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阿姐跟著葉副城主走了。
薑望仍是一頭霧水。
但也沒有非得問出計劃的意思,顯而易見,對方沒想讓他牽扯其中,無論是不信任還是彆的原因,其實不重要。
總而言之。
烏啼城一役,必然是個局。
虛虛假假裡難免要多些真......
琢磨著柳翩的話,薑望隱隱似抓到了什麼。
他剛剛離開。
陳符荼一行便到了。
沒過多久,張首輔也到了城主府。
迎麵正好瞧見往外走的陳符荼。
兩撥人互相見禮。
陳符荼說道:“府中無人,我四處轉了轉,沒瞧見什麼值得在意的事物。”
張首輔道:“看來那位副城主是藏在城中某處。”
他瞧了眼梅宗際,說道:“烏啼城主尚未歸,此戰能儘早結束還是儘快結束的好,梅大人且出手吧,殿下與我留在此地,大可放心。”
梅宗際看向陳符荼。
陳符荼點頭說道:“有張首輔在,我的安危自是無需擔憂。”
梅宗際覺得也是。
他讓百裡袖看護好殿下,縱身掠走。
張首輔吩咐驍菓軍的甲士,圍住整個城主府。
陳符荼談及烏啼城決裂一事。
張首輔也把自己的見解說了一遍。
陳符荼有些意外,說道:“他們決裂的程度比我想象的更重啊。”
張首輔說道:“單以邏輯及事實來看,很難有假,但也不得不防,隻是此問題目前並不重要,找出副城主是重中之重。”
陳符荼問道:“首輔可有對策?”
張首輔四處瞧了瞧,尋了個雅致之地,盤膝坐下,說道:“儘力而為。”
有浩然氣氤氳而出。
裹著真性,騰空入了雲霄。
張祈年說道:“我祖父有浩然氣傍身,縱然真性出竅,也不會有危險。”
陳符荼由衷感慨道:“首輔的浩然氣確實很厲害,怕是比帝師也猶有過之。”
雖然浩然氣是儒門根基,但帝師更擅言出法隨,純粹比較浩然氣,陳符荼的話卻是不虛。
張祈年作為孫輩,不好接茬。
陳符荼也找了個位置坐下,張祈年稍微猶豫,跟了過去。
百裡袖和暮夏則站在他們兩人旁邊。
陳符荼笑著說道:“祈年兄會來壟蟬,是我始料未及的。”
張祈年趕忙揖手道:“當不得殿下此般稱呼。”
陳符荼道:“祈年兄大可隨意些,一個稱呼而已,何況你確實比我年長。”
張祈年輕吐一口氣,略顯不自然笑道:“總得一路上照顧著祖父。”
陳符荼道:“祈年兄孝心可嘉啊。”
他話鋒忽而一轉,“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雖然祈年兄並未與我以及四弟多親近,但有幾回,我有注意到祈年兄和四弟有諸般眼神交流,莫非暗地裡,祈年兄與我四弟早有聯係?”
張祈年身子一僵。
暮夏斜眼。
百裡袖盯了眼暮夏。
陳符荼笑著說道:“我向來對祈年兄高看一眼,自認禮數周全,該做的都做到了,但祈年兄自始至終除了對我太子身份的尊敬,再無彆的,事到如今,沒有必要藏著掖著,正好借此機會,想得到祈年兄一個答案。”
張祈年朝天拱手道:“在下為聖上肝腦塗地......”
但話未說完,就被陳符荼打斷,“祈年兄時常掛在嘴邊的話,說多了,也就失了味道。”
張祈年大義凜然道:“此話在口,亦在心,說與不說,皆如此,在下絕對心口如一。”
陳符荼默然看著他。
事實來說,張家確實忠心,張首輔更是三朝元老。
但他前麵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在神都的時候,張祈年就時常把為聖上肝腦塗地的話掛在嘴邊,也很得聖上喜愛,可這一句話,說了一年兩年又三年,總覺得不太對味。
陳符荼看重張祈年不假,且張祈年也確實非庸碌之輩,但更多的還是在於張首輔。
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避開的。
張祈年是否與陳重錦有什麼,陳符荼沒有證據。
畢竟兩人表麵上幾乎沒有任何牽扯。
隻是陳符荼實實在在有看到過幾回,某些時候,兩人對視的眼神不單純。
他更多是好奇,如果張祈年真的親近陳重錦多一些,那究竟是張祈年自己的想法,還是張首輔的意思,能確定的是,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張祈年此時的插諢打科,讓陳符荼心下想了很多。
......
烏啼城裡某條街。
躺滿了人。
皆無氣息。
遊玄知在前。
陶惜、歐絨在陳重錦兩側護著。
後方是四殿隨從。
陳重錦有些咂舌。
城中比他想象的還危險。
沒了薑望和陳錦瑟在身邊,他很沒安全感。
正想著呢。
陳錦瑟忽然出現在他視野裡。
但沒等陳重錦驚喜。
視野裡便又出現了兩個人。
一人持劍。
一人持刀。
他們一左一右攻向陳錦瑟。
這兩人正是李浮生和梁良。
陳錦瑟與他們偶然碰見。
沒說幾句話就打了起來。
梁良傷勢已愈,李浮生也在巔峰狀態,兩人又配合相當默契。
竟短時間裡和陳錦瑟打了個勢均力敵。
陳錦瑟心裡是很驚訝的。
因為李浮生和梁良都隻是澡雪境。
他可是澡雪巔峰。
哪怕這兩人都具備越境一戰的能力,也不至於此般難纏。
陳錦瑟在澡雪巔峰修士裡那也是排在比較靠前的位置。
這就更顯得此事極其匪夷所思。
但很清楚陳錦瑟實力的遊玄知,沒察覺什麼問題,以為師弟又在鬨著玩。
所以並未上前幫忙。
陳重錦讓隨從們警戒周圍。
於他們而言,並未戴著麵具的梁良是陌生的。
畢竟琅嬛圍剿山澤的時候,他們並不在場。
但李浮生那張臉幾乎就是山澤的標誌。
作為此前山澤裡唯一露出真麵目的人,各境裡包括神都,皆曾張貼過他的畫像。
後來一直抓不到,也就沒再張貼新的。
陳重錦和遊玄知自是都認得李浮生。
“山澤的人出現在烏啼城,看來一切都屬實了。”
都已經全麵開戰,其實本就無需再證明什麼。
他們看戲。
認定陳錦瑟很快就能把李浮生兩人解決掉。
雖然當前事實非如此,但想法大同小異。
李浮生和梁良固然難纏,陳錦瑟也不覺得到自己會輸的地步,否則他可就白混了。
相比梁良,陳錦瑟眼神在意更多的是李浮生。
因為李浮生的劍招很特殊。
陳錦瑟認為兩人默契合作能與他短暫勢均力敵的原因就出在李浮生身上。
梁良是純粹在打配合。
劍意襲來,如青藤纏繞,生生不息。
更甚者,猝不及防的神魂就受到某種壓製,讓陳錦瑟一時恍惚,反應過來時,迎接的就是梁良瘋狂的進攻,李浮生更凶猛的劍,致使陳錦瑟沒有節節敗退,也得狼狽招架。
總而言之,李浮生的手段,讓人難以預測,無法防患。
但正因差著境界,哪怕兩人占據很大優勢,始終也拿不下陳錦瑟。
梁良眯著眼,在陳錦瑟周身遊走。
他的速度很快。
若沒有李浮生,陳錦瑟抓到他很容易。
但有李浮生阻礙著,他除了注意著梁良動向,暫時拿其沒招。
因為他無論針對梁良做什麼,李浮生那生生不息的劍意都能阻斷,甚至他注意力更多隻能放在李浮生身上,極其特殊無法捉摸的攻擊神魂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針對梁良隻會讓他陷入被動。
能拿下李浮生,自然就解決了所有問題。
陳錦瑟需要防的唯有梁良偷襲。
想破解李浮生的生生不息劍意其實很容易,隻需更強大很多的力量直接崩碎就行。
生生不息也不意味著真的沒有極限。
但這無疑要有很大消耗。
應付不了防不勝防的神魂攻擊手段,此般消耗純屬浪費。
若是慢慢消耗力量,有神性的陳錦瑟抗得住,持續很大的消耗,就很難撐多久了。
他未曾有過求助的想法。
隻一心想著如何破局。
李浮生毫無疑問也是擅長打持久戰的。
縱有神性,依舊難擋住那莫測的直擊神魂的力量。
這才是真正的關鍵。
陳錦瑟此時餘光微瞥。
梁良身影閃現在他左側,一腳踏碎青石板,刀起,如一輪彎月拔地而起。
陳錦瑟及時撤身躲避。
梁良身影又忽而消失。
換成是李浮生出現在陳錦瑟後方。
借著陳錦瑟注意力刹那轉移到梁良身上的空隙,李浮生頃刻就位,接棒梁良的一刀,一劍朝著陳錦瑟的後心刺了過去。
但有點點如熒光的神性浮現,扼製住了青野劍的前進。
李浮生微微挑眉。
沒有絲毫猶豫的撤走。
陳錦瑟的反擊因此揮空。
他踉蹌著站穩,左右瞧了瞧李浮生和梁良。
兩人喘著氣。
陳錦瑟自幼在神都,隨後去了浣劍齋修行,幾乎沒怎麼在隋天下行走過,哪怕山澤裡必然會對南郡王世子有了解,可李浮生和梁良也確確實實頭一回見陳錦瑟。
靖城一役,陳錦瑟來得有些晚。
李浮生和梁良已跑路。
雙方並未碰麵。
陳錦瑟自己不提,他倆自是不知對方何許人也。
最清楚的一點,是對方不簡單。
隔著陳錦瑟,李浮生和梁良對了下眼神。
他們已然是幾乎施展渾身解數。
表麵來看,是打得陳錦瑟有些狼狽,但實際上,打到現在,也沒有給予陳錦瑟真正的傷害。
李浮生最大的底牌,也僅僅稍微影響到陳錦瑟,純粹依靠此法,不能成為必勝關鍵。
歸根結底,是他修為不夠,造詣也不夠。
梁良抬眸示意不遠處的陳重錦一行。
李浮生回眸瞧了眼。
陳錦瑟說道:“彆擔心,這是我們三人的戰鬥。”
李浮生說道:“看來閣下很有自信啊。”
陳錦瑟說道:“你們二人在澡雪境裡的確擁有名列前茅的實力,甚至能越境一戰,再加上些頗為詭譎的招數,屬實比真正的澡雪巔峰還難纏,但無非是過程打得久一些,結果不會變。”
李浮生說道:“雖然是事實,卻仍有被小瞧的感覺,那就不得不再好好表現一番了。”
他微微一笑。
擺出起跑姿勢,青野劍在後。
陳錦瑟麵朝著李浮生,劍則朝向梁良。
無論是兩者同時攻擊,還是隻有李浮生,他維持這個資質,都能及時作出回應。
事實上,梁良未動。
李浮生如離弦之箭疾掠而出。
沿途的炁若河流浮動,四麵八方更多的炁彙聚而至。
此乃滄瀾道法裡的一招。
使氣擬化若水,招式變幻莫測,讓人無法捉摸。
強時如滔天巨浪,弱時如山間飛泉。
但此招並非這麼用的。
直接強勢來襲,很難讓人覺得此招弱式,當第一時間有所防備。
最佳效果也就打了折扣。
除非具備絕對強大的修為,能完全橫推過去,那麼敵人防與不防或高防低防,都沒有意義。
倒不是李浮生不會用。
而是另有目的。
畢竟此招變幻莫測,有多種用法。
隻看想要什麼結果。
陳錦瑟並未發現其中問題,揮劍就要把李浮生的攻勢崩散。
但劍接觸炁流的瞬間,猛地一沉。
仿佛深陷泥潭。
陳錦瑟朝前踉蹌幾步,忽覺窒息感襲來,如墜深海。
他剛要做出反應,直擊神魂的手段接踵而至。
意識頓覺模糊。
雖然不致命,但防不住,一刻失神,就有可能生死兩茫茫。
若隻是如此,陳錦瑟瞬間就能清醒。
李浮生和梁良最多占些便宜,很難決勝。
但現在是多重困境。
給他們的機會更多了。
梁良看準時機,第一時間出刀。
遊玄知也意識到不對,以最快速度衝了上去。
陳重錦反應過來,吩咐陶惜、歐絨二人前去協力。
但李浮生和梁良的最終殺招還沒有落在陳錦瑟身上。
遊玄知三人也還未來得及趕到。
就聞陳錦瑟一聲大喝。
點點熒光,霎時璀璨。
轟的一聲。
李浮生和梁良兩人原路倒飛回去。
遊玄知三人也不得不止步,甚至還得躲避。
整座烏啼城都在震顫。
濃煙滾滾升起。
相連的數條街道隻是掀起狂風,哪怕到了如今,陳錦瑟依舊控製著力道,否則周圍的人哪有命活,但另一方麵也證明著,陳錦瑟還沒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他敲著腦殼,從煙霧裡踏出。
抬頭時,目光如炬。