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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峰在夢中遨遊星海時,秦大海卻毫無睡意。
他從浴室出來後,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隻是那雙依舊泛紅的眼睛,和身上那股驅之不散的煙草味,證明著方才那場情緒的決堤並非幻覺。
他輕手輕腳地收拾好餐桌,將碗筷洗刷乾淨,放回櫥櫃。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去睡覺,而是走到了那個狹窄的陽台。
他沒有開燈,任由自己融入窗外的夜色。
城市璀璨的霓虹,在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切割出明明滅滅的光影。
他抬起手腕,點亮了老舊終端。
熟練地點開通訊錄,手指在一個備注為【吳廠長】的名字上,重重地按了下去。
“嘟……嘟……”
幾聲忙音後,通訊被接通。
一個穿著絲綢睡衣,身材發福的中年男人的全息影像,帶著幾分被打擾清夢的不耐煩,投射在空氣中。
“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
當男人看清來電人的麵孔時,他臉上的不耐煩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訝、不解與尊重的複雜神情。
“老秦?大海?這麼晚了,出什麼事了?”來人正是秦大海工作的異族屍體處理廠的廠長,吳大強。
秦大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
“吳廠長,我申請調崗。”
“調崗?”吳大強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老秦,你現在的崗位雖然累點,但勝在安全。我知道你,技術過硬,廠裡沒人不服你。怎麼突然想調崗了?”
秦大海沒有繞彎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去巨獸分解車間。”
“什麼?!”
吳大強像是被蠍子蟄了一樣,聲音陡然拔高,“老秦你瘋了?!巨獸車間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前天剛拖回來一頭三級異族“水晶毒蠍”的屍骸,體內的毒素腺體一不小心破裂,穿著三層防護服都得脫層皮!那裡都是在玩命的年輕人,你……”
吳大強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秦大海空蕩蕩的左袖上,後麵的話沒能說出口。
他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大海,我知道你缺錢,但沒必要去拚命。你的崗位,我保你乾到退休。”
秦大海的目光,穿透了全息影像,仿佛兩把鋒利的尖刀,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隻說了五個字。
“我兒子,病治好了,可以練武了。”
這幾字,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吳大強的心上。
他張了張嘴,所有勸說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秦大海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而有力。
“吳廠長,我這條胳膊,是在戰場上跟活的異族拚掉的,不是在車間裡被死的畜生弄掉的。我知道怎麼處理它們,也知道怎麼保住我剩下的這條胳膊。”
“明天一早,我會去廠裡提交正式申請。”
嘟嘟嘟——
投影消失,秦大海靜靜坐下,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眼中的火焰比夜空中的星辰還要明亮。
巨獸分解車間的薪水是普通崗位的25倍,一個月能拿到兩萬五。
“亞空間網絡通行證,二十萬帝國幣。”
“高能營養餐,保證基礎靈能供應,一個月五千。”
“初級靈能藥劑,一支一萬……一個月一支……”
“生命力指數到達10,步入一級武者之後,初級靈能藥劑一個月兩支。”
秦大海計算著秦峰考上武道高中之後可能需要的龐大開銷,煙一根接著一根。
煙頭的火光在他堅毅的臉龐上,明明滅滅。
清晨的第一縷微光,透過“銀鷗”社區密集樓宇的縫隙,投射進秦峰的房間。
他睜開眼,從床上坐起。
沒有預想中的肌肉酸痛,也沒有極限訓練後那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恰恰相反,他的身體輕盈得像一片羽毛,四肢百骸充滿了新生般的活力。
每一次呼吸,都深長而有力,仿佛能將周圍空氣中遊離的靈能儘數吸入肺腑,化為己用。
一夜的安眠,不僅完全修複了昨日高強度訓練帶來的所有勞損,更像是一劑催化劑,將他昨日付出的所有汗水與努力,徹底轉化為了肉眼可見的成長。
他抬起手腕,點亮了個人終端。
淡藍色的光幕上,那串熟悉的數字再次發生了變化。
【生命力指數:063】
一夜之間,增長了005。
這個數字,已經相當於他過去得病時候數月苦修的總和。
秦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全身的骨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爆鳴聲,如同炒豆子一般密集。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速度、反應能力,都有了微小但確實存在的提升。
病根,消失了。
他恢複如初,對於靈能的吸收效率非常高。
客廳裡空無一人,父親秦大海已經出門上班。
但餐桌上,擺放著一份熱氣騰騰的早餐——兩根能量棒,一碗濃稠的米粥,還有一杯溫熱的牛奶。
秦峰坐下,將早餐風卷殘雲般一掃而空。
他明白,昨日的苦修是“損傷”,是播種;
而夜間的睡眠與營養補充,才是“恢複”與“提升”,是收獲。
武道修行這三部曲,環環相扣,缺一不可,吃的必須得多吃多休息。
吃完早餐,他沒有片刻耽擱,換上練功服,離開了家門,乘坐磁懸浮公交,再次前往三號工業區的極限武館。
抵達武館時,時間尚早,訓練大廳裡的人還不多。
秦峰走到前台,對值班的工作人員說道:“你好,我來補交普通班的費用。”
“好的,學員秦峰是嗎?費用三千帝國幣。”
秦峰調出個人終端,將賬戶父親昨晚轉給他的三千塊,支付了過去。
【支付成功。】
做完這一切,他走進訓練場,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而瘦弱的身影。
劉小利已經到了,正一個人在角落裡,一絲不苟地練習著《帝國基礎鍛體法》的起手式。
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是起了個大早,已經練了有一會兒了。
“早。”
秦峰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劉小利停下動作,看到是秦峰,靦腆地笑了笑:“你來了。早。”
他擦了擦汗,繼續投入到自己的訓練中去,每一個動作都儘力做到標準,但看得出,他的身體依舊有些吃力,氣血運轉遠不如常人那般順暢。
秦峰點了點頭,也走到一旁,開始進行熱身。
如果沒有選擇一萬塊的指點,沒有被孫禪堂的十全手治好病根,或許他現在也像是劉小利一樣,痛苦的拚命卻拿不到相應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