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將昏暗的客廳照亮。
顧如夢剛想偷偷擦擦臉上的淚痕，一張紙就遞了過來。
“如夢姐，擦擦汗。”
秦弈佯裝不知情的模樣，沒有去看顧如夢的臉，他知道顧如夢現在肯定不想讓他發現軟弱的一麵。
所以在回來時的路上，他就一直克製著自己，讓視線始終保持在前方。
“傻瓜……”
顧如夢破涕為笑，心中泛起更多的暖意。
她接過紙巾擦了擦淚痕，然後走向了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了兩罐啤酒和一瓶可樂。
秦弈沒有阻攔，他知道自己來時路上的那些安慰還不夠，顧如夢更需要的是發泄出心中的苦悶。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陪伴。
“小奕，你回來的時候，心蕊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顧如夢一邊將啤酒和可樂放在茶幾上，一邊問。
“嗯……說了。”
秦弈輕輕點了下頭，但沒有細說。
他知道顧如夢肯定已經猜到其中的內容。
畢竟孔心蕊也說了，往年都是薛明月和孔心蕊陪伴顧如夢度過這一天。
“那你介意陪姐姐喝點酒嗎？”
顧如夢坐在了沙發上，把可樂往秦弈麵前撥了撥：“我喝啤酒，你喝紅酒，怎麼樣？”
“……”
秦弈沉默了幾秒，“如夢姐，你好歹先把可樂的包裝撕了，或者換個瓶子裝吧？”
“鵝鵝鵝！”
顧如夢笑出了聲，“我不管，我今天說它是紅酒，那它就是紅酒！”
“……好，那我喝紅酒。”
秦弈坐了下來，擰開了可樂蓋子。
見狀，顧如夢打開啤酒的易拉罐，仰頭喝了一口。
當啤酒順著喉嚨滑入肚中，她不由皺起了眉：“一點也不好喝，小奕，你說為什麼有的人那麼喜歡喝酒？”
“嗯……每個人的口味不同，有些人可能是單純的喜歡這個味道，有些人可能是為了生活。”
說到這裡，秦弈頓了頓，“有些人……也許是因為沒有一個能在下雨的時候給他們撐傘的人。”
“小奕，你是不是在勸我不要喝酒？”顧如夢眨了眨美眸。
“是的。”秦弈承認了。
“好吧……那你讓姐姐喝最後一次，以後這個日子，隻要你給姐姐撐傘，那姐姐就不喝了。”
“拉鉤嗎？”
秦弈伸出了小拇指，眼神很是認真。
顧如夢愣了愣，然後笑著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不約而同的用大拇指“蓋章”。
做完這一切，顧如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酒量太差，才喝了一口就有些上頭。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剛把秦弈撿回家的時候，兩人也是這樣拉鉤蓋章的畫麵。
但那時候的秦弈，一言一行間都帶著內向。
可現在……
顧如夢盯著麵前的秦弈。
她再看不出半點自卑的痕跡，反而充滿了自信，甚至能捕捉到一點成熟的感覺。
腦海中更是不由自主回想起了，不久前在蛋糕店時秦弈說的話。
“小奕，你好像長大了。”
顧如夢說著，又仔細打量了幾眼，“胳膊上的肉也變多了，沒有剛開始那麼瘦了。”
“因為被愛是會長出血肉的。”
秦弈充滿認真的回答，讓顧如夢又愣了愣神，眼角不自覺噙滿了笑意。
“這話你又是從哪裡學到的？”
“最近小輝子有推薦我看幾本小說，我從裡麵的評論區看到的。”
“你都快高考了，得多刷題多看課本才對。”
“我就隻看了幾眼就沒看了。”
“好吧。”
顧如夢又喝了幾口酒。
她的酒量確實如孔心蕊說的一樣，很差。
這才幾口下去，臉上就開始有些泛紅，看起來似乎還有點暈乎乎的了。
但她仍在時不時喝上一口。
當兩瓶啤酒差不多快見底時……
“小奕，姐姐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嗎？”
顧如夢說這話的時候，腦袋已經垂在了秦弈的肩膀上。
“當然可以。”
秦弈調整了一下姿勢，儘量讓顧如夢靠得舒服些。
“小奕，你有聽過《蟲兒飛》這首歌嗎？”
顧如夢又問道。
“聽過。”
秦弈點點頭，以前湯婆婆有教過他這首歌。
“能唱給姐姐聽一下嗎？”
顧如夢頓了頓，眼眶開始泛紅：“我媽媽以前很喜歡這首歌。”
“好。”
秦弈深吸口氣，隨後輕輕哼唱了起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
一曲落下。
秦弈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微微側頭，發現顧如夢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熟。
見狀，秦弈小心翼翼的用手托住顧如夢的腦袋，然後用抱枕墊在下麵。
接著他又怕顧如夢在沙發上睡不好，於是打算將顧如夢抱去臥室裡。
但他嘗試了一下，尷尬的發現自己的力氣不夠。
“明天開始得鍛煉了。”
秦弈心裡暗下決心，然後跑回自己的房間，將衣櫃裡毯子拿了出來蓋在顧如夢的身上。
當做好這一切後，他聽見了顧如夢的呢喃聲。
“媽……”
“我好想你……”
“彆走……彆走……”
顧如夢似乎做起了噩夢，呢喃聲中帶著不安。
秦弈連忙蹲在了沙發邊上，然後輕輕握住了顧如夢的手。
這一瞬間，顧如夢像是在夢境中找到了安全感。
“彆走……彆走……”
顧如夢的呢喃聲不再像方才那般帶著焦躁，逐漸變得輕緩。
“如夢姐，我不走，睡吧，睡吧……”
秦弈一邊撥開顧如夢臉上的發絲，一邊又重新哼唱起了方才的蟲兒飛。
漸漸的，顧如夢安靜了下來，不再發出呢喃，但卻死死抱住了秦弈的手不放開。
秦弈嘗試抽離，但幾次下來都以失敗告終。
最後他也乾脆不打算回房間了，就這麼蹲坐在了邊上，時不時哼唱幾句。
包子悄悄爬上了沙發，挨著顧如夢和秦弈，聽著哼唱聲也逐漸進入了夢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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