可想到虞千那張臉,杜詩妍的心情沉了又沉。
齊知節眺望著那邊彈琵琶的女人,嘴裡低聲感慨著,“不愧是虞千啊。”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有虞千指揮,合歡宗的一群新弟子簡直是超常發揮。
後半夜,靈力耗乾幾輪的新弟子退回到了駐紮地。
正要去休息的虞千被新弟子們圍住。
一張張沾染著血汙的臉上,炯炯有神的眼睛明亮得像是驕陽。
林曦雲兩步上去直接就是一個熊抱。
“虞千,你真得很厲害!”
沒有虞千,他們就是一盤散沙!
突如其來的熊抱讓虞千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唉!謀殺!”
簫承上去扒拉林曦雲的胳膊,“快撒開咱們虞姐!”
“虞姐!受我一拜!”
“受我一拜!”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眨眼的功夫,一群新弟子雙手交疊朝著虞千深深拜下去。
虞千端著老氣橫秋的樣子,她一甩袖子開口,“諸愛卿平身!”
“噗嗤!”
“虞姐你!”
新弟子們直接笑翻,身上的疲倦在無形之中淡了不少。
牧遲師兄妹三人站在不遠處看著,臉上滿是笑意。
任由他們玩鬨了一下,沈聽晚走過來拍了拍手,“回去休息,調整好準備,下一波邪種在等你們!”
一群新弟子頓時散了。
虞千站在原地沒動,她轉頭看了眼藥王穀的駐紮地。
沈聽晚走上來,往虞千嘴裡塞了一顆補靈丹,隨即低聲詢問,“餘情未了?”
入口即化的丹藥恢複了七成靈力,一身疲倦被掃走大半。
“也不算是吧。”虞千轉頭看著沈聽晚,“他那樣子,是個人都看不下去。”
沈聽晚拍了拍虞千的肩膀,“早點回來休息。”
虞千應了聲。
楚茜茜和牧遲走過來,看著虞千消失在夜色裡的身影,低低歎息著。
藥王穀的那位硬生生捱了這麼多年,如今所剩的壽元也就是這個把月的事了。
沈聽晚抬手搭在楚茜茜肩上,仰頭看著夜色說道:“沒感情也好,到時候人死了千千也不會太傷心。”
楚茜茜應了聲,“是這個理。”
這個世道,死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
藥王穀駐紮地。
糖蓮子蘊含的靈力過於充沛,聞溫不過是吃了兩顆,如蛆附骨的疲倦與痛意都輕鬆了很多。
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他的閉著眼睛陷入了沉睡。
虞千又一次翻窗進來的時候就見聞溫抱著罐子躺軟榻上睡覺,安靜的睡顏蒼白病態又透出乖巧。
一旁瓷碗裡的肉湯已經被喝得乾淨。
虞千走上來兩步坐在軟榻邊上,隨即伸手給他掖了掖被角。
聞溫知道虞千來了,可他實在是想睡覺,遂沒睜開眼睛。
不過,當聽到虞千起身要走時,他立刻伸手抓住虞千的袖子。
“彆走!”
虞千被一股大力扯得跌坐下來,差點壓在了聞溫身上。
“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
“陪我,求你。”聞溫哀求的聲音打斷了虞千的話語。
蒼白虛弱的男人像是個瓷娃娃,仿佛被拒絕後的下一秒就是破碎。
虞千也不糾結,她抬手給自己捏了一個去塵訣,“聞溫,你往裡麵挪一下。”
聞溫愣了下,耳根子猛地浮上緋色。
看著聞溫臉上的緋色從臉上蔓延到脖頸,虞千彎著狐狸眼,“聞溫,你好純……”情。
羞赧的男人抬手捂住了虞千的嘴巴,“不許說!”
凶巴巴的語調由虛弱沙啞的聲音說出來,似是撒嬌又似是控訴虞千。
他當年和虞千結為道侶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之後就一直沒有過其他感情。
在感情方麵他像是一張白紙很正常!
虞千收斂幾分,蹬掉繡鞋後合衣躺了下來。
濃鬱的藥味竄入鼻尖,虞千翻身,轉頭看去就見聞溫筆直的躺著,從頭到腳透露出兩個字,拘謹。
被可愛到的虞千突然冒出了惡劣,她湊過去朝著聞溫吹了一口氣,“小公子,我不吃人的~”
刻意壓低的聲音多了幾分柔媚,嫵媚的狐狸眼裡深情又戲謔。
虞千故意拉長的尾音撩撥著聞溫的心弦。
聞溫猛地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可倆人幾乎是挨著躺在一處,虞千身上的香味無孔不入。
生怕把聞溫逗惱了後把自己趕出去,虞千收斂了。
“要和我聊聊嗎?”正經起來的聲音溫和。
聞溫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他交疊在一處的雙手攥緊不少,“我當初解除道侶血契是因為邪種來犯……”
當開頭一點一點說出來後,後麵也就沒有那麼難說了。
邪種來犯,他身為藥王穀穀主之子,斷然沒有退縮的道理。
可邪種來勢洶洶,他沒有能活下去的把握。
一旦身死,道侶血契必然會影響到虞千。
所以,他單方麵解除了道侶血契。
虞千想過無數種理由,可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理由。
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太愛。
聞溫轉頭看著虞千有些愣神的麵容,琉璃般的眼眸裡溢出深深的思念與愛意。
“千千。”
低低的沙啞聲音溫柔又繾綣。
在虞千看來的瞬間,聞溫藏起了眼裡深深的不舍。
死前能再看一看千千,他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