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離開雜貨鋪後,轉身踏入一家成衣鋪。
他如今手頭有了銀子,雖說不至於大肆揮霍,卻也想給自己買兩身新衣服,穿的舒服點。
鋪子裡料子齊全,麻布粗糲,棉布細滑,粗布介於兩者之間。
掃一眼價目,麻衣五十文,粗布八十文,棉布二百文往上。
他以後要經常在山林裡鑽,棉布嬌氣,麻衣太軟,唯有粗布挺括耐磨,肩背處還特意加了層厚布,挑擔爬坡都經造。
“來兩套粗布衣服。”
他掏出一百六十文拍在櫃上,不等夥計包好,便扯過一套當場換上。
灰色的粗布往身上一套,腰帶係緊,一個精神小夥頓時出現。
低頭看了看有些破爛的草鞋,腳趾頭都探出來了,乾脆又拿出三十文,買了雙布鞋換上。
剛準備走,又想到了李二狗母子。
二狗的身高體型和他差不多,應該能穿一樣的,就是不知道二狗娘的尺寸腳碼有多大。
掏出銀錢,按照心中所想給他倆各買一套,看日頭已快申時,忙背起竹簍往縣城門口趕去。
另一邊。
王河等人正站在城門外等待。
突然就聽到了張氏那破鑼般的尖叫聲:“老三,你瞎了,還不趕緊和你媳婦來接東西!”
話音剛落,王有福和張氏兩人,就提著大包小包氣喘如牛的出現。
王河幾人連忙上去迎接。
等把東西卸到牛車上,張氏才鬆了口氣:“你們幾個先走吧,我和當家的坐牛車,實在是太累了。”
王河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爹,娘,我們也是步行來的,也沒吃東西,早就沒力氣了,回去的時候,我們也得坐車。”
張氏瞪眼便罵:“你這兔崽子,牛車是你家的?不用花錢?年輕人腿快多走幾步能累死?”
王河牛脾氣上來,直接拉著媳婦和女兒上了牛車:“我反正不走了,要走你們走!”
張氏跳腳要罵,被王有福攔住:“算了,既然都累了,就一起坐吧。” 張氏這才肉疼地答應。
等了一炷香工夫,王川終於到了。
吳老伯遠遠看見他的新衣裳,眼睛不由一亮:“王川小子,這布衣布鞋是新買的?”
王川笑著點頭:“吳伯,我都二十五了,也該置兩身體麵衣裳,尋個媳婦了。”
吳老伯頷首道:“理當如此!趕緊上車,有人可等急了。”說著朝牛車尾部努了努嘴。
王川抬眼望去,隻見王有福和張氏正惡狠狠地盯著他,眼神似要吃人。
王川並未搭理,直接來到牛車邊,將背上竹筐卸到了車上。
離得近的村民好奇的探頭查看,當看見竹簍裡那滿滿當當的各色物品後,頓時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
簍裡有嶄新的鐵鍋菜刀、各色調味料,還有一包蔗糖,更有兩身新衣新鞋,這般奢侈,大家過年都舍不得!
“王川呐,你這是發財了?這麼多東西,得花多少銀子啊?”
“是呀,不說其他的,就那口大鐵鍋,最少也得二百文吧?”
王川坐到牛車上,小手一擺:“這都是小錢兒,也就花了半兩銀子。”
吳老伯剛坐上車,聽到這話,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沒從牛車上掉下去。
“你這小子!不就是運氣好,從山上弄了點山藥嗎?真當自己次次運氣都這麼好了?
不省著點花,過幾天人頭稅的時候拿不出來,看你怎麼哭!”
王川一把扶住險些栽倒的吳老伯,笑嘻嘻道:
“放心吧吳伯,這次除了山藥,我還賣了根野山參,足足賣了十兩銀子,二兩銀子的人頭稅算啥?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連王河兩口子都露出羨慕之色。
“老天爺嘞,這是真的假的?這個季節能有山藥?”
“那老山參是多少年份的,聽說年代長的可是很值錢的。”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
“山藥是從東山上挖到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至於野山參,也就剛能入藥,隻是品相好一點,所以賣的價格還可以。”
反正以後的生活肯定不會差,他得將些銀子給過了明處。
十兩銀子而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剛剛好。
吳老伯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騙老頭子我的吧?”
“我騙您乾啥?我要沒攢夠人頭稅,哪敢這麼花?”
吳老伯一想也對,這才放了心,隨後揚鞭趕車,朝著青山村而去。
牛車最後麵,王有福和張氏兩人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這畜生可真能亂說啊,原想瞞著村民私吞銀子,這下好了,十兩銀子的事兒眼看要傳遍四鄰,到時候自己若是和王川鬨起來,那名聲可就不大好了。
小半個時辰後,牛車回到了青山村村口。
村民付過車費各自散去。
王川掏出五文錢,卻被吳老伯拒絕。
“你那山藥又長又粗,足夠你來回的車費了。”
王川推讓不過,隻好將銅錢收起來,隨後從竹簍裡掏出兩個大肉包,遞了過去。
“吳伯,這兩個肉包子算我孝敬您的,您可彆嫌棄,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那好吧,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吳老伯沒得辦法,隻好感動收下。
站在一旁的王書恒,看見那白麵做的大肉包饞的口水直流。
趁著王川和吳老伯說話,就偷偷湊過去,伸手去搶。
卻被眼疾手快的王川一把死死抓住手腕,直接甩出去三米,摔在地上,嗚嗚大哭起來。
“小小年紀不學好,你這叫偷,知道嗎?”王川冷聲道。
張氏見狀尖叫:“畜生啊,書恒可是你侄子,你還是個人嗎?不行,你把我孫子摔壞了,得賠銀子!”
王老頭也黑著臉附和:“最少賠八兩!否則這事沒完!”
崔氏也怒視著王川:“二弟,再怎麼說你也不能和小孩子置氣,你有氣就衝我來。”
王河和馬氏:“二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王川看著這強詞奪理的一家子,直接氣笑了:“你們不管教孩子,還想訛我?”
張氏怒道:“誰訛你了?你打傷孩子,賠錢天經地義!”
“胡鬨!”吳老伯看不下去,煙袋鍋子狠狠磕在車轅上,驚得老牛猛地甩尾。
“王書恒小小年紀偷摸搶拿,你們當長輩的不管教,還好意思訛人?信不信我現在就去縣衙告你們縱子為盜?”
王家眾人臉色一變,壞了,剛才竟然把這老不死的給忘了。
萬一對方真去告狀,王江今年的科舉指定是完了。
幾人對視一眼,慌忙扛起大包小包往回走。
剛邁出兩步,吳老伯的馬鞭“啪”地甩在他們腳邊:“想坐霸王車?”
王有福賠著笑,摸出十六文錢遞過去:“瞧我這記性。”
“再加兩文。”吳老伯斜睨了他一眼。
“憑啥?”張氏不乾了。
吳老伯用煙袋指了指:“就憑你們這大包小包的東西!”
“那王川也帶了東西,咋不見你加錢?”
“我樂意!”吳老伯扯開嗓子,震得樹梢上的麻雀撲棱亂飛。
“我愛給這小子免單,愛倒貼錢請他坐車,你——管——得——著——嗎?”
說罷一甩鞭子,老牛“哞”的一聲,嚇得張氏踉蹌後退,一屁股跌坐在路邊的牛糞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