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秦國靖那畜生已經死了,我父母的仇也報了,我的生命接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嗎?”
秦芷珊的聲音依舊像是丟了靈魂,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怎麼沒有意義!彆忘了,你還有個堂弟!他的生活才剛剛開始,難道你不想參與他今後的生活嗎?難道你今天特意去看他,就隻是為了讓他明天得知你的死訊,然後為你而難過?”
許宏朗頓了頓又道:“你不是說,你爸媽當年的心願之一,就是把你堂弟找回來,然後好好照顧嗎?現在你還活著,為什麼不代替他們繼續他們的心願?”
聽到這番話,秦芷珊再次陷入了沉默。
電話那頭久久得不到回應的許宏朗著急了:
“秦芷珊,人生還有很多美好!”
“彆踏馬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這件事後續,我們許家會按照約定想辦法讓你儘快出來!”
“我們許家向來以誠待人,你彆讓我們連完成約定的機會都不給!”
“不管怎麼樣,都踏馬的活下去!”
聽著電話裡的勸慰,秦芷珊依舊保持著沉默。
這時,如幕布般的夜空忽然閃過一瞬光亮。
緊隨而至的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天空開始落下雨滴,打濕了秦芷珊的頭發,也打濕了臉頰。
她想起自己得知父親死訊的時候,也是突然打起了雷,下起了大雨。
“喂?秦芷珊?”
“你在聽嗎?”
“說話!屮!”
電話那頭的許宏朗仍未放棄。
而秦芷珊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匕首。
“爸……媽……”
“許叔……”
“對不起……”
……
……
昏暗的臥室內。
幾乎要睡著的顧如夢被突如其來的雷聲驚醒。
在大腦短暫的空白後,她匆忙的掀開了被子,火急火燎的跑出臥室,直奔秦弈的房間。
“小弈!”
顧如夢闖了進去,一眼便看到秦弈正臉色蒼白的蜷縮在床上,且渾身止不住的發顫。
她知道,因為剛才的雷聲,秦弈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犯了。
“彆怕!彆怕!”
“姐姐在呢!”
“沒有人能傷害你!”
顧如夢著急而又心疼的將秦弈拽入懷中,能清晰的感覺到秦弈的體溫冰涼。
情況似乎要比上一次嚴重!
而且屋外雷聲不斷,每響起一次,顧如夢就能感覺到秦弈抖得更加厲害幾分!
“不行……”
“我怎麼這麼疏忽?”
“還是得拿耳機才行!”
顧如夢想起上次的解決辦法,一邊責怪自己,一邊就要起身回自己的臥室把耳機找出來。
可她才剛起身,懷裡的秦弈忽然就拽住了她的手腕。
“如夢姐……不要走……”
秦弈的聲音顫抖著,聽得顧如夢的心也跟著一起顫抖了起來。
“姐姐就是去拿個耳機,這樣你就聽不到雷聲了,很快就好,乖。”
顧如夢無比心疼的摸了摸秦弈的腦袋,並輕聲安撫道。
“我沒事……不用去拿……不用……”
秦弈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如夢姐……我能挺過去,沒事的……真的……”
“這樣怎麼行?”
顧如夢心裡像是被揪住般難受。
她實在無法忍心繼續看著秦弈如此痛苦的模樣。
“我真的沒事……”
秦弈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快紮進血肉裡,試圖用**上的痛苦來抗衡精神上的折磨。
“我不能總是這樣……我得挺過去……我以後可是要照顧如夢姐的……所以不能再有這種毛病……”
“如夢姐……相信我……我真的……真的可以……”
“我已經擺脫過去那些生活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
“他們困不住我……”
說著,秦弈的臉顯得更加蒼白,眼神也有些渙散。
“滾開!”
“你們都給我滾開!”
“彆想再折磨我!”
聽到這幾聲突如其來的咆哮,顧如夢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知道,創傷後應激障礙會導致患者不斷出現記憶閃回,以及幻覺等症狀。
上次秦弈無疑就是出現了幻覺。
現在同樣如此!
“傻瓜……”
“姐姐不用你照顧……姐姐隻想照顧你一輩子。”
“你聽話,讓姐姐去給你拿耳機。”
顧如夢強忍著落淚的衝動,試圖掰開秦弈抓住她手腕的指尖。
“不……不要……”
秦弈的意識似乎有了短暫的正常:“我快挺過去了……如夢姐……給我唱首歌吧……唱首歌就好了……”
“你……你想聽什麼歌?”
顧如夢的聲音有了些哽咽。
秦弈沒有回答,他的眼神又開始渙散,嘴裡念叨著些含糊不清的話。
“姐姐給你唱……唱你上次唱的那首不怕好不好?”
顧如夢吸了吸鼻子,用帶著哽咽的聲音輕輕哼唱了起來:
“我有勇氣……我都不怕……
“管它寒冬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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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不住步伐……”
唱著唱著,淚水不自覺從眼眶滑落,滴在秦弈的臉上。
屋外的雷聲悄悄的停了。
秦弈也漸漸停下了顫抖。
“小弈,你感覺怎麼樣了?”
顧如夢趕緊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
“我……我好多了……”
秦弈蒼白的臉色開始恢複正常,幻覺已經消失,疲憊感浮現於眼中。
“那就好,那就好。”
顧如夢深吸口氣,“快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吧,乖。”
“對不起,如夢姐,讓你哭了。”
秦弈艱難的抬起頭,看了看顧如夢臉上未乾的淚痕。
“說什麼傻話呢?”顧如夢嘴硬道:“這是雨剛剛滴到姐姐臉上了。”
“可我們在屋裡,怎麼會淋到雨?”
“我不管,就是淋到雨了!”
“好,如夢姐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秦弈笑了笑,“對了,如夢姐,我感覺我以後……應該不會再犯這個毛病了。”
“真的嗎?”
顧如夢也不自覺露出笑:“我們家小弈真厲害!”
“多虧了如夢姐……謝謝你……”
“傻瓜,又說謝,老毛病治好了又犯了新毛病。”
“嗯……這應該也算是老毛病。”
“嘴貧!”
顧如夢又好氣又好笑。
接著,她注意到秦弈的眼神有些許的不對,剛放鬆下來的心立馬又懸到了嗓子眼,於是急忙問道:
“小弈,你是不是還有幻覺?”
“真沒有幻覺了。”
秦弈連忙回道:“我隻是……突然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怎麼個怪法?”
“就……該怎麼說呢?空落落的,好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
“那就是幻覺還沒有完全好,你等著,姐姐去給你拿耳機,這回你聽話,戴耳機好好睡一覺,不然姐姐可跟你生氣了!”
顧如夢強硬的留下這句話,然後不顧秦弈的阻攔匆匆奔回自己的臥室。
秦弈有些無奈的看了眼顧如夢的背影,然後失神的望向天花板。
他可以百分百的確定自己現在沒有幻覺了。
可為什麼……
心裡會有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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