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機立斷,單夏把木柴扔下,轉身衝向背簍,飛快地從裡麵抓出那包被撕扯開但還剩下大半的神秘苔蘚碎片,又翻出那五片當時作為備用的龍鱗葉。
她拿著這兩樣東西,小心翼翼地靠近扭打成一團的兩個小東西。
微光苔蘚特有的帶著雨後泥土的氣息,以及龍鱗葉散發的冷冽而熟悉的草木氣味,在潮濕的空氣裡彌漫開來。
“喏,你的。”單夏將剩下的微光苔蘚碎片撥弄到藍紋小獸鼻子底下,又拿起一片散發著幽冷光澤的龍鱗葉,在幼龍的眼前晃了晃,“還有你的,彆打了。”
對這些小家夥來說,氣味仿佛擁有魔力。
正死咬著幼龍尾巴尖的藍紋小獸,黑鼻子猛地聳動了幾下,那雙燃燒著怒火的黑眼睛瞬間被近在咫尺的苔蘚點亮,咬合的力道瞬間鬆開了。
它甚至顧不上被它按在身下的幼龍,小小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撲向那堆苔蘚碎片,埋頭就大口啃食起來,發出滿足的“吧唧”聲,仿佛剛才的生死搏鬥從未發生。
尾巴獲得自由的幼龍,一個骨碌翻身站了起來。
它警惕地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頤苔蘚的小獸,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尾巴尖上兩排清晰的、冒著血珠的小牙印,委屈地“嘶”了一聲。
熔金豎瞳轉向單夏手中那片散發著讓它感到熟悉和安心氣息的龍鱗葉,眼中的凶狠和委屈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專注和渴望。
它小心翼翼地伸出覆蓋著細鱗的小爪子,輕輕地試探性地碰了碰單夏手中的葉片邊緣。
單夏順勢將那片龍鱗葉放在地上,幼龍立刻湊了過去,小巧的鼻子湊近葉片,深深地嗅著,仿佛找到了失落的寶物。
它不再理會旁邊的小獸,整個身體放鬆下來,甚至愜意地趴伏在散發著同源氣息的葉片旁,熔金般的眼睛半眯著,尾巴尖愉快地小幅度搖擺,偶爾伸出舌頭舔舔葉片光滑的表麵,全然沉浸在這熟悉的氣息裡。
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散。
單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地上。
她看著眼前這和諧的畫麵,心有餘悸,又覺得無比荒誕。
她將剩下的四片龍鱗葉也放在幼龍身邊,形成一個散發著熟悉氣息的小窩。
幼龍隻是懶洋洋地抬眼看了看,似乎更滿意了,往葉片堆裡又拱了拱,將小腦袋舒服地枕在最大的那片葉子上,徹底放鬆下來。
單夏靠著冰冷的泥牆,疲憊地閉上眼睛。
斑雀的警告、幼龍的突然造訪、小獸的意外出現……這一切都指向森林深處可能更複雜的劇情。
這個遊戲比她以為的世界觀要大一些。
而她的茅草屋,這個她剛剛以為獲得安寧的避難所,似乎正在成為風暴中心一個意想不到的……驛站?
慢慢的,那隻藍紋小獸似乎終於吃飽了苔蘚,它小小的肚子微微鼓起,正心滿意足地在乾燥的泥地上打滾,濕漉漉的灰色毛發都被它滾得蓬鬆了些。
它滾著滾著,就滾到了幼龍趴伏的龍鱗葉小窩旁邊。
幼龍依舊沉浸在熟悉的氣息裡,半眯著熔金般的豎瞳,尾巴尖無意識地輕輕擺動。
小獸好奇地湊近,濕漉漉的小鼻子聳動著,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幼龍覆蓋著淺黃細鱗的尾巴尖——那裡還留著它之前咬出的兩排小牙印。
幼龍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湊近的小東西一眼。
它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帶著點睡意的咕嚕,算是打了個招呼,又把腦袋埋回了舒服的葉片裡。
藍紋小獸似乎也放下了戒心。它直立起身子,繞著幼龍和龍鱗葉堆走了兩圈,最後在離幼龍不遠的同樣乾燥溫暖的地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縮起身體。
屋內隻剩下篝火餘燼偶爾發出的“劈啪”輕響,屋外依舊磅礴的雨聲仿佛被厚實屋頂隔絕在了遙遠世外。
兩隻幼崽在各自熟悉或安心的氣息旁,進入了安穩的睡眠。
雖然對可能有龍來訪有點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才剛鋪完它就找過來了,不過遊戲裡出現龍好像還真不是多罕見的事兒。
單夏坐在床邊,摸著下巴默默思考。
還有那隻灰藍色的小獸……它到底是什麼?能跟幼龍打得有來有回。
雖然幼龍看起來像是沒斷奶的小狗崽,但畢竟是龍,這小東西的牙口和力氣也未免太離譜,它被藤蔓纏住的時候看起來可比這時候柔弱多了。
強烈的求知欲讓單夏小心地伸手摸向腳邊的背簍,拿出那卷粗糙的樹皮鑒定書,屏住呼吸,先對準了趴在龍鱗葉上舔得正歡的幼龍。
樹皮卷靠近,勉強凝聚出一個模糊的輪廓,隻能看出帶著翅膀和尾巴,下方浮現的字跡斷斷續續、充滿雜亂的線條:
【???】:……幼體……龍形生物……能量波動強烈……極???…………???……
不出意料,除了確認了“幼體”和“龍形生物”,其餘全是亂碼般的問號和警告符號,連個名字都沒鑒定出來。
“……”單夏無語,但凡帶點奇幻色彩的東西,這玩意兒就認不出來,指望它鑒定這小龍崽,屬實是難為它了。
眼珠一轉,她不死心,又將樹皮卷小心翼翼地轉向藍紋小獸。
這一次,樹皮卷的反應更加詭異,先浮現一個看著像小型哺乳動物的圖案,接著圖案劇烈閃爍,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徹底扭曲、模糊,最終竟然變成了一片空白!
下方沒有任何字跡浮現,隻有一片死寂的空白!
“空白?!”單夏愕然。
這算什麼?連問號都不給了?這小獸比幼龍還離譜?還是說鑒定書徹底壞掉了?
她不信邪地又嘗試了幾次,結果依舊——幼龍那邊好歹有個模糊輪廓和一堆問號,小獸這邊則完全是一片虛無的空白,仿佛它根本不存在於鑒定書的認知體係裡。
“……”單夏默默收起了樹皮卷,心頭疑雲更重。
一個問號,一個空白,這倆都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